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養殖場,除了她和十七,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開禁密碼……她沒有開啟空禁,那就隻能是十七!
葉藜蹙眉,想到那天查爾諾威脅十七的話,詰問這人:
“你是查爾諾邀請過來的?”
“當然不是,我可愛的小雲朵,查爾家族雖然財力雄厚,但還不夠資格邀請我,好吧,告訴你真相,我是十七……的親屬。”
葉藜疑惑,恍然大悟:
“你是十七的家人?終於過來找他了?他半年前突然出現在黑石鎮,被一輛路過的貨車撞傷了,記不起家在哪兒,我幫她在漢克警長那裡登記了失蹤信息,你們找到他就好了,他一個人在外麵,總是會孤單的。”
“很感謝您這麼長時間的照顧,十七暫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讓我替代他,充任你的成年禮舞伴吧?”
葉藜猶豫,十七跟家人久彆重逢,大概率會敘舊,尤其是他腦部的傷,家人見到肯定擔心,未必顧得上當他的舞伴,眼前這個人……長得高大氣派,言談也不讓人討厭,就他吧。
開場舞之前,慣例由全場最尊貴的賓客,給剛剛成年的名媛“加冕”,給她戴上一頂華麗的公主冠。
聯邦名媛為了爭奇鬥豔,加持身價,在這頂冕冠上用足了心思,拚材質,拚款式,拚設計師,極儘奢靡,美輪美奐之外,還要跟自己的容貌、氣質、身份貼合。
這導致公主冠的價格,一再暴漲,佩爾成年禮上佩戴的那一款,品相隻是中等,就耗費八百萬星幣,這還不包括公主冠上鑲嵌的寶石。
她的姑媽潘妮,忍痛拆了自己好幾樣珍貴首飾,臨時拚湊給她的。
如果算上這些寶石,價錢還要翻上幾倍。
葉藜今天的成年禮,公主冠是現成的,AI鬥米剛剛給過她一頂,鑲嵌了十二顆藍湛湛的晶石,每一顆都大如鴿卵,光滑圓潤,冠托也很精致,荊棘造型,優雅大方。
查爾諾事先鑒定過,讚不絕口: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好東西,比我母親當年佩戴的還要漂亮,她可是紫晨星最頂尖的名媛。”
現在,葉藜隻需要找一位長輩,請他幫忙戴上這頂公主冠,就可以宣布自己成年,正式躋身社交圈。
今晚在場上千人,最尊貴的來賓,毫無疑問是布蘭登先生。
無論是聲望、地位、學識、人品,他都碾壓眾人,無可挑剔,但他沒有接葉藜拿出的那頂公主冠,從他身後隨從遞過來的禮盒裡,另外拿出了一頂:
“小雲藜,這頂公主冠,是你母親當年在成年禮上佩戴過的,她臨終之前,抱病去了一趟白帝城,把這頂冕冠交給我,希望我在你十八歲成年禮上,親手為你戴上。”
葉藜:……?
她雖然換芯穿了,一瞬間,依然感動到流眼淚。
雲娜遇人不淑,又罹患絕症,自知不久於人世,還抱病前往白帝城,替年幼的女兒謀劃前程。
原主失去名媛母親以後,就是一個墨爾郡暴發戶家裡不受寵的女兒,才藝平平,相貌也不算很出眾,注定前途暗淡。
她的成年禮,想想也知道會有多寒酸。
如果有布蘭登先生親自出席,那就不同了,渣爹這種人,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抱大腿的機會。
二十萬星幣的陪嫁?
嗬嗬,怕不是原地就要翻幾十上百倍。
千人矚目下,葉藜微微低下頭,戴上了雲娜曾經戴過的公主冠。
它的造型,跟葉藜的那一款蜜汁相似,同樣的荊棘冠托,同樣的鑲嵌十二顆藍寶石,區彆隻在寶石的顏色上,葉藜那頂公主冠上鑲嵌的更剔透,更幽深。
但這不是誰的公主冠更漂亮的問題,而是底蘊傳承問題,按照查爾諾的說法,需要臨時定製公主冠的名媛,都是暴發戶家的女兒,隻這一個行為,就無法躋身頂尖名媛行列。
成年禮現場,追憶似水年華的詠歎調反複奏響,清揚,舒緩,迷離婉轉,布蘭登先生麵色鄭重,親手替葉藜戴上公主冠。
加冕禮成,觀禮的來賓,一一上前,送上自己的祝福和禮物,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精致禮盒,原地堆成幾座小山。
按照風俗,在舞會正式開場之前,作為葉藜的開場舞男伴,“十七的親屬”要送上一份不菲的禮物,還要當眾展示給眾人圍觀。
他在眾人注視下,拿出一個精致的水晶匣,裡麵裝著一隻……小星蟲?
彌勒好奇心重,湊近了仔細觀看,發現不是真的小星蟲,而是草地上那輛酷炫飛車縮小無數倍以後的模樣,輕輕搖動晶匣,它還會窸窸窣窣的顫動。
他不確定地追問:“這是那輛飛車……的鑰匙?”
“不錯,就是鑰匙,它就是我今天給小雲朵準備的成年禮物。”
葉藜震撼,大聲拒絕:
“不可以!這位先生,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
“親愛的雲藜小姐,對您來說,任何禮物都不算貴重,十七告訴我,他曾經在您的房間裡,看見過您摹畫這種……飛車,為了感謝您這麼長久的照顧,他要求家族特彆為您定製的,我也很好奇,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鳥類,我走遍星域很多地方,從未見到過。”
葉藜尬笑:“這不是飛車,是上古傳說中的鳳凰,是浴火而生的不死鳥,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不管她怎麼婉拒,硬拒,“十七的親屬”都不為所動,跟其它賓客一樣,把自己這件禮物擺放在“小山”頂部。
華爾茲舞曲奏響的時候,葉藜和對方行社交禮,心情莫名忐忑。
她本人和這具身體的舞技,都不怎麼出色,好在舞伴技巧超群,一支舞跳得滿場飛旋,吸足了眼球。
葉藜默默數自己踩了人家幾次,尬笑道歉: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其實我沒幫到十七什麼,隻是收留了他而已,他是一個儘職儘責的好員工……我很舍不得他,方便問一句:我以後還能見到他嗎?”
“實不相瞞,我們的家鄉……距離這兒很遙遠,距離紫晨星倒是不算太遠,將來如果有機會,我們更想邀請您去我們那兒參加舞會。”
葉藜苦笑:“我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墨爾郡,連帝城都沒有去過。”
更不用說橫跨三A星域,去陌生遙遠的星域,即便她好奇想過去,身邊的人,克萊爾會長也好,查爾先生也好,甚至布蘭登校長,都會阻攔她。
“十七的親屬”察覺到她的為難,沒有堅持,轉而說起他自己的感受:
“今晚能出現在這兒,能陪您跳這樣一支舞,是我莫大的榮幸。”
“……”
對他自稱是“十七親屬”的事,葉藜是趨向相信的,除了突然打開的空禁,還有兩人的身形和聲音,都蜜汁相似。
十七打從出現在黑石鎮上,就不會說話,不確定他是天生殘障,還是腦部損傷導致,他主要靠“擬音器”跟大家交流,最近使用過的那種“模擬音”,跟眼前這人的口音,相似度極高。
一曲終了,葉藜跳得恣意淋漓,查爾諾在一旁看得眼酸,一待舞曲結束,立刻湊到葉藜眼前:
“你老實交代,這個人究竟是誰?誰邀請他過來的?我跟你說,現在外麵壞人很多……”
“沒有那麼多的壞人,查爾諾,他是十七的親人,過來接十七回去的,順便代替十七,充任我的成年禮舞伴。”
阿諾不信:“十七?那個殘障人?他會有這麼高貴的家世?不會是家仆吧?”
葉藜不滿他小瞧人,diss他:
“這位先生親口告訴我,十七是他的家人,不是仆人,十七是半年前突然出現在黑石鎮的,因為意外失憶了,被我撿了回來,還有,這位先生說十七不是殘障,既不聾也不啞,會說好幾種星際語言,應該是車禍後遺症,暫時失語,還有治愈的希望。”
阿諾不服:“這人藏頭露尾,自說自話,不能輕易相信他!十七呢?讓他把十七交出來,親口告訴我們!”
葉藜被噎,看向自己的舞伴。
對方輕笑:“很抱歉,十七正跟其它長輩在一起,隨行還有醫生,正在幫他診斷病情,如果你們堅持的話,他明天應該就能回來了。”
葉藜暫且信了,查爾諾不信也沒轍,抱著全息相機,繞著這位“十七的親屬”狂拍。
雖然來路不明,來意也不明,好在長得還行,星光禮服也夠噱頭,拍幾張不錯的照片,刊登在《帝城日報》上,能唬人。
忙活完以後,他又追到葉藜身後:
“接下來第二支舞,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跳。”
葉藜詫異:“這……不太好吧?”
聯邦名媛自重身份,聯邦的貴公子也自重身份啊,首先,不會輕易出席某位名媛的成年禮,即便參加了,也不會輕易陪跳開場舞。
如果開場舞的男伴,是自己討厭的人,或者身份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就絕不會甘當綠葉,陪名媛跳接下來的幾支舞。
查爾諾一時衝動,說話疑似沒經過大腦,葉藜趕緊提醒他“注意身份”:
“你是查爾家族的繼承人,陪我跳開場舞都委屈了,跳第二支舞?彆人會嘲笑……要不陪我跳最後一支閉場舞,怎麼樣?”
查爾諾想了想,點頭同意。
舞曲再奏響的時候,葉藜主動邀請彌勒陪自己跳舞,然後是麥克。
第四支舞的時候,還沒等她開口邀請,一個皮膚微黑,五官峭拔,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跳出來:
“哈哈,我親愛的小葉場主,讓我陪您跳這支舞,怎麼樣?”
葉藜還沒開口,查爾諾爆發了,diss那人:
“該死的戈登!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你就是冒頓河邊一個小鞋匠的兒子!誰讓你從白帝城跑過來的?我讓你回來了嗎?”
“親愛的阿諾,我尊敬的老板,聯邦有哪條律法規定,不允許鞋匠的兒子陪名媛跳舞?我現在是神奇集團分公司的副總裁,小葉……雲場主的商業合夥人,陪她跳舞很正常。”
“你走開!身為你的老板,我現在正式下達通知,你已經被分公司除名了!”
“抱歉,阿諾先生,我是總公司派遣來的副總裁,我的任免權不在您這兒,您沒資格把我除名,那需要上報總部……”
查爾諾氣得原地暴走。
葉藜微笑,趁著樂曲響起,跟戈登翩翩共舞。
這一場舞會,賓主儘歡,每個人都很愉快。
“十七的親屬”,在陪葉藜跳完第一支開場舞之後,就自動神隱,葉藜在跳舞的空隙,四下打量他去了哪兒,始終沒找到。
正疑惑著,布蘭登先生突然撥開人群,疾步衝向東南方向那片樹林。
葉藜驚訝,緊隨其後,也跟了上去。
剛脫離人群沒多遠,布蘭登就停住了腳步,目光炯炯,盯著前方不遠處的樹林。
夜色雖然深了,但今晚有半圓的明月,有璀璨的水晶燈,整座金葉養殖場燈火通明,唯一的死角,就是這片樹林了。
月光之下,布蘭登校長目光明亮,一掃之前表現出來的儒雅溫潤,更像一頭隱蔽在黑暗中覓食的豹子。
葉藜很奇怪,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什麼也沒發現,反而覺得目光微微眩暈一下,似乎有刺目的星輝一散而過,凝神細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仿佛是她的幻覺一樣。
她試探著問布蘭登:“先生,您在看什麼?”
“沒什麼,小雲藜,今晚大家很愉快,唯一的疏漏,就是低估了你的那位神秘舞伴,他似乎剛剛離開了……”
葉藜驚訝,再次看向那片黑幽幽的樹林,那疑似幻覺的眩光,難道是在啟動飛車?
她穿來這麼久,從未聽說過可以在黑暗中隱匿的飛車。
布蘭登苦笑:“那不是飛車,是……一種跨越星域的方式,叫‘躍躚’,通過你暫時還理解不了方式,須臾之間橫跨千萬裡。”
葉藜震撼:“這麼神奇?”
“是的,我的小雲朵,我雖然是羅蘭大學的校長,雖然被人讚譽是星域空間跨越技術的頂尖人物,其實了解的還很粗淺,剛才那些人,在這方麵的技術,早就超過了我的研究,換句話說,我這一輩子,其實都是在做無用功。”
“不能這麼說,布蘭登先生,彆人的家的技術,還是彆人家的,您雖然暫時沒辦法超越他們,但您的努力,起碼讓我們正在追趕他們,總會一天,我們會追上的。”
葉藜的安慰,讓布蘭登暫時釋懷,一起返回舞會現場。
布蘭登還問她:“你確定他是十七的親屬嗎?”
“暫時還不確定,但他在很多地方,都很像十七,我在房間裡摹畫上古火鳥的事,也隻有十七一個人知道,今晚這個人,就算不是十七的親屬,也肯定認識十七,剛才跳舞的時候,他告訴我十七已經不在金葉養殖場裡,我現在馬上去十七的住處查看,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我陪你一起過去。”
兩人邊說邊走,腳步匆匆,送客人離開這種“小事情”,全都甩給查爾諾和彌勒、麥克。
鎮上的人不需要特意歡送,哈倫鎮長正在指揮他們有序離開,不準發出任何噪音,驚擾到來觀禮的貴賓。
需要阿諾和彌勒費心關照的,是威廉會長一行人,外加從羅蘭過來的那些精英學者。
從頭到尾一刻鐘時間,偌大一座養殖場,重新變得空曠。
夜色漸漸寂寥,葉藜領著布蘭登校長,一起前往十七住的房間。
腳下稍不注意,水晶鞋絆了一下,她擔心公主冠滑落,小心扶正,目光不經意掃過旁邊的小山丘,掃過山丘上那座墓碑,驚訝地發現,有人正站在墓碑前。
水晶燈的照射下,倒也不顯詭譎,還能清楚看見那人身穿黑色星光禮服,身材清矍,背對著她站著。
布蘭登也發現了,疑惑地跟葉藜對視一眼。
都已經這麼晚了,幾乎所有賓客都離開了金葉養殖場,開始安歇,這個人怎麼還呆在雲娜的墓碑前?
兩人不約而同調轉方向,往小山丘那邊走。
呼呼攀上山頂,葉藜放慢了動靜,她身為主人,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禮貌:
“這位先生,請問您認識我母親嗎?特意來憑吊她?”
那人並不說話,依舊沉默的站著。
葉藜好奇,又靠近了一步,發現對方身上的星光禮服也頗為奇特。
這一晚上,她就見識到了兩種奇特的星光禮服。
跟那位神秘舞伴相比,這個人的禮服,不是酷不酷、炫不炫、隱匿不隱匿的問題,而是顯得詭異。
這套星光禮服,無限接近全息禮服,純透明的,穿衣服的人,也是純透明的,就像是用百分百剔透的黑水晶,仿照一個人的模樣,雕琢而成。
布蘭登比葉藜鎮定,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去戳那人的衣袖,沒有實體,隨手穿過。
葉藜驚懼,原地倒退兩三步,質問黑影:
“你究竟是誰?”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