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淩心生狐疑，說不上哪兒不對勁。
詭異的氣氛中，端坐上首的太後終於開口：“罷了，蘇妃心思敞亮，說得不無道理，你們都應該學學她才是，哀家今日可不是為了聽你們彼此慪氣的，還有一個多月便是除夕佳節，爾等身為各宮之首……”
太後說起話來便沒完沒了，儘是除夕夜如何安排之事。
容淩從碧落宮一路到這兒，路上吹了不少冷風，眼下廂房內暖意洋洋，她一杯熱茶入腹，便開始睡眼惺忪起來。
反正各宮的妃子都在踴躍獻策，根本沒人注意到自己，起初還強撐著的容淩實在是忍不住，小雞啄米般點頭。
漸漸的，太後與妃子商討的對話都化作背景音，她閉上眼昏睡過去，脖子向右一歪，枕到一處舒適的位置。
她渾然不覺眼下的處境，甚至還在這塊枕頭上蹭了蹭。
蘇栩栩原本緊繃著唇角的笑，不讓旁人看出半分隱忍，漫不經心地聽眾人商討如何過節，陡然之間，肩頭落下一點重量。
她不動聲色地湊過頭，容淩的臉頰便挨得極近，近得自己的鼻尖擦過她的額頭。
從蘇栩栩的角度看過去，少女鼻梁挺翹，唇瓣水潤泛著光澤。
睡夢中的容淩不知夢見什麼，無意間還舔了舔唇瓣。
蘇栩栩的眸色沉下來，幽暗中藏著某些一點即燃的東西。
容淩頭上還被流芳精心擦了發油，淡淡的花香氣息在她鼻息間縈繞。
蘇栩栩下意識深吸一口氣，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動彈了下，心中又生出那日見到她和周文帝在一起時的暴戾。
一切都是玲瓏弄巧成拙，容淩是無辜的，蘇栩栩在心頭告訴自己，方才勉強將這份躁意忍下去半分。
指尖不覺間掐入掌心，唯有如此，蘇栩栩才能忍住那些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
似是受到容淩感染，向來謹慎小心的她也逐漸忘記自己究竟身處何方，隻能感受到容淩挨著自己的溫軟身軀，均勻起伏的呼吸。
直到太後陡然出聲：“蘇妃？”
蘇栩栩沒有反應過來，太後又叫了一聲：“蘇貴妃？”
蘇栩栩這才從混沌中回神過來，忙抬眸看向主座：“臣妾在，太後恕罪，臣妾一時走神。”
她這一開口，容淩自然也被擾醒，她將頭抬離蘇栩栩的肩，揉了揉自己的雙眸。
對麵榮妃仍是滿臉憤意，毫不掩飾。
太後目光從蘇栩栩身上落到她身旁的容淩，旋即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無妨，哀家不過是問問你，關於除夕夜你可有什麼看法？”
蘇栩栩臉上恢複溫婉無害的笑意：“臣妾聽聞，今年除夕夜，邊疆的將士們也會班師回京，倒不如多多犒勞這些辛苦在外的將士。”
“嗯。”太後點點頭，“言之有理，尤其是李將軍連年駐兵關外，難得回來一趟，自是該好好迎接。”
蘇栩栩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眸中藏著些彆人看不懂的東西。
李將軍，便是端妃擁兵自重的那位兄長。
若他回來，隻怕是凶是吉，尚且還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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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碧落宮，容淩沒有任何遲疑，懶懶往床上一躺。
她睡得正香，床前珠簾外突然傳來流芳的通報：“娘娘，陛下來了。”
周文帝到容淩宮中，向來都是悄無聲息，不讓太監出聲。
容淩不悅蹙起眉頭，隻得起身相迎：“參加陛下。”
她扭頭對流芳道：“你先出去吧，這兒有我就行。”
否則百葉蓮同時對兩個人用起來，實在是費勁。
周文帝在桌旁坐下，唇角噙笑看向容淩：“阿淩這些時日，一個人呆在宮中可會無趣？”
容淩見他沒有旁的舉動，隻是不動聲色坐遠了些：“並未。”
她神色疏冷，周文帝卻並不在意：“朕平日政務繁忙，陪你的時候不多，不如替你修一座摘星樓如何？”
摘星樓？
這種勞民傷財的東西竟然為自己修建，周文帝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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