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070(1 / 2)

迎春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邢夫人, 表情木木的:“父親最喜納妾蓄婢,如今院子裡的貌美丫鬟與妾室都快要住不下了,他整日流連在妾室房中, 幾乎樂不思蜀,哪兒想得起自己還有一個夫人呢?”

說著,她壓低聲線,“聽說父親已經有兩個多月不曾到母親房中歇息了, 就算母親想要懷孕, 也毫無辦法。”

因為這,邢夫人在榮國府的下人麵前丟儘了顏麵, 之後若是再有什麼事想要吩咐下人去做,沒個好處,下人也是推三阻四,完全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說是榮國府的大夫人,實則比起孫媳輩的王熙鳳與李紈, 都還要不得臉。

林柳愣住,完全沒想到邢夫人沒懷孕竟然是因為,賈赦已經兩個多月沒去邢夫人的房裡?

她有些啞然,自己倒是一片好心,沒想到還是敗在了賈赦對邢夫人的不喜之上。

林柳又不能讓人憑空懷孕, 賈赦不與邢夫人同房, 自然沒辦法懷上孩子。

她當初給邢夫人送異能的時候,可沒想過這個結果。

畢竟她穿到紅樓世界後使用了這麼多次異能, 卻從未失手過,誰能想到還有夫妻可以兩個多月也不同房的呢?

邢夫人許是察覺到了林柳的視線, 轉頭衝著她笑了下。

林柳看著她明明不過三十, 神態穿著卻已經像是個四五十的的婦人, 就連眼神也失去了光亮,變成了一潭死水……

她歎了口氣,今日再試一次吧,若是還不能懷孕,也隻能說邢夫人天生沒有子女緣分了。

之後林柳找了個機會,再給邢夫人用了一次異能。

但條件仍舊是,半個月內必須同房。

就看她能不能抓住這機會了。

邢夫人許是察覺到了什麼,今天視線幾乎就沒有從林柳身上離開過,旁邊的丫鬟問她,邢夫人也隻是搖頭,暗暗將林柳之前的異常記在心裡。

賈政的五十大壽,寧國府的人自然是要過來參加的。

林柳也是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相貌兼具黛玉與寶釵之美,被稱作紅樓第一美人的秦可卿。

寧國府的人是一起過來的,賈珍與尤氏相攜而來,賈蓉與秦可卿跟在他們身後。

秦可卿言笑晏晏,臉上滿是新嫁娘的嬌羞與幸福。

她本就生得國色天香,今日更是美得驚人。她從門外款款而來之時,扶風擺柳,哪怕是林柳這個見慣了美女的人,也不由看直了眼。

而此時的賈蓉,眼底也滿是春風得意,與秦可卿對視之時,這對小夫妻之間也流淌著脈脈溫情,與讓人臉紅心跳的柔情。

看著兩人如今恩愛不疑的樣子,誰也想不到日後二人會形同陌路,秦可卿成了賈珍禁裔,賈蓉也在妻子重病的時候,字字句句都在惡毒地詛咒妻子早死。

不過很快,林柳的視線就從秦可卿的身上漂移,最後落在了她身後的一個小廝身上。

這小廝,看著有些眼熟?

她正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本來含胸低頭的小廝卻突然抬頭,直直地對上了林柳的眼睛。

林柳嚇了一跳:“季……”

好在最後一刻,她將話咽了回去,沒有暴露季崧的身份。

旁邊丫鬟聽到聲音,湊到她跟前詢問:“大姑娘,可是有什麼吩咐?”

林柳搖搖頭:“沒,隻是剛才突然看見一隻蚊子,不過已經飛走了,不礙事。”

丫鬟聞言,這才退下。

林柳再次看向季崧,她怎麼也想不到,幾年之後,自己竟然會在秦可卿身後見到季崧。

季崧衝著林柳悄悄打了個手勢,便悄悄退出了榮慶堂。

林柳會意,之後找了個機會,讓丫鬟與賈敏說了一聲,便悄悄從榮慶堂離開,一個人去了花園的東北角。

她到的時候,季崧果然已經在了。

此時的季崧已有十七八歲,青春期剛過,身高一下竄到了一米八幾,之前彎腰駝背的時候看不出來,如今挺直背脊站在林柳麵前,竟讓人生出幾分壓迫感。

尤其對上他那一雙徹底褪去稚嫩,隻剩鋒銳與審視的眼神,那種被壓迫的感覺變得猶如實質。

他還長得相當好看。

雖然季崧用林柳教他的化妝手法,將自己五官的精致之處掩藏了大半,但林柳仍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五官的優越之處。

此彆經年,季崧也已經長成一個優秀的大人了。

見到林柳,季崧下意識笑了起來:“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竟然還能認出我來。”

畢竟兩人多年未見不說,他臉上還化了妝,與原本的樣子不說相差十萬八千裡,但除非對他非常熟悉之人,否則絕不可能認出他的身份。

季崧曾以如今的相貌進入過外祖家,外祖家卻無一人認出他的身份。

他還以為自己的偽裝很好呢,沒想到竟然隻是一眼,便被林柳給認了出來。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新奇,又隱隱有些激動。

雖然季崧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激動個什麼勁兒。

林柳見到季崧後,卻沒那麼多感想:“我們好歹也相處了好些年,你離開的時候已經十多歲了,如今五官除了比之前張開了些,變得立體精致了些,又有什麼差彆?彆忘了,你的化妝手法還是我教你的呢。”

季崧笑了笑,並未告訴林柳,自己若是盯著如今這副模樣,哪怕是與外祖父外祖母麵對麵地站著,他們也根本認不出他的身份。

甚至,連一句眼熟的話都不曾說過。

林柳不知季崧心思,直接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寧國府?若是我沒看錯,你之前是跟在秦可卿的身後出來的?你是秦家的小廝,還是寧國府的?”

季崧臉上的笑容消失,半晌後抬頭,環視一周後,確定無人聽見自己的說話聲,這才開口:“我到京城後,便與父親以前的舊部聯係上了,本想打聽一些當年的隱秘,卻發現父親嘴嚴,根本就沒有告訴他們隻言片語。”

“後來我喬裝打扮,去了外祖家。”

說到這兒,季崧皺了下眉,“我在外祖家待了兩年,由一個雜役爬到舅舅身邊的心腹,倒是也查出了一點東西,但很快就被舅舅懷疑,為了自己的安全,我隻能選擇離開。”

但也正因為那一點點的發現,季崧非常確定,自己一家人的死亡,與外祖絕對有著逃不開的關係。

想到這兒,季崧眼神黯淡:之前林柳提醒他說,外祖家也許不值得信任的時候,他雖然也選擇小心謹慎,可心裡未必沒有一點兒僥幸,可如今……

他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了。

林柳對上季崧眼神,不由在心裡歎了聲氣。

季崧卻很快拋棄無用的情緒,繼續解釋道:“我離開外祖家後,便想起你之前曾提過,我父母也許的死亡也許與寧國府相關的事兒。我猶豫之後,托人進了寧國府。”

“隻是,”季崧皺眉,“寧國府的管理雖然混論無比,但也正因為這樣,賈珍等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小廝相當固定,幾乎不會換人。我留在寧國府差不多一個月,卻完全沒辦法接觸到賈珍,所以最後改變方向,混進了秦家。”

林柳皺了皺眉:“秦家?你是以什麼身份進入秦家的?”

季崧斂下眼瞼,道:“我本想趁著秦家買人的時候進入秦家,但等打聽之後,卻得知秦家自從十幾年前將府上下人全換了一遍後,便再也沒有從外麵采買過下人。聽說就算想要換人伺候,也隻會從秦家的莊子上挑人。”

想到秦可卿的身份,林柳倒是不覺得奇怪:“到底涉及到了皇家,秦業不管再怎麼小心都算正常。”

季崧也不覺得這有什麼:“所以我在知道這個消息後,便想法子與秦業養在外麵的那個花魁身邊的心腹搭上了關係,之後又與秦家的一對夫妻認了乾親,這才得以在秦可卿成婚的時候,以陪房的身份進入寧國府。”

秦業養在外麵的花魁?

林柳想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深處將找人扒拉出來——

若是沒記錯,這便是秦可卿的生母,也即是所謂的先太子當年春風一度後,懷上先太子遺孤的那個“幸運女人”。

林柳撇撇嘴,笑道:“難為你還能想到這條線索了。”

季崧搖搖頭:“多虧了你當初將秦可卿的身份告訴了我,否則我哪兒能知道三家關係,又怎麼想得到曲線救國?那秦業倒是對花魁十分信賴,我搭上花魁的關係後,幾乎沒被秦業調查,便直接與那對夫妻一起被選中,成為了秦可卿的陪房。”

說來也奇怪,他以前在寧國府的時候,想要接近賈珍那是千難萬難,可如今跟在秦可卿身邊後,卻時不時就能見到賈珍,就算想要從賈珍身邊的小廝丫鬟口中打探消息,也比以前容易了無數倍。

許是以前林柳給了他太多建議,所以季崧想起此事後,便毫不猶豫將這點告訴了她,說完還提了一句:“我總覺得這情況有些不對,卻又想不明白。”

林柳微笑:“你當然想不明白,畢竟你是個人,又不是畜生,怎麼可能知道畜生是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