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068(1 / 2)

賈敏解釋:“之前榮國府來信, 提起過珠哥兒的妻子已經懷孕並生產,不隻是珠哥兒的媳婦,你赦大舅的妾室也有一個同年懷孕生產的。一個取名叫賈蘭, 一個取名叫賈琮。隻是當時我們的事情太多,就沒有特意告訴你們。”

林柳點點頭:“我隻是好奇,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

這隻是小事兒, 知道了讓人送份禮也就是了, 與林家沒有太大的關係。

反倒是賈珠想要下場春闈的事兒, 讓林如海更無法接受:“珠哥兒才剛考中舉人三年, 若是本身在外遊學過,見識過許多風俗民情, 對實乾之事有所了解也就罷了,他這三年幾乎沒有離開過榮國府, 又從哪兒知道這些知識?就這樣下場,不是白折騰一趟?”

“若他是個心誌堅定的也就罷了,就算落榜也不過是一場曆練, 對下次考試還有幫助。可我瞧著珠哥兒極容易受到外界影響,這次落榜,之後隻怕會有一段時間萎靡不振,對他學業並無好處。”

當今是個喜歡做實事的,每年鄉試春闈的策論題目, 也都與朝政治國相關。賈珠待在榮國府, 哪兒來的機會接觸這些?

林如海搖搖頭, 不明白他為何這般選擇。

難道以為,這次也能之前一般旗開得勝, 隻要報名參加了春闈就一定考得中?

他們卻不知道, 賈珠這次本也不想參加春闈。

之前與林如海、甄士隱接觸之後, 他受了二人指點,對自己的才學本事與性格都很了解,很清楚隻有自己有了十足的把握再下場,對自己才是最好的。

可惜賈政眼瞧著兒子年紀輕輕就考中舉人,名次還那般高,便覺得賈珠此次下場也一定可以得中貢士,非逼著賈珠去報名。賈珠不願,他甚至瞞著全家人偷偷給他報了名。

賈珠知道後又氣又怒,卻又拿賈政這個父親毫無辦法。

最後,他甚至想著乾脆托病不去。

賈政知道後卻以言語相激,說他不去參加春闈就是懦夫,讓人瞧不起,不配做他兒子。

賈珠險些沒被賈政言論給氣厥過去,無奈找上賈母,在賈母的逼問下,賈政才如實說出他這般堅持讓賈珠去考會試,是因為他在同僚麵前誇下海口,說賈珠這次一定可以得中貢士。

賈母:“……”

賈珠:“……”

祖孫二人完全想不明白,賈政為何要在同僚麵前胡說,如今要瞧著自己的麵子掛不住了,卻又來逼迫自己的兒子。

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賈政是一定要逼著賈珠去參加會試的,哪怕當著賈母的麵兒含糊過去,私底下麵對賈珠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放鬆對他的催促。

賈珠被賈政煩得腦仁兒疼,最後隻得答應了他的要求。

也就是賈珠身邊還有李紈勸慰,能為他排解些許情緒,不至於心裡憋得慌,否則攤上這麼個父親,他隻怕遲早要被氣死。

賈珠參加春闈之事已成定局,他自然要開始埋頭苦讀,就算不能得中貢士,至少也不能讓自己名次太差,讓人看了他笑話。

林如海不解,但他遠在廣州,對京城那邊的事兒也隻能“望洋興歎”,實則毫無辦法。

春闈一般在三四月舉辦,春闈之後約摸兩個月,才是殿試。殿試一般無人落榜,隻是分三榜,一榜頭三名,也就是大眾熟知的狀元、榜眼、探花;二榜為進士,前程遠大;三榜則是同進士,又被稱作如夫人,哪怕家世本事都很好,最後基本也止步三品之外。

所以在很多人看來,考中同進士其實還不如名落孫山。

按照林如海對賈珠的估計,他隻怕在春闈就會被刷下來,根本就沒有進入殿試的機會。

可誰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考中了貢士。

而且名次不錯。

林如海得到這個消息後,並不覺得高興,而是下意識懷疑,這背後是否出了什麼問題。

他很想去信,讓賈珠不要報名之後的殿試。

但被林柳攔了下來:“父親一片好心,老太太看得見,珠表哥看得見,其他人可不一定看得見。你若是去信讓珠表哥彆參加殿試,隻怕會讓人覺得你耽誤了珠表哥的前程呢。”

林如海想到二房夫妻的性子,沉默半晌,到底沒有給京城寫信。

之後不久,果真聽說賈珠準備參加殿試。

但最後的結果……

“您是說,珠表哥考中同進士,隻怕是上麵特意安排?”林柳有些發愣,“不至於吧?上麵若是不想讓他出仕,直接讓他考不中也就是了,何至於讓他考中同進士?”

林如海將同進士出身在官員中受到輕視排擠的狀態告訴了林柳,道:“許是王家跳得太高,讓皇上生了忌憚,他不可能讓與王家同氣連枝的賈家出一個進士出身的文臣的,不然到時候文武聯合……”

何況賈家還有一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呢,皇上屁股下的位置都還沒坐穩,何必給自己找事兒。

林柳張了張嘴,卻半晌說不出話。

隻是可惜了賈珠,好好一個進士苗子,卻因為賈政的拔苗助長,成了進階天花板受限的同進士。

林家人還在為遠在京城的賈珠感到惋惜,金陵那邊卻傳來了消息,說是甄應嘉的長子,沒了。

這消息太過突然,打了林家人一個措手不及——

之前在金陵那三年,林家與甄家也算有了交情,這些年年節往來也沒有斷過,甄應嘉長子出事,林家與金陵的距離又不算遠,合該上門吊唁的。

一家人商量之後,最後決定由賈敏帶著林柳去金陵。

這場喪禮辦得非常盛大,不但金陵本地的名門望族與權貴都來參加了,江南一帶乃至周圍地界有名有姓的人也都攜家帶口地過來參加了這場喪禮。

但這場喪禮就像是當初的婚禮一樣,也鬨出了一件事兒——

原來是甄應嘉的夫人與兒媳在喪禮上吵了起來,兩人一個仗著身份,一個仗著家世,哪怕是在自己的兒子/丈夫的靈堂前也半步不讓,吵著吵著,最後愣是將甄應嘉長子死亡的真相都給吵了出來。

原來甄應嘉長子沉湎美色,哪怕在婚禮與回門當天鬨出了那麼多事兒,他對女色也沒半點兒戒備,在東平郡王府的人離開之後,他便再次將自己身邊的丫鬟,提成了姨娘。

不隻是他本人,就連甄太太也在旁邊拱火,特意將身邊的幾個貌美丫鬟賜給了兒子。

美其名曰,兒子身邊無人伺候,不能委屈了他。

甄太太這事兒辦得膈應,但兒媳兄弟都已經離開金陵,甄太太又拿孝道和婦道壓她,哪怕心裡再憋屈,她也隻能咽下這委屈。

隻是兒媳不鬨,卻不代表什麼也做不了。

甄應嘉長子的妻子也算看清了枕邊人的德性,知道這就是個喜歡美色的,於是乾脆將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鬟也開了臉,提成姨娘後與甄太太賜下的幾個丫鬟爭寵。

這甄家長孫媳出身郡王府,身邊的丫鬟那都是經過宮裡嬤嬤□□,也跟著她本人學過琴棋書畫的,論起爭寵來,這些個小丫鬟還真就不是她帶來的那些陪嫁的對手。

但甄太太賜下的丫鬟又頂著個長者賜的名頭,甄家長子也不敢疏忽太過。

於是甄家長子這個本來被甄家上下寄予厚望的人,就這麼陷入了妻妾爭寵之中,晚上愣是沒一個空閒的時間。

偏偏甄應嘉滿心想讓這個長子考中舉人,再考進士,以此進入朝堂光宗耀祖,所以白天還特意讓人盯著他用功讀書,若是走神或是睡著了又或者怎麼了,就會挨上一頓毒打。

甄應嘉明明是個文人,打人卻是拿著成人手臂粗的棍子往兒子身上砸,一開始顧忌兒子還要學習,下手還不算重,可等到兒子再次參加鄉試,也再一次因為身體虛弱中途倒下,被人抬回家後,甄應嘉心口就憋了一股火。

等到兒子的病養好了,甄應嘉覺得不能這樣下去,於是特意給他請了一個武師傅,想要讓他鍛煉身體。

誰知在武師傅的指點下,他都還沒練多久呢,就再次暈了過去。

甄應嘉氣得不行,乾脆將家裡所有的太醫都趕到兒子床前,非要讓他們說個子醜寅卯來,不弄清楚兒子身體為何這般虛弱絕對不罷休。

幾個太醫在老太太授意下,一直在為甄家長子隱瞞,如今瞧著甄應嘉較了真兒,也不敢再藏著掖著,便將甄家長子沉迷床榻,被女色掏空了身體的事實說了出來。

也並不隻是女色,還有白天讀書太過用工,以至於沒得到充足的休息。

兩者相加,才導致了甄家長子如今身體奇差的情況。

但甄應嘉隻聽進了前一個理由,對後一個理由充耳不聞——

讀書人本就該刻苦,他又沒逼著兒子晚上點燈夜讀,怎麼可能對兒子的身體造成負擔?

於是對兒子房裡幾個花枝招展的妾室分外看不順眼,隻要見到長子,也絕對是劈頭蓋臉一頓罵。若是撞見兒子讀書分神,以前下手還會注意分寸,如今可不會,怎麼狠怎麼來。

如此高壓之下,甄應嘉長子難免冷落了房裡的妾室。

這本是好事,因為晚上不怎麼去妾室房中,甄應嘉長子也才能好好休息,白天讀書也不至於像之前一般整日走神,完全讀不進去。

誰知甄家長孫媳身邊幾個丫鬟太能爭寵,甄應嘉每次想去妾室房中,一定是到她們幾個房中,而不會去甄太□□排的幾個妾室屋裡。

甄太太知道此事後,自然不願落後兒媳,於是時不時就提點兒子幾句,讓他不要辜負了自己一片心意。

甄應嘉站長子無法,隻能抽空往其他幾個丫鬟房裡去。

這一來二去,慢慢死灰複燃,甄應嘉長子便再次回到了之前夜夜笙歌的日子。

甄應嘉見他學業進步,已經許久不曾打過他,慢慢養大了他的膽子。有那麼幾次,他甚至帶著自己的妾室在書房裡麵白日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