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砰砰狂跳。
她怎麼會拒絕呢。
她曾覺得命運不公,可這一刻,她又想感謝上天,讓自己能夠幸運地被這樣的人看見。
她無法用語言完整地表達自己內心的一切想法,最後,卻仍舊隻能用蒼白無力的語言回答她。
“付魚,我願意的。”
神祇降臨人世,溫柔在信徒眉心落下一吻。
受到蠱惑的信徒情難自抑地主動獻出自己的靈魂,她知道,餘下半生,自己都將隻為她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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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魚沒想到許星升的胃口小得有點誇張。
她在進入世界前,能看見的隻有與許星升黑化有關的關鍵事件。
例如許星升最後會因為過度容貌焦慮而黑化,而“元旦那年被父母當眾辱/罵”這件事是誘因之一,所以付魚能看見這件事的發生過程。
許星升沒有因為身材焦慮而黑化,所以付魚不知道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是否存在類似“過度節食”這樣的黑暗經曆。
她見對方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冷:“星升,你平時就吃這麼點?”被你父母虐待過?
後麵的話她沒有明說,許星升卻福至心靈地讀懂了她的想法,連忙解釋:“我一直都隻吃這麼點的。”
父母習慣在言語上貶低她,但在飲食方麵,倒是從未限製過。
是她本身就不怎麼喜歡吃飯。
三餐吃得少,零食也幾乎不碰。
自己並沒有因此而變得營養不良,算起來也是有些幸運的。
付魚相信她不會在這種事上糊弄自己,也確認原劇情裡許星升並無任何生理疾病,才緩和了臉色。
她定下明日兩人的行程:“那明天我帶你去趟醫院,如果檢查完真的沒有問題,以後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付魚說這話前,對麵人已經拿起筷子,打算按照正常人的標準,逼著自己儘量再多吃一點。
話音一落,聽完她話的許星升,一臉詫異得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付魚將原本想往她碗裡送的魚肉轉而放入自己口中,咀嚼完咽下後,伸手奪過她的筷子,道:“是想問為什麼我的反應和你設想的不一樣?”
許星升有些不知所措地點了下頭。
高中時,他們班有個女生因為減肥方式不當得了厭食症。
父母知道後,每天中午輪流來食堂守著她吃飯。
女生不願傷父母的心,總是在他們關心的眼神中,如他們所願地咽下一整碗飯。
等他們一走,就衝回教學樓最邊上的衛生間,將自己關在隔間裡,痛苦地邊哭邊嘔吐。
這個時間點,住宿生們都在宿舍裡午休,所以她從不擔心自己的秘密被其他人發現。
直到某日,同是走讀生的許星升恰好在這個點過來上廁所,才不小心撞破她的秘密。
兩人麵麵相覷。
是女生打破的僵局,她麵色蒼白地請求許星升,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許星升本就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更何況她習慣了獨來獨往,聽她這麼說,回應便是掏出自己剛用過一張的包裝手帕紙,遞給對方。
“擦擦吧。”
她們並沒有因為一個秘密而成為朋友,半個月後,女生就因為心理出現問題,辦了休學。
直到高考結束,許星升都沒再見過她。
那也是許星升自出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不被父母愛著的自己,也不是那麼可憐。
這是屬於許星升的未被看見的回憶,她經曆過相似的事,難免在麵對付魚表示關心的眼神時,自然而然地認為——
她大概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希望我能像正常人一樣,多吃一點。
付魚不清楚這些,她也不需要了解這些。
因為她說任何話、做任何事,出發點從來就一個。
“但是那樣,星升,你會不快樂。”
她不希望她的反派小姐被禁錮在任何的正常人標準內,在健康的前提下,她隻要她做個快樂的姑娘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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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廳出來,兩人先去選購家具和家電。
她們要去的,是一家A市獨有的會員製的家具家電一體式商場。
原主有這裡的年卡,她直接掃臉就能進。
這是個足有六層樓高的大型商場。
每層樓都有十多個展示廳,廳內展示著各種在售的家具或家電。
大到臥室裡的雙人床,小到陽台上擺放著的裝飾花盆,都能在這兒找到。
顯然,這是一家專門為不差錢又不想因為軟裝而四處折騰的有錢人打造的天堂。
兩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往電梯的方向走。
付魚拜托她:“星升,你的審美比我好,所以家裡什麼地方該擺什麼家具,都交給你來負責可以嗎?”
說完覺得“負責”一詞可能會給人壓力,又改口:“星升,這其實就是一種房子裝扮遊戲,你就是那個坐在電腦前、親自操縱鼠標的人,我相信你可以的,對嗎?”
許星升不敢接過這個重擔:“我、我應該不可以的。”
付魚鼓勵地衝她笑:“由你親自裝扮出來的我們的家,一定會很溫馨,我很期待這一切,所以星升,相信你自己,好嗎?”
“我們的家”這四個字,誘惑力實在太大。
儘管她知道這隻是自己暫時的避風港,聽見對方這麼一說,還是忍不住產生了幻想。
如果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是自己設計的,那以後等自己離開了,付魚看見它們時,是不是也可能會想起自己呢。
被這種奢念推動著,她情不自禁地點頭:“那完成它的人,就隻有我嗎?”
付魚再次讀懂她的心:“我會陪你一起,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許星升開心得勾唇,笑起來後才意識到對方正看著自己,又逼著自己將情緒壓下去。
付魚有些心疼地揉了下她的頭:“適時的情緒表達並不是什麼錯誤的事,你覺得開心的話,就隨心笑一笑吧。”
用來封閉自我情緒的薄膜因她的話真的破開一小道口,裡頭擠壓著的東西一點點往外泄。
表現到許星升的臉上,就是她聽話地重新彎了唇。
嗓音也帶著點甜甜的軟音:“付魚,謝謝你。”
淺淡的笑容單純而可愛,乾淨得仿佛從未受過任何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