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善心(2 / 2)

之後一段時間諸事皆順,西門卿重新將心力挪到事業上。

當做生意有‘權’字撐腰時,先就成功了一大半。

因為同等條件下,大小商家攤販會優先選擇和西門家合作,生意場上的競爭者也都禮讓三分,輕易不敢使絆子。

所以如今一旦西門卿用心去經營,生藥生意的擴張就可說得上輕鬆了。

當然,以他的本事也不必仗勢欺人,足以使雙方互惠合作愉快。

市場規模在之前就已有過幾輪穩固與擴張的基礎上,又往外推進了幾輪,現已基本壟斷清河縣的生藥市場,並開始蠶食周邊縣鎮和府城。

與醫館不同,醫館以販賣坐堂大夫的醫術為主,生藥鋪做的則是藥材批發生意,所以倉庫很重要,鋪麵隻是用來擺放樣品。

所以店麵仍舊隻有西門府臨街的門麵房那一間生藥鋪,隻又多建了一個堆放藥材的巨大倉庫。

同時西門卿仍舊在縣衙行走,攬些公事,解決了幾樁經濟民事糾紛。

這一門營生賺到手的銀錢還不到百兩銀,與生藥生意的利潤相比不值一提,為的是結交與維持人脈。

就好比有一樁不願、不能訴諸公堂,多方都想私了的矛盾糾紛,就請了西門卿去做中人,從中說和、做個見證,最終成功調解。

如此這般,矛盾各方就欠下西門卿一個人情,若遇事也會酌情賣他一個麵子。

而這一樁矛盾糾紛涉及東平府黑白兩道,雖非此地兩道的領頭人物,說話卻也有幾分重量。

這般積沙成塔,人脈也就越結越寬。

在官吏債方麵,期間又有兩位官吏經人引薦,找上西門卿來借官吏債。

他都按照“八扣加三”的老規矩,簽下字據把銀子借了出去。

期間也有一筆官吏債到期,但那位官兒的財務狀況仍舊堪憂,無法如期如數還上。

雖然本金還不上,一年的六十兩利息卻是分文不差,還附贈一份表達歉意的禮物,派家人準時送到西門府。

隨之還遞上親筆書信,誠懇解釋實乃銀錢窘迫,絕非賴賬,並鄭重承諾明年一定還上。

這人如今也是一地知縣了,與清河縣知縣李達天一樣的官職,卻也不敢賴賬。

以往都不敢,更彆說現在西門府與楊提督府又成了‘四門親家’,生意也做得愈發大了。

要是敢賴賬,欺他西門大官人,一個不好大官人往東京遞上一封信,他那知縣或許也彆想當了!

西門家的一應生意營生,在西門卿的手上是一日強過一日,愈發風生水起。

這樣光陰一晃,七月就已將儘。

七月二十八,西門慶的生辰——同時也是西門卿的生辰,眨眼便到了眼前。

二十七歲不是那幾個重要壽誕,也就沒大辦生辰宴。

西門卿隻邀了應伯爵、謝希大、花子虛、孫天化、祝念實、雲理守、吳典恩、常峙節和白齎光,這九個玉皇廟結義的兄弟。

還有清河縣衙的仵作何九、皂吏李外傳等平日常打交道的小吏,還有守備府的衛兵小頭子、衛所的幾個百戶和小旗等。

讓吳月娘整出兩桌齊整的酒席,又從李家院裡叫了兩個唱的姐兒,在家請客,一眾朋友吃一日酒,以作慶生了。

同西門大姐出嫁時的賓客相比,此次西門卿生辰邀請的一眾朋友,身份地位大有不如。

其中一半是幫閒抹嘴沒名氣的,一半是衛兵小吏沒權勢的,大多是要來巴結他的。

西門卿卻比原身更熱誠地與他們相處結交,如此在眾人之中的領頭地位牢固之餘,又與他們打成了一片。

他這樣做就和陳洪陳府選擇與西門家聯姻是一個道理——為了上下連通。

上有靠山,下有擁躉,才能真正吃得開。

西門家在東京上有找得上的靠山,也要在清河縣有一呼百應的擁蠆,高堂廣廈才算是根基穩固。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這一眾朋友自然也都有用得上的一日,隻在早晚而已。

一群人熱鬨到晚上,猶覺不儘興,又勾肩搭背往(妓)院裡去,一夜笙簫歌舞。

……

第二日大清早,西門卿騎一匹高大白馬,小廝玳安走在前麵牽繩,從東街口勾欄巷裡,噠噠踱出。

西門卿宿酒未醒,又一夜都在逢場作戲,很是耗費精力。

這會兒人就沒甚麼精神,眼睛勉強著半睜半閉。

玳安牽著馬,沒有特意繞道,於是一路就走到了縣前街上。

在馬上吹了一路晨風,西門卿混沌的腦子逐漸清明,眼皮一掀,就看見王婆茶坊的茶招子。

眼角餘光裡,又出現一個挑著炊餅擔子,身形矮杵杵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