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遺珠(五)(1 / 2)

皇後鳳眸上挑,豔麗逼人的麵容上滿是怒色,咬牙道:“你怎麼敢!”

她瞪視著眼前的人,她並不知道安然到底想做什麼,但總歸不是她所期望的。

她深吸了口氣,抿了抿唇,意識到這個她從未看在眼裡的女兒並不像表麵那麼好掌控,壓住怒火,她說道:“你到底是個女子,即使與昭兒相貌相似,難免也會露出破綻,你且安心在東宮待著,等昭兒養好身體回來,母後就會公布你的身份。”

她看著像是真為安然著想,“你一個女兒家,怎麼會懂朝堂上的事,還是在東宮安心待著好,以後當個公主,母後給你挑個好駙馬。”

安然唇邊含笑,始終未變。

這些話是原主未曾從皇後口中聽到的,現在聽到這些,不得不說,太諷刺了。

她沒有回應,皇後恍若在唱獨角戲,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皇後眼底壓抑著深沉怒火,連敲帶打道:“你要知道,你到底不是昭兒,若是被發現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還是聽母後的話,乖乖待著東宮。”

皇後是當真怕安然被人發現身份,她從不相信安然能夠在那麼多人麵前扮演的天、衣無縫。

“我隻是想出去看看。”安然含笑輕語,“母後也說了,我不是兄長,兄長體弱能久居一處,我卻不能。”

皇後一怔,接著眼中閃過不耐,“你出去的越多,與百官接觸,難免會被看出端倪。”

“可……”安然一臉無辜,“旨意是父皇下的,許是父皇見我麵色不錯,想起了此事,因而下了旨意。”

“旨意不是你請的?”皇後狐疑。

“當然不是,”安然攤手,無奈歎息,“我哪裡敢。”

皇後皺眉,她既然會到這裡來,又這麼生氣,自然是收到了有人傳信,禦前安排不進人手,但多得是人願意賣她一個麵子,此時不由為自己的魯莽而嗤笑,怎麼就聽了那些人的猜測,這丫頭哪裡有膽子和陛下請旨,旨意必是陛下起意下的。

她忽略了心底的不安,收斂了怒色,追問了幾句細節,末了皺眉道:“罷了,本宮會往陛下那裡一行,若是不能使陛下改變旨意,你便當心些,不懂的就彆亂說話。”

安然頷首應下。

皇後再不停留,轉身離去。

皇後去了東宮的消息比皇後來景清殿要早一些到齊帝耳中。

齊帝笑道:“皇後最擔心皇兒的身體,許是不放心。”

施房的表情有些古怪,遲疑了一瞬,輕聲道,“陛下,皇後娘娘似是生氣了。”

他含蓄將下人報上來的皇後去東宮之時的表情告知齊帝。

齊帝皺起眉,麵容沉肅,不等他想出原因,有內侍來報,皇後來了。

齊帝舒展眉目,不動聲色,“……讓她進來。”

……

意料之中的,沒能使陛下改變主意,但皇後還是不怎麼高興。

奢華富貴的鳳儀宮內,擺設已然換了一批新的皇後坐在上首,心情煩悶,隨手就將手裡的茶盞擲了出去。

片片碎裂的聲音才使得她稍展眉梢。

良久,皇後恢複了往日的高貴雍容,擺手吩咐道:“給殿下去一封信。”

信的內容自然是催促齊昭快些養好病好回來的。

南方一處小鎮,山腳下一處莊子。

青山綠水,鳥鳴花香,景色宜人。

竹林清幽,鳳過處竹葉沙沙作響,時有片片半枯半綠的葉子飄落下來,落在林間站著的白袍少年郎君肩頭發間。

少年郎君露出的側臉精致昳麗,眉目低垂,似是在看著手上的信箋出神。

“殿下。”

少女柔軟的聲音自竹林外傳來,腳步聲輕而急促。

不一會兒,一個俏麗的身影走了進來,她用柔軟的嗓音擔憂道:“殿下,您要當心身體。”

她將手中捧著的披風披到齊昭身上。

少年郎君微微低頭,任她動作,同時將信箋收起,放入袖中,臉色卻在觸摸到什麼時稍稍一怔,有些出神,帶著三分悵然與失落。

“殿下?”少女注意到他的神情,也瞥到了那封信箋,了然道:“您是想回宮了嗎?娘娘說等您身體好了些就回去。”

齊昭揚唇溫潤一笑,算是同意了她的話語。

少女是他身邊的大宮女,跟在他身邊七八年,但有些事,齊昭不能對她說,也不會告訴她。

比如在收到母後的信的同時,還有一封信隨之而來。

明目張膽夾在母後寄給他的信中央,像是挑釁,又像是威脅。

信中隻有聊聊幾行,用與他相似卻又有不同的字體寫著問候的話語,末尾署的是安然二字。

齊昭之前不曾知道這個名字,但隻要一想信的內容就明白了。

安然,齊安然,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