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068(2 / 2)

時間一長,難免被甄應嘉撞上。

甄應嘉自詡斯文人,最看不得彆人行那有辱斯文之事。見兒子不好好讀書,竟然帶著妾室在書房亂來,當場暴怒,抄起一根棍子就往兒子身上打。

他下了狠手,他兒子前些日子養好的身體又被再次掏空,此長彼消,甄應嘉長子便被打得病倒在了床上,沒多久便堅持不住,一命嗚呼了。

這事兒本是甄家隱秘醜聞,哪怕這對婆媳心中有怨,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吵嚷出來。

甄家長孫媳會不顧身份在靈堂大吵大鬨,也是因為甄家太太做事兒過分,竟然想要將她身邊的丫鬟全都發賣——

她在金陵本就是孤家寡人,若是身邊再無臂膀相助,以後豈不是任人欺辱?就算想要給京城送信哭訴委屈,隻怕都送不出去。

為了自己的未來,她也管不得什麼孝道尊卑,當場與婆婆吵了起來。

吵鬨的結果就是……

不但甄家長孫媳身邊的丫鬟全被發賣,就連甄家太太身邊的丫鬟婆子,也都被老太太發狠全部賣了出去。

婚事讓人看了笑話,喪禮又讓人看了笑話。

老太太年紀大了,受不住這刺激,處理完這對冤家婆媳的鬨劇後便暈了過去。

甄應嘉知道後,對這本就不喜歡的妻子愈發厭惡,之後獨寵妾室,幾乎不再往她房裡去。

喪禮還沒結束,賈敏便帶著林柳離開了甄家。

想想喪禮上發生的事兒,賈敏便是一陣後悔——

她做什麼要顧忌兩家情分,非要帶著女兒來甄家?這等不講究的人家,過來一次汙一次耳朵。她已經成婚,隻將甄家的事兒當做笑話也就罷了,女兒才十二,都還沒開始相看婚事呢!

林柳看著賈敏臉上藏都藏不住的後悔,不禁失笑:“母親不必想太多,妻妾之爭自古皆有,哪怕我讀些大文豪寫的詩作,也能窺得一二分,母親實在不必大驚小怪。”

賈敏愣住,想起詩中有一類彆叫閨怨詩,頓時啞然。

林柳笑著看向賈敏:“甄家之事與我們到底無關,隻是我曾聽說政二舅似乎與甄大人的性子如出一轍,都是喜好麵子,善動棍棒之人?我倒是覺得母親不必後悔,反倒應當慶幸。”

“你既然在甄家聽得如此慘事,不如寫信告訴老太太,讓她引以為鑒,好生管束政二舅,彆讓他對自己的兒子出手。下手知輕重也就罷了,最擔心的是在氣頭上動的手,那時候下手沒個分寸,若是將……”

賈敏立刻想到賈珠與賈寶玉這兩兄弟,賈珠因為在林如海與甄士隱身邊待了幾年,倒是掰正了一些在榮國府養成的習慣。

可兩三年的教導如何跟十幾二十年養成的習慣對抗?何況賈珠如今還回到了榮國府那個大染缸,就算如今能堅持,以後呢?他在周圍環境的熏陶下,真能一直堅持?

還有那賈寶玉,聽說不過幾歲大,卻跟色中餓鬼似的,尤其喜歡在內帷廝混,說些不著調的話也就罷了,還特彆喜歡去吃丫鬟嘴上的胭脂……

賈敏雖然不喜賈寶玉這個侄兒,但想到二哥手中的棍棒,也覺得一陣發寒:“小麒麟你說得對,我確實應當給母親寫封信,將甄家發生的事兒告訴她,好讓她管束一下二哥。”

就她二哥那下手沒輕重的樣子,若是不管,以後指不定真能打死一個兒子。

賈敏都等不及回到廣州,便在金陵寫了封信送去京城。等他們回到廣州約摸半個月後,京城那邊也送來了回信。

賈敏看到回信時候,又是一陣慶幸——

原來賈珠考中同進士後,賈政覺得非常沒臉,之後同樣遇上賈珠在書房嬉戲,雖然對象並非妾室而是李紈,但這也讓賈政大為惱火。

他也如甄應嘉一般,抄起棍子將賈珠打了一頓。

好在賈珠聽了林如海的話,成婚後便與妾室保持了一定距離,平日休息也大多隻會去李紈房中,哪怕麵對母親王氏的挑撥逼迫,他也頂住了壓力,並未妥協。

再加上賈珠一直沒落下武藝,身體已經養得非常好。所以賈政這次打人,雖然也讓賈珠在床上躺了一頓時間,卻也並未傷筋動骨,毀了底子。

之後賈政看賈珠一直有些不順眼,但賈珠謹言慎行,卻並未再讓他抓住“把柄”,父子二人倒是一直相安無事。

等到賈敏信件送到榮國府,老太太拆開一看,再想到賈政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當即意識到不能再讓這對父子待在一處,否則賈珠遲早出事兒。

於是她立刻托了榮國府的故交,直接給賈珠安排了一個外放的職位,想要讓他離開京城,暫時避開賈政的怒火——

哪怕老太太是賈政的母親,她也無力製止賈政管教兒子。若是可以,原著中的賈寶玉也不至於挨了那麼多次打了。

老太太想著賈珠的種種改變都是從去金陵之後開始,於是特意拜托親舊,將賈珠的外任的地方安排在了廣州。

她想的也許是希望林如海能照看一二,林如海當然也不會介意照顧一個小輩,但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就在賈珠定下外任來廣州的事兒後,林如海讓人交給皇上的,有關鹽田法的相關實驗與數據,已經擺在了皇上案頭。

因為從林柳那兒學了不少現代知識,林如海在寫這一份密折的時候,也下意識用了更多的數據。

皇上看到後,一開始確實覺得有些不習慣,但等習慣之後便覺得這樣寫出來的奏折一目了然,哪怕不懂其中數據,與之前對比後也能看出鹽田法能帶來的好處。

既然看到了好處,他自然不願白白放過這麼好的辦法。

於是再次下令,讓林如海在兩廣之地推廣鹽田法,一定要讓鹽田法出產的海鹽走入千家萬戶,讓最貧苦的百姓也能吃得起鹽。

這般宏願自然不能輕易達成,是需要耗費無數精力的。

廣東這邊有廣州小鎮打樣,隻要將其交給值得信賴的官員負責,有之前看著鹽田法步驟的當地百姓幫忙,鹽田法的推廣自然容易,廣西那邊沒有先例,隻能林如海親自盯著。

所以賈珠帶著妻兒剛到廣州,林如海一家卻收拾好行李,已經要去廣西了。

林如海有些過意不去,想著老太太將人安排到廣州,本就是因為自己,否則直接將他安排在江南那等富庶之地豈不是便宜?

他想了想,便乾脆帶著賈珠去見了廣州知府,為兩人引薦之後,便拜托知府將賈珠也安插在推廣鹽田法的官員隊伍之中,說白了,也就是想要讓賈珠蹭一蹭這白得的功績。

知府自然沒有沒答應的。

他很清楚,這鹽田法本就是林如海發現並提出,甚至自己實驗出來的,他們廣州官員能白撿一份功績都是靠了林如海,如今人家隻是想要安插一個嶽家子侄過來跟著蹭功績,實在沒有什麼拒絕的道理。

不隻是廣州知府,就連其他官員知道賈珠與林如海的關係後,也待他親熱非常。

賈珠的第一次官員曆練,便是在這種火熱的氛圍中進行的。

他很感激林如海,特意帶著妻子李紈與賈蘭來到林家來為林家送行。

賈敏如今見到賈珠,已經可以很清楚地將賈珠與王夫人分開看待了,見他帶著妻兒過來,也覺得非常高興。

尤其見到李紈,與她說話發現二人愛好相近,竟然有不少共同話題後,對賈珠一家也就更加喜歡了。

林柳倒是對賈蘭這個剛回說話的小豆丁兒更有興趣,與李紈提了一句後,便抱著這個孩子去見了貓壽與英竹。

雖然貓壽與英竹年齡比賈蘭更大,但賈蘭乖巧,跟著小表叔與哥哥身邊也不吵不鬨,倒是得了他們的喜歡,哪怕出去玩鬨,也願意帶著這個小孩兒一起。

不過兩家也就相處了一天,之後林家便收拾好行囊,乘船前往廣西了。

廣西有不少少數民族,當地□□勢也比廣東更複雜。

但林如海過來又不是為了治理廣西,而是為了推廣鹽田法——

鹽田法這種好東西,隻要長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它的好來,怎麼可能有人想要拒絕?就算起了爭執,也是因為想要讓林如海先到自己所在的府衙推廣,哪兒可能不想讓林如海過去?

所以林如海來到廣西後,不但沒有受到半點兒為難,反倒成了人人追捧的香餑餑。

等廣西這邊的鹽田法推行步入正軌後,皇上再次下令,讓林如海去海南、台灣等地推行鹽田法。這兩個地方是海島,四麵環海,適合曬鹽的地方相當多,推廣鹽田法比兩廣之地還要順利。

等著兩個地方的鹽田法步入正軌,皇帝又讓林如海去其他沿海地區推廣……

這之後的兩三年內,林如海不是在推廣鹽田法的路上,就是在推廣鹽田法,整日風吹日曬的,硬生生將自己白皙溫潤的皮膚都曬成了黑炭。

而賈敏等家人一直跟著林如海到處跑,又都是在沿海一帶,皮膚雖然沒有曬得林如海那般黑,卻也比之前黑了一個度。

賈敏自己倒是不如何介意,隻是瞧著幾個女兒皮膚不如之前白皙,氣得在私底下將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鹽田法又不是特彆難,皇上就算想要推廣,也不至於逮著她家如海一個禍害吧?朝中那麼多官員,他多指派幾個跟在林如海身邊學學,然後到其他地方推廣不行嗎?

不過她也就是私下抱怨抱怨,與人接觸的時候倒是一副感念聖恩、與有榮焉的樣子。

總之,讓人絕對挑不出錯。

等到鹽田法終於在全國範圍內推廣完畢,皇上這才大發慈悲地將林如海召回了京城,然後直接給了林如海一個內閣大學士的位置,倒也沒有辜負他這段時間的辛苦。

林家上上下下鬆了口氣——

都已經是內閣大學士了,以後除非意外,基本不可能再離開京城,他們一家才算徹底安定下來了。

隻是林如海的官職任命剛下來沒多久,便接到了寧國府遞來的消息,說是賈蓉馬上就要迎娶營繕郎秦業的養女秦氏,誠邀林如海參加喜宴。

這消息就像是一道大雷,直接劈在了林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