兵戈(2 / 2)

我見觀音 雕弦暮偶 6310 字 6個月前

宣榕麵色如常地將茶水飲儘,道了聲謝。

見阿望湊到她腳邊,伸出舌頭吐著氣,便抬手摸摸它的頭:“熱嗎?要是累的話,我們多歇會兒。”

這大半個月,阿望憑借一腔熱情,很快和宣榕一行人打成一片。

聞言,蹭了蹭那隻纖長白皙的手,興奮地搖搖頭。

意思是還能再跑八百裡。

宣榕便道:“好厲害啊。”

她有點好奇地問向一旁耶律堯:“耶律,你回北疆後撿的它?”

耶律堯本是坐在長椅上,靠著桌,默不作聲喝茶看景,回頭瞥了眼搖著尾巴的雪狼,徐徐道:“不是,我有次受了重傷,在雪地裡動彈不得,被它撿了回去。”

宣榕:“……”

剛想著這也能算一個溫馨的故事吧。

就聽到耶律堯道:“它想吃我。”

宣榕:“……?”

耶律堯:“被我打服了。”

宣榕:“……”

這話就讓她有點不知從何接起了,隻能像是突發奇想,問了個琢磨很久的問題:“話說……阿望可以騎嗎?”

耶律堯思忖道:“可以是可以,哈裡克以前騎過,跑得還蠻快的。但恐怕它會載不穩你。”

“……?”宣榕眸裡露出點疑惑,“我比哈裡克還難背嗎?”

耶律堯笑了聲:“這倒不是,你比他輕多了。”

宣榕追問:“那為何?”

耶律堯卻似乎不想解釋,隻道:“不為何。彆想著騎狼了小菩薩,它皮厚肉糙的,再橫衝直撞也沒事,你得陪它滾掉一層皮。”

宣榕:“…………”

她隻能止住這個出格的念頭,也將目光放到遠方。

這是一條官道,來往車馬不算太少,既有奔馳的快馬,也有豪華的車轎,咕嚕嚕走過。

看著熱鬨,品種卻少,一旁容鬆有點昏昏欲睡:“什麼時候走……我操!”

他驚醒過來:“大白天哪來的送喪隊伍。”

順著容鬆的目光望去,不遠處,一支四人的隊伍,護著一輛兩驢拉的車板車走來,車上是一口碩大的黑木棺材。

這四人皆是箭袖短打,手裡還拿著些紙錢,拋散空中。

常人看見出喪,多半覺得晦氣,宣榕卻多看了幾眼,低聲道:“多半是走私什麼東西的,阿鬆,你彆一直盯著人家。”

容鬆驚了,也壓低聲道:“不是,郡主,你怎麼看出來的?”

宣榕解釋道:“遠葬則奢,近葬則簡,車轍上泥土顏色都不儘相同,說明沿途不近。這麼遠距離,按照河東郡的習俗,是要厚葬的。隻讓四個人跟著,不合理。”

容鬆蠢蠢欲動:“要抓去報官嗎?”

宣榕搖搖頭:“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不侵他人利益,不用太過嚴苛。”

“恐怕不是。”隔著一張桌,耶律堯望了宣榕一眼,這距離太遠,他沒法壓低聲,乾脆走了過來,在她身後微微彎腰,壓低聲淡淡道,“吃重不對。普通鹽茶,沒有這麼大的吃重,你看車軸入地起碼寸餘。”

隻有直麵戰場的將士,才有這麼敏銳的直覺。

耶律堯甚至比昔詠還要警惕,至少是在他開口後,昔詠才臉色一變:“裡麵必有重鐵。”

她剛想上前,耶律堯先她一步,將手裡那破了口的陶杯一彈,打在驢車車軸上,登時板車一歪,上麵的棺材便直衝衝掉了下來,砸在官道平整的泥地上——

裂開的口子裡,兵戈閃閃發光。

昔詠:“!!!”

她想也沒想,掌心一撐木桌越出,提劍出鞘,乾脆利落打趴就近的兩人。還有兩個,被一道直撲而來的白色巨影壓趴在地,“哎喲”聲不絕。

容渡和容鬆早就來到棺木前,劈開木板,皺著眉查看兵器上的刻印。這些沉甸甸的鐵器不算陳舊,單也不算新,容渡沉聲道:“是昭平元年鑄成的。”

又轉向宣榕問:“怎麼處置?”

這一係列的變動,驚呆了擺茶鋪的大爺。

他躲在櫃台後,大驚失色地拍拍胸脯,許是聽到“昭平”二字,不知從哪裡掏出三把香,在小櫃子上的一個粗劣觀音像前,拜了拜,壓著聲用河東方言道:“郡主保佑,郡主保佑。做點小生意,彆惹殺業。”

還是聽到了的宣榕:“……”

耶律堯同樣聽著一清二楚,忍不住揶揄道:“小菩薩,以前有人當麵拜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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