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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點頭應是。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林如海見天色已晚,便準備告辭離開了。

恰在這時,一位羸弱少年不等通報,便跨門而入。見到林如海,一雙眼睛滿是驚喜:“林姑父,果真是你!”

少年不過**歲的樣子,身高隻到林如海腰腹部位,抬頭仰慕地看著他時,饒是端方如林如海,也不禁有些動容。

隻是想到這少年的身份,他卻隻能暗道可惜。

賈母嗔了少年一眼:“珠兒,你林姑父就那般吸引人,不但引得你與元春兩兄妹日日提及,如今見了你姑父,竟然連坐在這兒的這麼大個人也見不著了?”

賈珠不好意思地笑笑,趕緊躬身討饒:“老太太勿怪,珠兒隻是有學問上問題想要找林姑父討教,並非故意對您視而不見。”

老太太笑他:“難不成你林姑父還能跑了不成?即使今日離開,以後總也有機會見麵,你著什麼急?”

林如海有些茫然,以為賈珠掐著點兒過來,是老太太允許,一時不知該以什麼態度麵對賈珠。

所以在賈珠上前說出自己的疑問時,林如海倒也沒推辭,仔細地將答案掰碎了講給他聽,並順勢延伸到了擴展部分,將一些賈珠如今的年紀還不曾接觸,但與此相關的知識一並說了出來。

等說完,林如海抬頭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如今天色已晚……”

老太太竟也沒有挽留,直接擺手說道:“我知道你們夫妻一刻也離不得對方,你許久未回,敏兒指不定怎麼擔心呢,我便也不留你用飯了,早些回去吧。”

賈珠聞言有些失落,有心想說什麼,對上林如海略有些急切的神色也隻能閉嘴。

林如海告辭離開,很快便回了林家。

賈敏聽說林如海回來,趕緊從床上下來,想要起身去迎。卻被看到這一幕的林如海抬手製止,等到隔間換了身常服後,才快步走到裡屋。

先到木床上看了眼兩個孩子,逗弄了一會兒,這才走到賈敏床前坐下:“今日散值後我去看了老太太,瞧著老太太麵色紅潤,神色輕鬆,還有心情同我玩笑,想來之前的事並未對老太太造成太大影響。”

林如海一向是不會撒謊騙她的,賈敏聞言立刻放下了心。

“不過……”林如海皺著眉頭說道,“老太太說小龜齡滿月的時候會親自帶著賈璉上門恭賀。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賈璉留在林家教養一段時間。但具體多久,老太太並未明說。”

賈敏不禁皺眉:“璉兒可是榮府的長房嫡孫,以後是要承爵繼承家業的,留在我們家像什麼樣子?”

林如海搖頭:“我也不知老太太是什麼意思。”

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思索後無解,便也乾脆從腦海裡踢開,並不打算再在這上麵浪費時間。

賈敏對這些事卻要敏銳得多,她對母親又比林如海更了解,於是很快便猜到母親將賈璉送到林家教養,是在打什麼主意。

但是,究竟是什麼主意呢?

賈敏視線不經意落在小木床上,腦海中靈光一閃,頓時猜到了賈母的打算:“母親不會是想,讓璉兒與小麒麟打小待在一處,好培養感情吧?”

培養感情做什麼?當然是等兩個孩子長大以後,湊一對兒啊!

此話一出,不止林如海,就連正在與活潑過頭的小龜齡作鬥爭的林柳,都僵直了身體。

林如海倒還好,隻是愣怔片刻就冷靜下來。

林柳卻如遭雷擊,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賈璉?就是那個有著嬌妻美眷仍不知足,還非得臟的臭的毫不忌諱地往床上拉,甚至在與妻子生份後與情婦一起咒自己妻子死的那個賈璉?

若是沒記錯,賈璉不是王熙鳳的官配嗎?

賈母這是打哪兒來的天才主意?竟然想把她和賈璉湊一對!

她不明白的事,林如海同樣沒弄明白:“敏兒你會不會是猜錯了?老太太怎麼可能想把小麒麟與賈璉湊一對?就像你說的,賈璉可是榮國府的長房嫡孫,以後可是要承爵的。”

“並非我妄自菲薄,隻是我雖有了個從三品的官職,手上卻沒多大權利。而小麒麟隻是我的養女。”林如海不解,“雖然我不了解,卻也知道很多人對養女養子這樣的身份十分忌諱。老太太怎會……”

雖然他們夫妻對小麒麟視如己出,可許多迷信神佛之人難免覺得這等被父母拋棄之人沒有福氣。

賈敏遲疑著看向林如海:“可能,是我猜錯了?”

頓了頓,她忍不住笑起來,“可能真的是我猜錯了吧,畢竟之前我還未與二嫂鬨翻的時候,還曾聽說她想將娘家侄女接到府上與璉兒培養感情呢。”

應該是猜錯了!

也正因為這樣,林柳前世雖然不忿所有隊友在遇到危險時將她推出去祭天,卻也沒有想過與他們同歸於儘。她倒是想要逃跑,可林柳知道,隻要離開隊伍就是死。

既然早死晚死都一樣,她還不如用自己的命給其他人開出一條生路。

可她從沒想到自己會穿越,更不曾想到前世被人鄙夷嫌棄的異能,在這輩子竟然成了養父養母的救命稻草。

等賈敏恢複心情,將林柳抱起來為之前的舉動嚇到她而道歉的時候,林柳順勢將體內所有的異能輸入到了賈敏子宮內即將成熟的那顆卵細胞內,猶豫片刻後,還留下了一道篩選機製——

隻能接受攜帶y染色體的精細胞,拒絕x染色體。

林柳睜眼看了賈敏一眼,心道,隻要半個月內這對夫妻同房,他們就一定能得償所願,懷上一個可以繼承香火的男孩兒。

希望他們能喜歡吧。

耗儘能量的林柳緩緩閉上了眼睛,隻是她不曾預料,入睡前胸腔內積壓的些許沉悶,竟讓她難得夢到前世,那仿若人間煉獄的種種場景。

不過一夢醒來,林柳便再次恢複到了之前活力四射的樣子。

賈敏抱著林柳,表情沉鬱:“如海,之前我還想著將綠琪抱給母親看看,最好培養一下祖孫感情。可如今,我卻不想將綠琪抱去榮國府,讓他們嘲笑了。”

雖然放棄了自殺的打算,可昨日種種,到底在賈敏的心裡留下了陰影。

原本在賈敏心中極為重要的榮國府,如今也成了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令她心生怯意,避之不及。

林如海心疼地牽住賈敏的手,有些任性地開口:“你不願去就不去,直接讓星花去榮國府遞個信兒就是了,哪兒算什麼大事?”

——昨日開宴錢,林如海知道賓客中有錢曼等人時,原本是有些擔憂的,可後來王氏趕到。因為對賈政的好印象,林如海在她趕到後,便覺得賈敏有了幫手,這才徹底放心與友人吃酒去了。

林如海怎麼也想不到,飽讀詩書的賈政的妻子竟然是這樣的性情!

可見賈政的性子,必然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賈敏緊皺的眉頭卻沒有鬆開,林如海隻能勸她,“夫人不必太過悲觀,畢竟你在未出閣前,與政二嫂子也不怎麼熟悉,她是什麼性情更不了解,所以她昨日的所作所為,究竟是自己的主意,還是出自老太太的安排,咱們現在都說不準。”

賈敏有些猶豫:“那我們今日豈不是非得走這一趟了?”

林如海頓時明白妻子仍對娘家割舍不下,心下一聲歎息,卻沒有掃了妻子的興:“我們夫妻自然是要過去一趟的,不為彆的,至少得問問老太太為何食言。星花之前從榮國府回來的時候,可是口口聲聲說過,老太太當天承諾了,今日會讓恩侯與存周兩位內兄過來參加宴會。如今結果生變,我們總要弄清楚原因才是。”

星花趕緊開口:“太太信我,那日老太太真的說過要讓赦大爺與政二爺一起來參加姑娘的滿月宴,奴婢絕不敢在這種事上撒謊。”

賈敏自然相信星花,眼底愁緒到底鬆散了些。

夫妻二人本來不想帶著林柳出門,可想到兩人都去了榮國府,家裡也沒個能主事兒的,若是女兒遇到點兒什麼事隻怕麻煩,於是還是將林柳給帶上了。

一家三口坐上馬車,沒多久就到了寧榮街。

馬車正準備往裡走呢,卻聽見了一聲悲戚的哭嚎:“我的太太誒,您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賈敏心臟猛地一跳,趕緊掀開車簾往外看,果真發現街口掛上了白幡,寧榮街的地上也散落著不少紙錢。再往裡看,寧榮兩府出入的下人也都換上了素衣。

賈敏眼前一黑,險些當場昏死過去。

林如海及時掐住賈敏的人中:“敏兒鎮定,我瞧著出事兒的是寧國府,並非榮國府。”

賈敏這才睜眼,仔細分辨,果真發現榮國府門前乾乾淨淨,反倒是寧國府的大門掛上了白幡。

幸好,幸好……

林如海催促馬夫:“林大動作小心些,不要衝撞了人家。”

等馬車到了榮國府門口,一家人才下了馬車。

榮國府的門房認得林家的馬車,當即迎了上來。他臉上原本帶著幾分笑,但在看到賈敏蒼白的臉色時,頓時嚴肅起來:“姑奶奶好,姑爺好。”

林如海點點頭,簇擁著嬌妻幼女徑直步入榮國府大門。

直到見了賈母,夫妻二人才知道昨日為何隻派了王氏到林家賀喜——

原來前天傍晚的時候,賈珍妻子突然昏倒在地上,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之後更是查出了絕症,賈珍請了無數名醫,甚至還拿帖子入宮請了幾個太醫回來,卻也沒能挽救她的性命。掙紮兩日,賈珍的妻子到底還是在今日淩晨咽了氣。

昨日賈赦賈政兩兄弟便是在為賈珍之妻的病情奔忙,一來分身乏術,二來也是覺得自己身上帶著晦氣,不好跑去參加林家宴會,免得大喜的日子被他們給毀了。

賈母說完,話題一轉:“你們兩個剛到寧榮街的時候被嚇壞了吧?並非我不想提前告訴你們寧府出事兒的消息,隻是你們那邊高高興興地辦著喜事兒,我卻在這個時候派人過去說你珍兒媳婦快沒了,豈不掃興?我可不做這等惹人厭煩之事。”

賈敏忙道不會,卻聽賈母歎息一聲,“就是可憐了蓉兒,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落到賈珍那個黑心爛肺的父親手上,還不知會受到怎樣的磋磨。”

賈敏神情怔愣,珍兒,黑心爛肺?

賈敏想到大哥的做派,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一直聽著這邊說話的林柳忍不住鬆了口氣,還好這輩子的父母靠譜,沒有因為亂七八糟的理由就隨便把她的婚事定下。

林柳想到上輩子的父母為她定下的未婚夫,嘴角一撇,直接閉上眼睛睡覺了。

夫妻二人倒是在這件事達成了一致,可計劃不如變化快。

真等到了小龜齡滿月那日,賈敏被賈母一番勸說之後,卻有些猶豫了。

那日林家嫡長子滿月,靠著父輩們積攢下的好口碑,以及自己為官多年的人脈,當天還未到正午,林家大門口便已是車水馬龍,賓客盈門。

這熱鬨的景象,完全不比林柳滿月那日遜色半分。

賈母在滿月宴上露麵,給小龜齡長了臉後,便帶著人離開了宴會,直接去了賈敏的臥房。

在對彼此近況進行了一番詢問關心後,賈母整肅神色,說明今日的來意:“敏兒一向比你兩個兄弟更聰慧,想來如今也猜到了我將璉兒留在林家的真實意圖?你可與如海提過我的想法?對此又有什麼意見?”

賈敏沒想到,母親不但真有將小麒麟與璉兒湊一對的想法,態度還這麼認真。

她有心想要拒絕,但對上母親懇切的眼神,卻有些說不出口。

但賈母作為賈敏的女兒,對她再了解不過,幾乎是在她猶豫下一瞬,便確定了她與林如海的想法。

賈母頓了頓,有些疑惑:“你大哥雖然不成器,但璉兒作為榮國府繼承人,以後肯定是可以繼承爵位,以及榮國府大半爵產的。”

她想不通女兒為什麼會拒絕。

賈敏更覺得尷尬了,她總不能當著母親的麵兒,說大哥的壞話吧?現在又不是當姑娘時被大哥欺負,然後去找母親告狀的時候。

但見賈母並未生氣,隻是想要得到一個理由,賈敏猶豫後還是開口說了自己與林如海的想法:“母親,我與如海成婚十來年一直不曾懷孕,早前都已經絕望了。後來還是因為小麒麟的緣故,有了龜齡這個孩子。”

頓了頓,她語氣鄭重,“所以小麒麟在我與如海心中,地位是要比親生孩子還要更重的。我們不求她以後嫁給高門大戶,隻希望她能找個如意郎君,一生平安喜樂。”

賈母挑眉:“難道有我在旁邊看著,還能讓小麒麟受了委屈?若是小麒麟嫁進門,我還可以承諾,以後會將我的大半私藏也送給她的孩子,萬萬不會讓她吃了虧。”

賈敏看著賈母,道:“可是母親,有的委屈是隻有丈夫能給的,就算您也阻止不了。我與如海都覺得,璉兒在大哥身邊耳濡目染之下,隻怕以後的性子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不願讓她受這委屈。”

賈母不解:“這世上的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隻是有些做丈夫的荒唐一些,有的丈夫則沒那麼荒唐。我們這樣的人家,婚前都要放兩個丫鬟在爺們兒的屋裡伺候著,誰又逃得了呢?”

“就如你的丈夫,當初也是我與國公爺精挑細選出來的,家風已然是京城獨一份了,可婚前林老夫人不也給他安排了一個丫鬟,令他通曉人事?婚後也沒見他屋裡的妾室比彆人少啊。你政二哥屋裡統共一個妾室,哪怕算上生病與難產死了的那兩個,也比如海少一個呢。”

賈母循循善誘,“敏兒,聽我一句勸。你若真是為了小麒麟好,就彆想著丈夫的真心,讓小麒麟牢牢握住錢權地位,以後才能過得好。就如我,當初你父親不也納了十來個妾室,還生了三個庶女?如今莊子上都還養著他的六個姨娘呢。你看我如今,難道過得差了?”

賈敏頓時遲疑起來,雖然覺得母親這話有哪兒不對,又說不出來,反倒覺得這話頗有幾分歪理。

但她仍舊不能應承下來:“母親恕罪,到底此事攸關小麒麟的終身幸福,女兒總得與如海商量一下才能做下決定。”

賈母見女兒態度有些鬆動,頓了頓,才與她坦誠布公:“我心裡雖然有這樣的想法,但兩個孩子年紀還小,我本來想的是再看看兩個孩子的脾性,等他們長大了定了性,我們再做決定。隻是……”

賈敏疑惑:“隻是什麼?”

“你應該從如海那兒知道了,太子逼宮的消息是你二哥通過王家告訴皇上的?”見賈敏點頭,賈母嗤笑,“你二哥對朝堂之事哪兒有這般敏銳?他隻是被王子騰給灌醉了酒,漏了消息。那王家也擔心自己直接告密,若失敗會承擔所有責任,這才假托了你二哥的名義,向皇上遞了消息。”

賈敏瞪大眼:“那王家怎麼這般無恥?大家姻親一場,他竟這般坑害我賈家!”

賈母表情淡淡:“從結果來看,他坑害了嗎?”

賈敏啞然,從結果來看,王家自然是幫了榮國府的。若非如此,她娘家隻怕早就被抄家了……

賈母搖頭,表情冷肅許多:“所以王家現在‘挾恩圖報’,盯上了我榮國府的家產與殘留勢力。偏偏你大哥這一脈得了皇上,乃至於下一任皇帝的厭惡,隻怕從今往後三代,都隻能做個富貴閒人。麵對有王家相助的二房,幾乎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這可怎麼辦?”

“所以我才想,給璉兒定下小麒麟。一來讓璉兒有個靠山,免於榮國府落入王家之手;二來有我照看,小麒麟哪怕隻是林家養女,在榮國府的生活也不會比其他貴女差。”

賈母皺眉,“否則,璉兒恐怕隻能娶王氏的內侄女,王子勝之女王熙鳳了。到時候榮國府都被王家把持,哪兒還有璉兒什麼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一萬一,麼麼紮(*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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