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雍容強忍著一口茶噴出來的衝動,用儘全身的定力,將茶盞擱到桌上,“陛下還說了什麼?”
小豐子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今天一早,陛下就隻吩咐了這個。”
“那昨晚呢?”薑雍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穩定,“陛下回宮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她問出這話動用了極大的定力。事情已經擺到眼前,不能當作沒有發生過,她必須早點弄清楚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麼孽。
結果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小豐子的臉……紅了。
從臉頰到耳根,“騰”地一下通紅,一張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
薑雍容一看,心說不好。
果然,小豐子遲遲疑疑地答:“陛、陛下昨晚上也沒做什麼,回來就、就喝了點酒,然後就睡了。”
薑雍容一聽就知道小豐子沒有說實話。
小豐子倒不是故意隱瞞,而是這實話……實在說不出口啊。
昨晚對於小豐子來說,是個極其漫長的夜晚。
首先平時不論再怎麼晚,亥時之前,風長天都能回來。
但昨晚過了亥時風長天還是不見人影。
要知道小豐子每天從下午開始就守著一座空空蕩蕩的隆德殿,聲稱陛下在裡麵靜養,阻止一批又一批的貴女和宮人。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每一分每一刻都像是踩在刀尖尖上。
所以昨晚上,從亥時到子時的那段時光,對小豐子來說不異於受刑。
好容易等到半夜,風長天終於在隆德殿內現身,小豐子激動得直想跪下去叩頭。
為了營造陛下已經安寢的假象,隆德殿內沒有點燈,窗外的月光與星光透進來,映出風長天臉上明顯的笑意,他看上去心情好極了,嘴裡還一直哼著小曲兒。
小豐子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他乍大膽子求陛下以後取了奏折就早點回來,不然他這條小命真的快保不住了。
“放心,以後不用送奏折了,爺把人給帶過來。”風長天說著,笑意愈盛,“去,給爺打酒來!”
風長天新得了兩壇好酒,酒氣濃烈得一開壇便滿室皆香,每天都要喝上一點才肯睡覺,並且深嫌不能帶去大殿和禦書房喝。
小豐子向來是無條件以陛下的需求為第一優先,立刻便尋來一隻小酒壺,給他隨身帶著喝。風長天還曾嫌棄這壺太小,喝得不得勁,非要用大碗才好。
於是小豐子這會兒便拿來一隻大海碗,還沒開始打酒,一隻鎦金小酒壺便擲到他懷裡來:“用這個!”
小豐子一呆,心說陛下您不是嫌它小麼?
若不是親眼看過風長天幾大碗下去都喝不醉,他真要懷疑風長天現在神誌不清了。
不過陛下的話就是聖旨,小豐子不敢囉嗦,依言打好一小壺酒,擔心他喝得不痛快,又打了一大碗,一並送上去。
結果風長天看也沒看那一大碗的酒,隻拎著小酒壺,抿一口,笑一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賞心樂事,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
小豐子心想他去清涼殿的時候,明明還因為張有德私吞了幾百萬兩而咆哮如怒虎,現在回來了卻如同一隻被順過毛的大貓,皮光毛亮心情和順,就差翻起肚子打呼嚕了。
小豐子覺得自己必須捧個場,正要問問陛下遇著什麼喜事的時候,風長天忽然道:“過來。”
小豐子連忙過去。
“手伸出來。”
小豐子忙伸出手。
風長天看了半晌,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小豐子的手。
還揉了揉。
“!!!!!!!!!!”
小豐子每一根頭發絲都豎起來了。
陛陛陛陛下他他他他在乾什麼?!
有件事,闔宮的人都不明白,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就是陛下為什麼會點上他來當禦前總管太監。
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小豐子驚恐地發現自己找到了答案。
那些人猜測陛下不好女色好男色,是對的!
陛陛陛陛下要要要要對他做什麼????
小豐子的大腦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手抖得宛如秋風中的落葉。
好在風長天隻握了一握就鬆開了他,還在他的衣襟上擦了擦手,點頭道:“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哎,你說老天造女人的時候是花了多少心血?為什麼她們的手那麼嫩,那麼滑?握起來那麼舒服?”
他的語氣充滿回味與眷戀,讓小豐子鬆了一口氣,呼,還好還好,陛下還是念著女人的。
“我香不香?”風長天問。
小豐子覺得今晚的陛下真的好奇怪。但憑著這麼多天侍候陛下的經驗,小豐子答道:“不香。陛下是英雄好漢,從不喜歡薰香,不像那些香裡香氣的娘娘腔……”
話沒說完,腦袋被風長天摁在了懷裡,風長天道:“你給我好好聞聞!”
風長天剛從外麵回來,鎧甲冰一樣冷,小豐子整個人囉嗦一下,這時候鼻子哪裡還能起什麼作用?純然是順著風長天的語氣,連聲道:“香,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