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周咬著肉夾饃,瞪大眼睛看著聞離曉：“你報了個補習班？要去住一陣子？那外賣怎麼辦？”
聞離曉往行李箱裡收拾為數不多的衣物，淡定地道：“請了幾天假。”
“請假會扣抽成的。”夏周撓了撓頭，“要不你每天接幾單保底，我替你送。”
聞離曉感謝了夏周的好意：“不用。你不知道現在條款改了嗎？我請假沒扣錢。”
當然這隻是他隨口說的,許聽風怎麼敢扣他的錢。
夏周還真沒注意,被他糊弄了過去。不過夏周的重點也不是錢。
他委婉地問：“你怎麼知道那個補習班的，是去看秋秋時帶的那個人介紹的嗎？”
聞離曉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的？”
夏周心裡念了一聲“糟糕”。聞離曉和他是發小,性子單純內向,不會往壞裡想。夏周送外賣中聽說過不少惡心事，其中就有顧客看上外賣小哥的臉想花錢玩的——夏周自己都碰上過,差點被惡心壞了。
聞離曉模樣清秀，看起來又老實，難保不碰上變態。雖然秋秋說那個男人長得很帥，不過也補了一句“當然沒有你帥”……夏周心想,都沒我帥那能帥到哪裡去？離曉可彆被騙了！
夏周當即旁敲側擊地問了不少問題，問得聞離曉一開始準備的借口都有點不夠用,支支吾吾地糊弄了過去。這讓夏周更加擔憂,在房間裡轉了兩圈,忍不住道：“曉啊，你要是缺錢可以先管我借，可彆做不好的事。”
“什麼不好的事？”聞離曉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真的是去培訓的。”
“唉你……你得千萬想想你老家的媽和妹妹。”
聞離曉在原主的記憶裡看到過,父親早早病逝，身體不算好的母親拉扯著兄妹倆長大,原主的學習成績不好，所以高中畢業就出來打工，賺錢寄回去給母親買藥和妹妹的學費。
聞離曉附身到這具人類的身體上半個多月,之前買東西時候注意過銀行卡裡的餘額基本沒有，想來都打給家裡了。被夏周一提醒，算算時間，估計再過一周又得給家裡寄錢了。
可是他穿過來之後根本沒送過幾次單，還在早期被投訴的時候倒扣了不少……前幾天買泡麵還是夏周買單的來著。
得想法子搞點人類的金錢。聞離曉心想。
許聽風那邊倒是有很多錢，聞離曉相信隻要他開口，多少錢許聽風都會提供。不過和神秘世界牽扯過大的資金也容易給原主家人帶來麻煩，除非把原主的母親妹妹都變成深淵之神的信徒。
但這樣有悖聞離曉的原則。
上次光顧著問神秘世界的待遇，忘記問普通社會的待遇了。聞離曉心想，參考唐宋的薪水，他應該也不會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預支？
……
在夏周憂心忡忡的目送中，聞離曉上了段燃親自開來的車。
段燃車開到除魔協會，親自為聞離曉開門：“請，我的小王子。”
聞離曉很想翻個白眼，但還是忍住了。
一進除魔協會的門，就看到高裘、唐宋還有幾個見過麵但不認識的人擁擠在門口，“呱唧呱唧”鼓掌，異口同聲地歡呼：“歡迎聞離曉先生加入我們除魔協會！”聞離曉側臉看了眼段燃，發現對方臉上也有驚訝之色，不由得挑挑眉：“不是你安排的？”
段燃收起驚訝，笑道：“這個點子不錯，下次我會考慮。”
聞離曉沒想到除魔協會這麼友好，剛在心裡抬高評價，就聽到段燃感慨道，“畢竟以前協會的戰死率比較高，多一個新人就多一分安全。”
聞離曉：“……”
高裘一股生怕靈感值高達97的新人被嚇跑，連忙打圓場：“自從段哥來，我們完全是0戰損了，這次隻是因為太久沒新人，小聞你和唐宋又是好朋友，大家比較高興。”
幾個警員跟著一唱一和起來。
段燃失笑搖搖頭，給聞離曉介紹道：“這幾位就是現在燕城除魔協會的主要成員——高裘、林充、崔櫻櫻、秦仲寒，還有你認識的唐宋。”
聞離曉雖然覺得有幾個名字的發音很耳熟，但沒有往心裡去，挨個打了遍招呼。
名叫林充的高個子青年有些失望地對高裘道：“沒吐槽咱倆名字。”
高裘：“……你快滾。”
段燃將聞離曉領到提前分配好的工位上，小聲道：“你在協會的身份是‘深淵之神’的眷者，邪神的身份隻有我和秦老知道，彆掉馬了。”
聞離曉同樣小聲道：“‘深淵之神’的眷者沒問題？”
“沒問題。我說過，協會對邪神不是一棍子打死的，有一些能被協會認可的邪神算我們的盟友。現在‘深淵之神’也算。”段燃神秘地眨眨眼，“我報上去的時候，唐宋看起來悔得腸子都青了。”
聞離曉唇角也稍微彎了彎。
段燃忽然“嘖嘖”了一聲：“你還是要多笑笑，年紀輕輕就板著撲克臉，你當你在演怪盜嗎？”
聞離曉迅速變回麵無表情：“你管得真寬。”
段燃聳聳肩，指了指電腦：“你需要的資料都發給你了，你先看，有不懂的問誰都可以，除了唐宋——他理論考試沒過。”
知道聞離曉現在肯定急著汲取知識，段燃轉身正要走開，忽然感覺手腕被什麼柔軟的東西勾了一下。
他低頭看著隱去神紋的漆黑觸手，轉頭看向聞離曉。
聞離曉難得覺得有些尷尬，但不得不開口：“我能預支工資麼？”
段燃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但還是回答：“最多預支三個月。轉正之後可以預支一年，有正當理由可以預支最高十年，特殊場合可以預支撫恤金。”
“……謝謝，那就不必了，我預支一個月就行。”
“過會就打給你……對了。”段燃捏了捏纏著他手腕的觸手，表情嚴肅地道，“不要在協會裡隨便放觸手出來。”
“……行。”
等段燃走了，聞離曉才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上麵稍微起了點熱度，內心深深地歎了口氣：果然借錢這種事，哪怕是神靈都會覺得難堪。
……
聞離曉最重視的還是進入除魔協會能解鎖的資料。
他略過那些比本能記得還清晰的基礎入門，先查找十環石板的資料。
資料中有十環石板的照片，一塊長一米、寬半米的淺黃石板，從上到下散落著十個圓環，每一個圓環上都用看不懂的符號雕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不同的圓環之間用細長的絲線相連。
聞離曉仔細端詳著十環石板的樣子，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塊石板和自己神核有什麼外表上的聯係，隻瞧見他現在回收的“美麗”是從上到下第六個，便繼續看十環石板的介紹資料。
十環石板最早大約出現在一百多年前，是當時的聯合國神秘學研究實驗室一次實驗偶然得到的副產物，經過確認後發現，十環石板能夠極為方便地讓邪神誕生，人類方因此創造了不少人造邪神。
但因為某些原因，那些人造邪神們掀起了叛亂，途中打碎了十環石板，並奪走了大部分十環石板的碎片。掌握十環石板的碎片後，叛徒邪神們的權能迅速拔高，獲得了與“上帝”等自然邪神抗衡的力量，並組成了一個組織。
不用說，就是現在的“高等邪神同盟”。
經過驗證，破碎的十環石板依然具備類似的功效，隻是每一個環造就的邪神的權能傾向會有所區彆。
除此之外，十環石板的其他資料全都是空白，連協會中現在有多少石板碎片、都在誰哪裡都沒有說明。
聞離曉有些失望。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中，回收權柄的道路顯然不會那麼容易。
當然，他懷疑協會必然有至少一塊十環石板的碎片。
除了十環石板，聞離曉還有一個關注的重點：曆史類。
從蘇醒至今最讓聞離曉疑惑就是作為世界上最高規格神靈的本尊為什麼無聲無息地就失去全部力量附身到了一個人類的身上？他的變化一定會引起世界級的神秘現象，借此可以推測發生了什麼。
沉睡中的聞離曉對時間的流逝沒有概念，隻能粗略地從現在開始往前翻。
公元2140年的“大地震”，這不是去年的麼，不像；
公元2075年的“地中海災難”，範圍太小，不像；
公元2037年的“世界級日全食”，有一定可能；
公元2020年的“全球大海嘯”，範圍大，但現象太普通了；
公元2011年的“無光七日”……
聞離曉心中一動，點開這個資料仔細看了起來。
【公元月1日至11月7日，全球範圍內出現了“永夜”現象，即在地球的任何一個位置都觀測不到太陽的存在。發生原因不明。日後稱這七天為“無光七日”。】
聞離曉輕輕敲著桌麵，擰眉看著這行簡單的描述。
範圍足夠大，覆蓋了整個世界；現象也足夠特殊……一百三十年前啊，那時候他應該還在沉睡中。
但是如果無光七日是深淵之神出現變故而生的現象，為什麼他一百三十年後才降落到人類身上？
無光七日前後又發生過什麼呢？
聞離曉在前後的資料翻了翻，意外地發現文件夾裡全都是空的。
之前段燃告訴過他，如果有文件夾但是內容是空的，就代表裡麵的內容不能授權給他、或者不能儲存成文本。
聞離曉想了想，還是放下鼠標，準備去找段燃或者高裘這兩個熟悉的人問問。
一出門，就看到一個黑眼圈很重的青年站在門口，手指抬起做出要敲門的動作。
聞離曉剛要詢問對方找誰，忽然察覺到不對：眼前這個人不是人類，而是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