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晏無咎矜持地點頭。

少年嬰兒肥的臉都鼓起來了,圓潤的眼睛睜大,氣惱地瞪著他:“你真是壞透了。”

扇子露出來的那雙眼睛,眼角微揚,眉眼生得極好看,略略一彎,顯得無辜又神秘。

就像蒹葭籠著洛水,月色、霞光、浮光交錯倒影。

少年分明氣惱的,一眨不眨看著他,心裡卻一點討厭也沒有。還覺得,被陷害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站在這裡不走,等著那些人問起來,就豪氣得應下。

晏無咎執著扇子退了一步,靠在二樓內側的欄杆上,側首看向樓下,扇子依舊半遮著臉,眉睫垂斂,居高臨下,輕佻清狂地說:“暴發戶,是說我嗎?”

樓下預備上樓的人頓時站在了原地,樓下所有人或站或坐,都仰頭看著樓上那矜傲放蕩的貴公子,如同看見一隻開屏的孔雀。

鴉雀無聲。

有人驚訝:“你是,崔瑾?”

晏無咎長眉略挑,眉眼淩厲華美,冷淡無趣地看著他們:“我不是崔瑾,你是?”

樓下的人自然不是崔瑾,便當他是故意嘲弄,默認了他的身份。

身旁那少年呆了呆:“你不嫁禍給我了?”

晏無咎輕笑,依舊看著樓下:“開個玩笑而已,我不欺負小朋友。”

少年臉紅,不知是氣還是怎的:“你才是小朋友!我好大的了!我……”

他不敢說年紀,氣鼓鼓地看著這人。

樓下那些人當他是崔瑾,沒想到崔瑾是這樣的人,一時都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畢竟,當麵說人壞話被抓包。

有人反應快些,笑道:“崔公子既有雅興至此,何以辣手摧花?若是心情不好,下來喝一杯就是了。”

晏無咎展開扇子輕搖,絢爛又晦暗的笑容,隨著扇子若隱若現,他眉目生得華美淩厲,略有矜傲,便盛氣淩人,目空一切。

“誰跟你說,我是崔公子了?”

底下的人頓時無語,心裡自然有火氣,但見他這幅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風姿氣度絕非常人,一時之間鬨不明白他的身份,都有些舉棋不定。

不由後悔,明知今日這樣的場合,什麼人都有,何苦當眾說那崔家的壞話。

但世家子弟,從來不缺放誕疏狂,不吃那一套的。

有人拍案而起,半醉半笑:“你既不是崔瑾,那你是誰?為何替那崔瑾出頭?”

“我替他出頭?”晏無咎扇子輕搖,微微偏著頭,麵容之上笑意淡不可見,嘲弄道,“酒是個好東西,沒腦子可以假裝是酒喝多了,大抵就可以不被發現真相。”

金珠是晏無咎的,辣手摧花的暴發戶是金珠的主人,唯獨崔瑾是莫須有的。

不管這是是誰,他們再多說兩句,就真是得罪透了崔家了。

有人稍微一想便反應過來,立刻拉著那醉酒的男人出去。

樓內的風波,很快傳到樓外去了,一時說崔家的,一時說辣手摧花的人,一片鬨騰。

“不論是誰,好好的花,就這麼被毀了,主人家豈不心疼?”有人歎息道。

晏無咎斂了折扇,不笑的麵容本就淩厲,隨著落日西斜光線暗下,愈顯幾分陰翳沉斂。

他臂肘支著欄杆,目光放空,矜貴的眉目百無聊賴,似是無趣似是不耐:“主人家不心疼。你若是心疼,可以去葬花。”

“慨他人之慷,你怎麼知道主人怎麼想……”

晏無咎對麵的涼台上,一道簾幕忽然墜落下來。

所有人都抬頭看去,看見有人綴著簾幕做的繩子墜到二樓來,是個穿著天青色文士服,係著雪青色梅花纏枝錦帶的少年。

這樓隻有兩層,再上麵就是樓頂了。無疑,這個人就是自樓頂下來的。

那少年生得俊秀清雅,一雙眼睛尤其靈動。

見眾人目瞪口呆看著他,他也不慌不忙,笑了一下說:“主人家說,他買了花放在這裡,就是為了無聊的時候,叫這人射著玩的。”

“你怎麼知道?你又是誰?”

少年也學晏無咎,倚著欄杆,笑顏上露出兩個淺淺酒窩:“你們剛剛不是說了嗎?暴發戶崔瑾。”

“崔瑾?怎麼又崔瑾……”

少年好像覺得很好玩,兩隻手肘支在欄杆上,雙手撐著臉:“暴發戶崔瑾說,園子裡的花他買下了,不許摘,隻能用金珠射。”

晏無咎微微偏著頭看他:“主人不肯賣,怎麼辦?”

少年彎彎眼眸,露出一點略尖的小虎牙:“暴發戶崔瑾說,他花十倍價錢。”

晏無咎眨了下眼,輕佻矜傲地笑:“真巧,主人也是個暴發戶,不缺錢。他隻想自己射著玩,不想拿來賣。”

“啊。”少年有點失望,鼻子皺了皺。

晏無咎拿出金珠子,拋了拋:“你準頭好不好?”

少年歪著頭,點頭又點頭:“打水漂可厲害了。”

晏無咎的金珠拋過去,少年接住,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

“暴發戶主人說,他不賣,但是可以跟你一起射著玩。”

少年的眼裡便流露出許多快樂:“哇哦,暴發戶崔瑾說,輸贏沒關係,但他喜歡跟你一起玩。”

少年跑過來,繞了半個涼台,跑到晏無咎身邊,好奇地看看他的臉,對他伸出手。

晏無咎不解,但還是伸出手。

少年拉住他的手,往露台外跑:“這裡不好,這些人就喜歡說彆人壞話,吵死了。跟我來,房頂上視野最好了。”

那個呆立在旁邊,不知所措一直看著晏無咎的紫紅錦衣少年,看著真正的崔瑾從天而降,拉著晏無咎從他麵前跑走。

兩個人沒有一個看他一眼。他想喊住他們,問能不能加入,但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看看兜裡的金珠子,突然覺得氣悶。

那個壞蛋,不該是,跟他一起玩嗎?他也有金珠啊,崔瑾又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紈絝和紈絝的級彆是不一樣的,摸摸紈絝小少年,彆跟壞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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