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無情(五)(2 / 2)

事實證明,是沒有的。

湯老爺被芙姨娘一記媚眼迷得失了魂,差點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笑嗬嗬地從芙姨娘碗裡夾起魚肉往口中送——

嘭!

湯老爺摔了筷子。

“水——”他端起茶盞往嘴裡灌水,是真的灌。

“老爺!”

屋裡的女人驚得呆住了。

在門外,憐娘看了半晌,興致盎然,“原來是狐狸精啊。”

“不過也沒多漂亮嘛,”她撓了撓下巴,似乎是在對芙姨娘的臉蛋做評估。

對於凡人而言,芙姨娘已經是難得的絕色佳人,但對妖怪們,靈氣本就有洗經伐髓的特性,修為有成的修道士或者妖女,個個都是冰肌玉骨,嬌豔不可方物。

芙姨娘在她們麵前實在不夠看的。

“估計是哪個山溝溝裡跑出來的狐狸精吧,剛能化成人形。”話雖這麼說,憐娘興趣沒半點減弱,這還是她見到的第一隻跑到凡人家裡當妾的妖怪!她要問問芙姨娘的感想!

餘恩看了安然兩眼,見她沒阻止,便對憐娘點了點頭,“你要是感興趣,就交給你吧,不過彆在他們麵前動手。”不然他們非得留下一輩子陰影不可。

尤其是湯老爺。

“凡人就是脆弱。”憐娘聽出了他的意思,撇嘴嘟囔了聲,不過還是利落地點頭。

她伸手摸到腰間,拿出了她的武器,不愧是把看上的書生抓回去關小黑屋的女妖,憐娘的武器和她的作風一樣,一點都不相符。

憐娘腰間零零碎碎掛著數個掛飾,每換一件衣裳必要佩戴上相稱的,但有一個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那是一個墨玉雕刻的刀形玉飾,餘恩今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玉飾,而是一把真正的大刀。

刀身雪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餘恩張開嘴好半晌,幽幽道:“……用不到吧。”

憐娘回頭舉著刀,疑惑道:“不是你告訴我不可輕敵,麵對什麼對手都要全力以赴?”

“……”餘恩默然,這是他的原話沒錯,但那是因為他之前以為憐娘沒什麼戰鬥力,擔心她的安危,這才告誡她。

想解釋,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沒什麼不好的,萬一哪天他們都看走眼了呢,憐娘這樣說不定還能起到奇效。

安然慢悠悠瞥了二人一眼,麵無表情,腳下卻離他們遠了些。

屋裡鬨劇已經結束,湯老爺莫名其妙吃到嘴裡的魚肉變成了辣椒,雖然疑惑自己怎麼沒有發現,但還是將明麵上的始作俑者趙姨娘罰了半年禁足。

——可見氣得不輕。

趙姨娘玉容慘白。

她又不是夫人,有沒有老爺寵愛都不打緊,禁足半年,隻怕湯府內是個人都把她給忘了。

芙姨娘一雙含情目嫵媚動人,對趙姨娘輕輕一眨,寫滿挑釁——沒錯,就是我,有本事你來咬我呀。

趙姨娘一口銀牙咬碎。

因著晚膳時的辣椒事故,湯老爺今晚沒去任何一位姨娘的院子,而是借口生意上的事情沒處理完,芙姨娘柔情款款送他離開,差點勾得湯老爺改變了主意。

“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憐娘歎為觀止,樣貌不及她見過的女妖,但風情及手段卻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她摸著心愛的大刀上的刻紋,琢磨著要不要芙姨娘送去給珊珊,珊珊對舒治黎用情頗深,但她本身性冷,萬一抓不住舒治黎怎麼辦?

憐娘歎了口氣,為小夥伴操碎了心。

芙姨娘送走湯老爺,在一堆女人的犀利目光中搖曳生姿的離開。

“狐狸精!”一位年長姨娘暗罵了聲。

憐娘驚奇地看了眼那位姨娘,她是怎麼知道的,明明就是個普通凡人。

沒想明白,憐娘也就跟著芙姨娘離開,到了芙姨娘的住處,丫鬟侍候芙姨娘更衣,憐娘不耐煩等著,拿著大刀手柄一下子敲暈了丫鬟。

餘恩:“……”明明一個昏睡法術就能解決的事,非要這麼暴力。

憐娘直接出現在了屋子裡。

屋子裡突然多出一人,自己的丫鬟還被敲暈了,芙姨娘嚇了一跳,警惕地瞪著她:“你是何人?”

她心頭有著莫名的不祥預感,腳步微不可察調整了方向,準備見機不對就跑。

憐娘看不出來這些,但她在屋外有幫手,餘恩道:“狐妖想要逃跑。”他守在窗戶下方,時刻戒備著。

憐娘眼珠子一轉,突然想到了平日打發時間看的話本,一挑眉梢,做出凶神惡煞之狀,嗬道:“大膽妖孽,不思清修,為禍人間,罪孽深重,還不束手就擒!”

芙姨娘撇嘴露出一個諷刺笑容:“就你?一個妖怪?”

她看不出憐娘真身,但她身上的妖氣卻是毋庸置疑的。

憐娘見沒收到預期效果,還被嘲諷,頓時怒了,“妖怪怎麼了?像你這樣給人當妾的才丟我們妖族的臉!”

她也不再廢話,掄起大刀就砍,大開大合,不一會兒就把屋子裝飾砍了個稀巴爛,芙姨娘怒氣直接爆表,變成一隻巨大的雜毛狐狸,朝憐娘攻來。

憐娘見她不再躲閃,興奮地雙眼發亮,卻見芙姨娘在空中一個扭頭,出乎意料地撞向窗戶。

憐娘的大刀愣在半空,下一刻意識到這狐狸要逃,當即氣得火冒三丈,她認認真真和她打架,結果混賬狐狸精要跑?

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憐娘想都沒想,提著大刀就跟著從窗戶往外跳。

此時,守在窗戶外的餘恩剛把一隻狐狸打趴下,又猝不及防接住一隻蝶妖。

安然:“……”

她又默默離這兩人遠了幾步。

“狐妖呢?那隻狐妖呢?”憐娘什麼都沒想,她從餘恩懷裡跳下來,氣得隻想找到那隻敢半途跑路的狐妖砍了泄憤。

餘恩指了指腳邊上趴著的雜毛狐狸,此時它已經差不多是有進無出了。

畢竟餘恩出手可不會像憐娘那般動靜大效果低。

憐娘反而冷靜了下來,上前狠狠踹了它兩腳,“讓你跑!讓你跑!”

她從香囊裡掏出一根碧色的草胡亂塞進了狐狸嘴裡。

“可不能讓它死了,”憐娘冷哼。

餘恩以為她是記掛著燈鬼的囑托,哄她道:“無事,死了也一樣能找出來是誰聯係的它。”

餘恩性子說單純熱心腸得很,但若說無情,卻也能算得上,屬於那種對待朋友春風一般溫暖,對敵人寒冬一般凜冽的人。

妖狐身上孽氣不少,死了也是活該,死後還有魂魄呢,他們這可是有位和地府關係不錯的大佬,就是沒有,審問個鬼魂也不是什麼大事。

憐娘瞥了他一眼,“不是,我是要把它送給珊珊。”

“敖姑娘?”餘恩看著腳邊的雜毛狐狸,神色頗為微妙,“怕是不合適吧,你要是想送敖姑娘什麼寵物,我們慢慢尋。”

憐娘搖頭:“你不懂。”她心想說了恐怕餘恩也不理解,還是不說了。

餘恩:“……”我怎麼就不懂了!

他被小蝶妖一句話弄得心塞塞,該審問狐妖時就沒了心情,推給了安然。

安然並無意見,幾人出了湯府,把撿回半條命的狐妖扔在地上,他語聲溫和:“你身為狐妖,為何會在湯老爺後宅?”

湯老爺雖說家有餘財,也許對普通凡女吸引力不小,但對修行小有所成的狐妖來說,半點吸引力也無。

就算是吸取男人陽氣,狐妖該去找的也是身強體壯的年輕郎君,而不是人至中年的湯老爺。

狐妖腦海裡繞了一圈,明智選擇了如實招供。

狐妖是被湯老爺的對家請來的,對家是彭州大戶,家中供養有修邪法的道士,道士實力不差,常常驅使一些妖魅精怪去對家使壞,弄得對家家破人亡,然後他們蓄勢已久,輕易接收對家留下的產業。

狐妖哀哀求道:“小妖初出山林,不慎落入妖道手中,實非自願,真人且饒小妖一命,給小妖一個贖罪機會。”

安然看了它一眼,淡淡道:“不愧是狐族。”狡詐多智,這個時候了還在尋求機會脫身,相機之下,她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隻狐狸才不像是狐族,不過這也提醒她了,有些因果還沒了結。

狐妖上來就示弱,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又說給它一個贖罪機會,手段不差,可惜用錯了對象,要是遇上的是慈悲心腸度化為主的佛門,狐妖八成能成功,畢竟佛門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說法,但道門嘛,嗬嗬——

度化什麼的,太麻煩了,要是再鬨出什麼幺蛾子,鍋還是他們的,殺了多省事,一了百了。

安然沒指出它是受害者的謊言,沒這個必要,問清那家人和妖道的具體情況,安然就把狐妖扔給了憐娘。

憐娘又是一刀,把狐妖生生拍暈過去,裝進了能放活物的寶囊。

餘恩突然有些愁:“湯府那邊怎麼辦?”

一個大活人突然失蹤,可不是小事。

“交給燈鬼就是,讓他托個夢。”安然淡定道。

那是他的後輩,該他善後。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日萬呢,結果這兩天時間不多,沒碼夠,等到後天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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