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小兒女在他麵前行了個舊禮,聶鶴也心頭百感交集,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嫁女兒的時候,謝嚴與聶瑾姝也是這樣跪在他跟前,一晃快二十年了。
聶鶴也眼角微濕,俯身將兩人扶了起來,握住他們的手拍了拍:“好,好……”
“我家姑娘雖然被縱得任性了些,但也是個被寵大的嬌嬌,你以後若是對她不好,我可不念與你爺爺的情分。”
路昉緊了緊握著謝芸錦的手,表情鄭重地頷首:“您放心,我會待她好的。”
“以我身上的軍裝起誓。”
謝芸錦聽得胸口微震,交握的手因為用力而有些發麻,掌心炙熱不已。
聶鶴也清了清嗓子,想到什麼又道:“結婚後你倆住哪兒呢?芸錦是不是得隨你去部隊?”
路昉看了眼謝芸錦,道:“我的級彆是夠資格隨軍的,不過需要打個報告。”
謝芸錦聽出他話裡的意思,趁聶鶴也不注意衝他聳了聳鼻子。
想我隨軍就直說呀,這麼拐彎抹角做什麼。
聶鶴也卻以為他們是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打報告,點點頭道:“也好,兩人在一起,就是要趁著時候相聚。”
……
從牛棚裡出來,謝芸錦主動提了這事,卻是起了逗弄人的心思,問道:“每個軍屬都得隨軍麼?”
路昉腳步一滯,轉頭看她:“以前是條件不允許,現在家屬院建好了,大部分的軍屬都會選擇隨軍。”
謝芸錦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而後噘著嘴道:“可我不想去怎麼辦呀,我都在這兒住慣了,陳大夫那兒正學著本事呢,外公也在村裡。”
路昉眉眼間露出一點失望,半邊側臉隱在黑暗裡,沉默了會兒,才歎口氣道:“當然是你怎麼自在怎麼來。”
他笑了笑,唇角分明是上揚的,卻莫名有幾分可憐的低落。
“隻是我不能時常出營,有的時候臨時出任務來不及向你打聲招呼,十天半月不回來也怕你擔心,萬一我……”
謝芸錦越聽心裡也不舒服,連忙打斷他的話:“呸呸呸!不許說不好的話!”
她抱住男人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胸膛,噘著嘴說實話:“我逗你的呀!你怎麼這麼笨!”
路昉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道:“逗我?這麼說你願意?”
謝芸錦點頭。
當然了!他們都結婚了哪有分開來住的道理!
路昉勾起唇角,捏了捏她的臉:“成,等報告批下來咱就搬家。”
他此時的笑容恣意又痞氣,哪裡還有半分失落的情緒,謝芸錦一愣,而後反應過來,氣得臉頰鼓鼓:“你騙我!還裝可憐!”
她微卷的頭發披散下來,眉頭輕蹙,漂亮的桃花眼都瞪圓了,像隻炸毛的奶貓,路昉趕緊把人摟進懷裡順毛,哄道:“不是騙你,說的都是實話。”
“軍營裡進出肯定沒你現在方便,或許你會覺得枯燥和無聊,陳大夫那兒你要是想繼續學本事的話,留在村裡自然更方便些。”
“所以你要是真想待在這兒也行,但我肯定會覺得失落,畢竟我工作特殊,忙起來的時間也不定,要是住在一起還能爭取每天醒來就看到你。”
這麼個嬌嬌,好不容易娶回家,他當然想放在眼皮子底下護著。
謝芸錦聽了哼了一聲:“說這麼多,你直接說不想和我分開就行啦!”
她踮起腳,雙手捧住男人的臉,洋洋自得道:“看在你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的份兒上,我就勉強同意吧!”
她傲嬌的小模樣實在惹人愛,路昉輕笑出聲,然後眸色暗了幾分,慢慢低下頭去:“是,太喜歡你。”
編織袋應聲落地,天色漸晚,寂靜的秋風送來幾聲狗叫,還有一些村民談話的聲音,時高時低,仿佛離得很近,隨時都要發現他們。
謝芸錦莫名覺得有點刺激,主動往裡麵試探了一下,手也不老實地爬上自己最喜歡的腹肌。
路昉身上的肌肉頓時緊繃起來,被她若有似無的碰觸勾得頭皮發麻,大手緊緊摟著她纖腰,恨不得更進一步。
謝芸錦覺得自己的舌頭都麻了,整個人拱成一道柔美的弧線,好半晌才喘過氣來:“要、要不我還是不去了。”
說的當然是意氣話。少女雙眸剪水含著點點春情,在月色下蠱惑人心,一點兒都沒有威懾力。
“嗯……為什麼?”
路昉沒有再“通情達理”,眉梢抬起,眼角帶著很淺淡的笑意,好像漫不經心,卻又藏匿著一點危險。謝芸錦感覺到粗糲的指腹緩而輕地摩挲她的手背,突然就紅了臉,癢意從四肢百骸鑽進心底,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好、好吧。”
你厲害,我認慫。
……
把人送回了知青點,謝芸錦才“依依不舍”地和人告彆,知青們剛洗漱完,三三兩兩坐在院子裡納涼,看見她都有些意外。
“芸錦你回來啦?”
“咋這麼晚呢?不會是從車站走回來的吧?”
“累不累,我給你燒點熱水洗澡。”
謝芸錦含糊著應了,微微低著頭往屋裡走。
“東西重吧,我來幫你。”
知道大小姐嬌氣,知青們還特意燃起了煤油燈,以方便她洗漱整理。
燈光一亮,周圍一下就清晰了起來,突然間,不知道是誰啊了一聲,指著謝芸錦疑惑道:“芸錦你咋了,嘴巴又紅又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