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恩負義(七)(2 / 2)

鄧母看向盛惜慈愛笑道:“你辛苦一番,怎可半點不用。”

盛惜連聲道不敢,乖巧道:“這是兒媳該做的。”

待她用了一勺後,鄧母才慢慢將半碗補湯飲儘。

半垂的眼簾中,一抹幽光泛著冷芒。

既然有了開頭,日後盛惜再呈上湯水吃食,鄧母都一分做二,與盛惜一同用了。

安然看過送來的盛惜一舉一動,眉心微蹙,之前她不曾好奇盛惜送給盛珍的毒,但現在卻覺出一絲不對來。

她是哪裡得來的東西?

命人取了鄧家一隻還有殘羹的碗,安然請來秦大夫。

秦大夫湊近抽動鼻子嗅了嗅,說道:“和你之前那個一樣。”

他接著介紹了這種世間罕有的慢性毒,其能無知無覺摧毀人的身體,死亡後讓人看不出半分不妥,隻會以為是自然而然該死了,哪怕死的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也隻會以為是得了疑難雜症,身體生機終儘而亡。

秦大夫老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心虛,目光躲閃,“盛……丫頭啊,說來是老朽對不住你。”

“嗯?”她疑惑看向秦大夫。

秦大夫搓著手,不太敢看她,“我前些天派人收拾我的老窩,才發現有些東西丟了。”

安然立刻了然,“所以是盛惜偷了您的東西?”

秦大夫點點頭。

“老朽……”他張了張嘴,有些羞愧,“是老朽自認沒幾天好活的了,懈怠了醫術,好些東西給忘了,之前沒認出來。”

明明是自己的東西,放在了自己麵前,他都沒認出來想起來,羞愧的秦大夫想撞牆。

還神醫呢,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祖師爺。

安然明白過來後隻好安慰了他幾句,人之老矣,實屬正常,不過看上去沒多大用處。

安然命人換了盛惜用的藥,她不可能放任盛惜害死一條人命,鄧母再可惡,也不當死,秦大夫也不可能讓盛惜拿著他的東西害人。

她讓人換了一種常見且症狀明顯的藥,雲嵐城內的醫館大夫的水平就能認出來且解決。

數日後,鄧母一大早剛起身突兀倒下,將侍候的侍女們嚇得不輕,連忙派人去請了鄧戚夫妻過來。

“大夫!大夫呢!還不派人去請大夫!”

鄧戚含怒嗬斥,半跪在鄧母床前,握著她的手擔憂不已,盛惜看他緊張的模樣一陣解氣,又生出一絲悲哀。

縱然她嫁進來的目的不純,可對他的幫助卻不可否認,而且兩人是真正的夫妻啊,但隻怕在他心底隻有母親一個位置,其餘的人,都不重要吧。

她自憐自艾,對大夫的到來沒有一絲擔憂,據她在與藥一同尋到的描述上來看,唯有盛珍身邊秦神醫這個層次的大夫才知道這種藥,要解決更是難。

這雲嵐城中,除了秦神醫外再沒有第二人能夠做到,但秦神醫的存在又不為外人所知,鄧戚也不知道。

“夫君彆擔心,”盛惜柔聲細語:“婆母年紀大了,早年勞累,想必隻是些小病症,沒什麼大礙。”

鄧戚眉頭緊鎖,沒將她的話聽進去,真是小病症能暈倒?能暈倒的絕不是什麼小病小災。

平日裡聽得還算舒服的聲音這一會不知道為何也入不得耳了,他敷衍道:“你去催催看大夫怎麼還不來?”

盛惜輕咬下唇,望著鄧戚背影的目光有一瞬暗沉。

都說磨難使人成長,盛惜就是如此,她察言觀色的本領突飛猛進,何況鄧戚根本沒怎麼遮掩,她自然是看出了對方的不耐的。

不過她沒說什麼,冷冷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鄧母,盛惜垂眼低頭,白皙的脖頸微彎,柔聲道:“妾身這就去催催,夫君莫急。”

她退出室內,抬頭的瞬間神情立刻變了,威嚴冷漠掃過侍女,“去催催看大夫怎麼還沒來?”

侍女習以為常,隻當什麼都沒有看到,微微一屈膝就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侍女拉著跑得氣喘籲籲的大夫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抱著藥箱奔跑的藥童。

盛惜的神色重新變得溫婉,眼中還有明顯的焦急驚喜,“大夫來了?快請進!看看我們家老夫人。”

屋裡鄧戚也聽到了聲音,連忙站起身給大夫騰開位置。

大夫隻來得及擦了擦汗,衝二人隨意拱了拱手:“鄧舉人,舉人娘子。”

他深知人命關天的道理,更清楚床上躺著的人是前途光明的舉人的親娘,一點都不敢大意,匆匆見過禮後就開始診脈查看。

房間內其餘幾人大氣都不敢出,緊張不已。

半晌,大夫手指還搭在鄧母腕上,神情卻越來越古怪,他先是往盛惜所在的屏風後麵看了一眼,又看向鄧戚,嘴唇動了動,問道:“哪位是老夫人親近的人?”

他問的自然不是鄧戚,而是下人,鄧戚明白,他招來鄧母倚重的侍女。

大夫詢問侍女鄧母近日身是否有某些症狀,侍女一一應了,大夫的神情更加怪異,他看了眼鄧戚,這一眼中有憐憫有好奇等等複雜的情緒。

“鄧舉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

“家主,鄧舉人求見。”

侍女稟報道。

書房內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在練字,神情淡然,氣質溫和,說來也怪,大娘子容貌明豔,美若杜丹,以往穿素雅乾淨的衣裳都有些不合適,但近來氣質稍改,再穿上這些就顯得合身多了。

不過做為大娘子的近身侍女,她自然知道是因為一場大病,病愈後身子都單薄了許多,要是可以,她還是希望大娘子一直明豔動人。

筆鋒劃過紙張,最後一筆鋒芒儘斂,安然將筆放回筆架上,淡聲道:“請進來吧。”

侍女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領著年輕的舉人進來。

舉人眉眼陰沉,含怒未發,壓抑著聲音道:“盛家主有禮。”

安然看了他一眼,揮退侍女,稍露不解道:“鄧舉人不在家中溫書,何來我處。”

她表現的態度淡定,似是一點都不在意他的到來。

這讓猜測到盛惜與盛家決裂的鄧戚怒氣微斂,但思及盛惜還是盛珍做主嫁給他的,鄧戚仍有怒氣。

“盛家主,”他隨意拱了拱手,迫不及待道:“小生是來休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以為今天能結束呢,看來還需要一章,明天見,晚安小天使們,早睡早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