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站在風中,由著小少年表達哀思,才輕喚了一聲。
山間小路崎嶇,她負手而行,步履從容,小少年卻越行越艱難,“許大夫,”小少年抹了把汗,忍不住開口:“我們要去哪啊?”
“不知道。”
前方飄來女子清甜的聲音,柔軟乾淨,趙騰卻在聽清內容後一愣,臉色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不知道?!
他們已經在山裡走了三個時辰了!
三個時辰,不是平原官道,是山!
安然沒有回頭,卻仿佛能夠看到身後小少年的表情,她麵上也忍不住帶了點笑意,她沒說謊,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在村落城鎮義診,卻從來隨心所欲,沒有特定的路線規劃,不過好在她也不是那麼不靠譜。
她回想了一下路上的痕跡,說道,“再有半個多時辰就該到下一個村子了。”
“真的嗎?”
趙騰提起了些精神,卻又忍不住懷疑。
安然回頭笑了一下,“真的。”
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路上安然放緩速度,給他指了一些小徑邊常見的藥草,講解藥效,對那些病症適用。
不知不覺,趙騰一抬頭,興奮地指向不遠處,“許大夫!那裡有煙,有人住!”
有炊煙嫋嫋升起,彌散在空氣中,便是有人家居住。
“走吧。”安然趕上他的腳步。
沒過多久,趙騰就熟悉了安然的性格,她很隨和,輕易不會動怒,哪怕是麵對村落裡最嘴碎的混子,她也含笑盈盈,動手不動口。
也是在許大夫這裡,趙騰才知道原來大夫那麼厲害,可以救人,更可以殺人於無形。
半年很快過去,趙騰該離開了,他舍不得離開,卻知道自己的使命。
他在清晨爬上一座山丘,找到了徹夜未歸的安然,趙騰知道,許大夫對世間很多事物都沒有太明顯的喜惡,唯獨有一點,趙騰可以肯定,許大夫是喜歡的。
她會在夜半望見天上明月而披衣而起,會在清晨爬上一座高山逗留至第二日,朝觀紅日初升,暮賞煙霞漫天。
獨這自然風景是許大夫心頭所愛。
安然坐在崖邊一塊巨石之上,仰頭看天,神態認真。
風卷起她的裙擺,露出鞋子上精致的花紋,她的長發在空中飛舞,淩亂而又肆意。
“許大夫。”趙騰站了許久才出聲相擾。
“我要走了。”
他一句話未說話,已經帶了泣音。
在許大夫麵前,趙騰從來不吝嗇表達自己的情緒,快樂就是快樂,難過就是難過。
許大夫教導他不久,趙騰卻已經將她與爺爺並列,她教他的,一世難忘。
“哭什麼?”安然轉過來,語帶嫌棄,“又不是日後見不到了。”
趙騰胡亂擦了擦眼淚,“許大夫身邊那麼多藥童,以後恐怕早就忘了趙騰了。”
這樣一想,他又是悲從中來。
事情說來和他還脫不開關係,他是以藥童的身份呆在許大夫身邊的,許大夫義診時,有人和他閒聊問起他的來曆,趙騰如實說了,然後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許大夫身邊就又被塞了一個藥童。
這個口子一開,就刹不住了。
哪怕他們在彆人詢問時支吾不語,但耐不住許大夫覺得這個法子不錯。
時至今日,許大夫身邊已經有了五個藥童。
他並不是第一個離開的,在月前,就有孩子受不了苦,離開了。
但他絕不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趙騰看向許大夫,目露崇敬,他知道,這個人,是真正的仁心仁德,不求回報。
“許大夫,”他想叫一聲師父,可又覺得自己不夠資格,不過學了半年,哪裡當得了她的徒弟,說出去還抹黑她的名聲。
他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騰此去,不知歸期,您大恩大德,難以言報,唯有在此敬祝您功德無量、流芳百世。”
“不孝童兒趙騰,在此叩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這個故事應該能結束,最多一章半
下個故事沒想好寫什麼,是滄海遺珠,還是書生無情?
一個是男扮女裝加朝堂,一個是聊齋類的故事,小天使們幫忙選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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