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自稱實在太彆扭了,福姐兒咬了咬舌頭,才勉強將話說清。
趙譽戲弄她戲弄得差不多了,心中那口鬱結之氣早散了去,諸事纏身,不過強擠出些許閒暇尋個樂子。此番來她宮中亦是探望太後過後順路轉過來的,當即負手道:“今年南苑的海棠開得極好,下個月朕送太後前往小住一段時日,太後喜歡熱鬨,朕想多幾個人去服侍她,...你與皇後商議下,要不要去南苑陪侍鳳駕。”
福姐不及說什麼,趙譽便跨步邁了出去。
福姐兒猶如渾身散了架一樣,退後幾步倒在身後的炕上。
太難了。太難了!
在趙譽麵前,她就仿佛一個手足無措的小醜,由著他百般相戲。
偏偏自己連說個“不”字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傻傻的,上趕著送到他麵前任他捉弄。
福姐兒有想起自己適才的“逾矩”,趙譽當時似乎是有些惱的……
她可怎麼辦?在這手掌天下人生殺大權的天子麵前,如何就掉以輕心的失態了呢?
福姐兒懊惱地捂住臉,聽得外頭傳來彩衣的說話聲,“貴人,皇後娘娘有請,叫貴人速去呢……”
福姐兒身上都是斑斑點點的茶水印子,忙打起精神換了身衣裳,重新梳了頭發,攜宮人朝坤和宮去。
宮裡風聲傳的極快,趙譽造訪祥福宮的消息不脛而走,鄭玉屏正指揮宮人收拾殿宇,聽得下人過來悄悄傳了這事,眉目有一瞬冷然。
同日入宮,同是初搬入新住處,她門前冷清,隻有自己的侍婢和宮人前後奔忙,彆說聖上親自到訪,連一句叫侍從傳過來的慰勉的話她都沒得到一句。
侍婢雪晴見她悵然不語,約略猜到她的心情。“常在,那蘇氏背靠承恩伯府,身後又有皇後眷顧,皇上會過去擺個樣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未必見得就是對她本人多麼在意……”
鄭玉屏聞言搖頭笑了笑,轉瞬卻板起臉來:“慎言!這是後宮,不是我們府裡!皇上堂堂天子,可輪得到你一個奴婢揣度?”
雪晴慌忙跪了下去:“常在說得是,是奴婢忘了規矩!”
話音未落,就聽門前傳來一聲輕笑。
鄭玉屏抬眼看去,登時麵色一凜,蹲身拜了下去:“賤妾拜見淑妃娘娘!”
溫淑妃身後跟著紅棉,含笑走了進來。見著地上跪著的雪晴,掩嘴笑道:“這是怎麼了?奴才們犯錯,鄭常在可彆和他們一般見識,若要氣壞了身子,咱們萬歲爺可是要心疼的。”
鄭玉屏給雪晴打個眼色,後者叩了頭就快步退了下去。早有宮人在側備了茶水,鄭玉屏將溫淑妃讓到上位,溫笑道:“帶進來的東西有些亂,還沒收拾齊全,不知淑妃娘娘駕臨,多有慢待,望娘娘恕罪。”
溫淑妃笑著扯住她的手臂,拉著她坐到自己身邊:“瞧你,客氣成什麼樣子。什麼淑妃常在,一般是伺候皇上的人,不必拘禮,本宮特地來瞧瞧你,缺什麼少什麼,可不要不好意思開口,隻管與本宮說去。”
鄭玉屏含笑應了,“淑妃娘娘對賤妾如此關心,賤妾感激涕零。”
溫淑妃叫紅綿捧了盒子上前,笑道:“本宮兄長前日往江南采買,得了幾株難得的天山雪蓮。本宮聽說你鄭夫人舊年患有咳症,一直不曾根除,特地拿來與你,鄭常在可千萬莫要推辭,是本宮的一番心意呢!”
鄭玉屏客氣了幾句,溫淑妃給得心誠,實在推拒不過,隻得感恩戴德地接下謝過。
閒話了幾句家常,溫淑妃話鋒一轉,“聽說今天上午皇上去了祥福宮,小坐了一會兒。不知那起子亂嚼舌根的人,就傳出了皇上偏寵蘇貴人的瞎話來!”
一雙妙目微微眯起,凝視鄭玉屏的麵容,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你可千萬彆往心裡去。皇上仁德慈愛,對後宮向來一視同仁,絕無慢待鄭常在的意思……”
湊近了親昵地攬住她肩膀:“你初入宮,還不熟悉皇上的性情,待本宮在皇上麵前為你美言幾句,......你知書達理,名門出身,哪裡會被旁人比過去?”
鄭玉屏客氣地應了,溫淑妃笑道:“你這裡事忙,本宮就不耽擱你了,回頭你去本宮的長寧宮坐坐,咱們姐妹再好生敘話。”
鄭玉屏恭恭敬敬地將溫淑妃送至宮外,轉過頭來,麵上笑容登時如被冰雪融了去。
雪晴上前將她扶著,小聲地道:“淑妃娘娘頻頻提及皇上偏心蘇貴人,奴婢隻怕她的目的……”
鄭玉屏冷笑一聲:“可惜我鄭玉屏不是那會給人當槍使的傻子。”目視雪晴道,“才剛說完,不準沒規矩妄議是非,就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嗎?”
雪晴眼眶微紅,道:“奴婢是怕常在被人……”
鄭玉屏笑了笑,伸手戳了下她額角:“不要自作聰明,我沒那麼笨,還需你一個小丫頭提醒不成?”
如今妍寶宮使喚的宮人內侍可全都是溫淑妃安排下的,她又豈能一入宮就給人送了把柄?
這日趙譽並未再回後宮,及至到了第三日,政事剛剛理完,黃德飛領著敬事房領事太監笑著走了進來。
“皇上,該翻牌子了。”
趙譽正在喝茶,見那太監捧著碩大的托盤送上前來,上頭一字排開數隻瑩綠的名簽。
黃德飛怕皇上又要叫“去”,躬身委婉地勸道:“前兒太後娘娘見了新入宮的主子們,回頭就傳了奴才過去,問起皇上的事……”
先說了新入宮的人,又問了他的事,過問的還能是什麼?
趙譽伸指捏了捏眉心,目光移向那擺的十分整齊的綠頭牌上,一眼看到兩隻簇新的牌子,比旁的名牌都更顯瑩翠些。
腦海中陡然就閃現過一截戴了碧玉鐲子的皓腕。
黃德飛見趙譽抿唇不語,眸光飛快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登時就明白過來,臉上堆笑,吩咐那敬事房領事太監道:“今兒擺駕祥福宮。”
那敬事房太監如逢大赦,鬆了一口氣連連行禮:“奴才這就傳話去,奴才這就去!”
自打開年,皇上留宿後宮的次數不足一手之數,太後憂心,皇後掛念,後宮無數人翹首盼著,壓力都頂到敬事房來。今日皇上肯幸新人,這無疑是個好兆頭。
後宮也著實太久沒有新鮮血液了,溫淑妃夏賢妃都是跟了皇上十幾年的人,雖然風姿不減當年,到底年歲長些,不及小姑娘嬌豔。皇後又是個身子不頂用的,皇上便是去坐一坐,也不過為著皇後的臉麵勉強應付,徐貴人也已經進宮多年,如今又有身孕不能侍奉,旁的幾個向來無寵。其實不光皇後焦急要送新人侍奉,連他這個做奴才的也跟著操了不少的心。
如今一顆石頭落地,自己這頂帽子算是穩住了。皇上若再不幸妃,他們敬事房也可以裁撤關門了……
趙譽見那太監一臉感激,激動得恨不得跳上兩跳,給他氣的發笑,拍了下桌案道:“行了,滾!”
是夜,趙譽駕幸祥福宮。福姐兒接到消息時,整個人都有些發懵。前番趙譽來到,已在後宮掀起了一場風波,她儼然就成了人家口中的狐精妖怪,一入宮就得了聖駕的另眼相待。
如今風波才平,今晚就要侍駕。
緊張的同時,心裡也有些恐懼起來。
這次是真的……真的……
戌時剛過,福姐兒沐浴罷,梳妝整齊,就坐在床前等候趙譽。
聽得外頭通傳“皇上駕到”,她絞著袖子站了起來。
簾子掀開,明黃袍服一閃。
福姐兒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聲,福下身去,顫聲道:“恭迎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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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後宮又有夭蛾子啦,看福姐兒如何應對。還有那個……那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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