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壺濟世(七)(2 / 2)

好不容易又與嘉陽公主見了一麵,他自是不敢毫無所獲的,但他最懂分寸,知道在一眾宗親子弟麵前尤其不可放肆。

這裡與他的前世不同,寒門亦可出貴子,世家隻剩名聲,權力寥寥。

他前世不過世家庶子,出身即注定未來命運,無法入朝堂,無法出人頭地,隻能為家族辦一些庶務,像奴仆一般侍候著嫡子。

這對於心有淩雲誌的林霄而言幾乎是絕望的,他掙紮了十幾年,最後卻因上竄下跳而被嫡子厭惡,一句漫不經心的吩咐處死。

而來到這個世界,世家已被壓製的隻剩一個空殼子,他的身份是前途光明的狀元郎,比他偶然夜間的夢還要美好。

他自然要抓住這一切不放。

任何會阻礙他往上攀登的都是敵人。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溫雅笑容,與人攀談。

……

關彬驚歎地看著安然的手,“這才幾日,你就基本熟悉了針法。”

他都想挖開許安然的腦袋看看——這還是人嗎,莫不是什麼妖孽變的。

從來都是彆人羨慕他的天賦好,這還是第一次關三公子體會到族中羨慕他的人的真實感受。

安然不甚在意,也沒覺得多驕傲,透過窗戶上鏤刻的花紋,幾縷陽光照了進來,稱得她指尖近乎透明。

“我與家父要走了。”她忽然道。

關彬愣了愣,“要走?怎麼這麼突然?”他一時反應不及,不是說要他拖住許大夫的嗎?

安然露出些無奈,“爹他等不及了。”要不是關彬實在天賦出色,許茂生愛才心切,又看出安然不想讓他離開的心思,連這些日子都不會多留。

但也到極限了。

關彬知道這是來真的了,手忙腳亂從懷裡掏出一封帖子,“族中長輩邀請許大夫到關城小住。”

關城,關家的關,可見關家的影響力,還有一個彆稱叫神醫城,正是關家的大本營所在。

安然收了過來,她知道許茂生會想去的,但不是現在,“我會交給爹爹。”

“好吧,”關彬歎了口氣,一下子蔫了,他還真舍不得讓許大夫走。

可惜他說得不算,許茂生是打定了主意,第二日一早就收拾了東西,帶著安然出城門。

有拖關彬辦的新路引,安然再也不怕他們半路被抓進衙門了。

先走陸路,又走水路,最後又上了岸,二十日後,他們終於到了京都。

“師父,”安然依舊少年打扮,“我們是先住客棧還是尋一處院子落腳?”

“先住客棧,”估算了下積蓄,許家底子不薄,但京都房價高昂,許茂生歎了口氣,“然後我帶你去拜訪幾個故舊。”

安然以為許茂生的故舊是大夫,但當坐在據說是戶部侍郎的府上時,安然才恍然她當真小覷了一位大夫,尤其是一位醫術高深的大夫所有的人脈。

難怪許茂生在府城能安心住下來。

估計是等著侍郎府這邊的回音吧。

“許神醫。”

沈灝清是個極為儒雅的中年男子,看著許茂生的目光充滿感激和久逢故友的喜悅。

二人從書房出來,沈灝清滿目不舍,“許神醫不如在府上暫居,也好防備……”他將後麵的話含糊了過去。

“不了,”許茂生很冷靜,“沈大人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再留下來,隻會給大人徒增麻煩。”

他是要將事情鬨出來的,到時損的是皇家顏麵,被查到他和沈灝清認識已是不好,再查到二人交情匪淺,隻怕皇帝會遷怒於他。

身在官場,沈灝清比他更清楚這些,他說道,“多年前若非許神醫相救,早已沒了沈某這條命在。”

他這樣說,便是還記著救命之恩,不怕牽連。

但他不怕,不代表許茂生願意牽累他,二人一番拉扯,終究是許茂生意誌堅定,走出了沈府大門。

“師父還有故舊是什麼人?”安然好奇極了,原身這爹爹在清水鎮不聲不響十來年,沒想到人脈不少。

許茂生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安然便明白了,恐怕是有人不願意搭理微末之交,不是所有人都重情重義。

她轉移了話題,“師父和沈大人談了些什麼?”

“是林霄在京都這些時日的近況。”許茂生疲憊的按了按太陽穴,“那孩子,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他沉重歎息一聲,目光注視著天邊半紅半黃的夕陽。

新科士子都有假期可以回鄉探親,林霄借口父母雙亡,沒有用這個假期,不久前授了官,入了翰林院,官職正六品。

探花榜眼都是從六品,其餘二甲三甲都是七品往下。

這般對比下來,林霄可謂木秀於林,他儀表不凡,遊走在詩會遊會,一首首出色的詩篇堆砌起盛名。

許茂生幾乎要懷疑——這當真是他看著長大的霄哥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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