鰥夫(2 / 2)

這是他思考的狀態,他對時局的了解源於盛芫的記憶,盛芫的記憶裡隻有靖水鎮這方寸之地,在盛芫看來,靖水鎮安定太平,既天下太平,至於流寇和外敵,與他相距甚遠。

先前他從記憶裡分析出時下局勢不好,卻是不知竟已到了這個地步——流寇作亂,外敵入侵,朝廷內亂,天降旱災,這是天下大亂的征兆啊。

陳鶴見他久不言語,還當把姐夫給嚇著了,連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這不過是我道聽途說,姐夫,你也彆太放在心上。方才你不是說找我有兩件事,另外一件是什麼?”

秋昀收手回神,他本想與陳鶴商議開酒樓一事,然觀時局,怕是要起戰事,屆時糧食便是緊缺之物。

陳家為米商,一旦戰事將起,如陳家這等無官家背景的商人,便會是某些人的囊中之物。思及此,他問道:“我聽、爹說近來有不少商隊想采購陳氏大米,你可答應了?”

“沒有。”說及此事,陳鶴滿臉不屑:“這些商人個個心黑,早在四月份起,便敏銳嗅到危機,趁機囤積米糧,隻待各地災情爆發,抬高糧價出售給百姓,這等吃人血饅頭的行為,不說我爹,便是我,也看不上。”

聽著樓下早市上的吆喝聲,這些人皆對時局一無所知,便是旱災,對靖水鎮也影響不大,最多糧食減產,節約一些罷了。

陳鶴倒了杯酒,淺酌了一口,好奇道:“姐夫,你今日怎地對這些事感興趣了?”

“昨日聽、爹提了一句,心中好奇,便找你問問。”說著,他從懷中取出酒方子,放在桌上推過去:“這是上次答應給你的酒方子。”

陳鶴伸手按住酒方子,卻沒看,而是沉默半響:“姐夫,你何不拿著酒方子自己開家酒樓?”

秋昀掩下心中沉重,彎起唇角:“比起開酒樓,我更喜歡釀酒。”

“那這樣,姐夫你釀酒,酒樓籌辦等一應事由我來張羅。”陳鶴之前也打過培養姐夫為左膀右臂的主意,然他深知姐夫的性子,也不強求:“屆時利潤你拿大頭,如何?”

秋昀本就是這般打算的:“這事兒我不懂,你做主就好。”

“不過今年收成不好,外又有旱情,糧食緊俏,這酒方子你先拿回去,待等局勢穩定下來,再行商議。”

這也是秋昀的想法。

談過正事,倆人喝了三壺酒,便分開了。

秋昀之前把陳忠良打發回去了,這會兒隻能步行回去。

不過難得一身輕閒,他饒有興致地閒逛起來,路過一家糕點鋪子,看到鋪子裡正在賣月餅,恍惚想起丁元昨夜對著圓月發呆,憶起明日好像便是中秋節,便抬步走過去,各種口味都買了一些,又轉身去林記買了兩壺桂花釀,方才回家。

順子開門時,看到秋昀帶回來的月餅,遲疑了一下:“公子,我自作主張,叫賤內買了月餅原料回來,正打算問您可有忌口,可現在……”

“無妨。”秋昀把手中月餅遞給順子:“你照做便是,多準備一些,我明日去嶽家拜訪。”

交代了順子,左右閒著無事,便遣陳忠良去齊家送個話,邀齊觀晚上去酒肆喝酒,順便等丁元一起回家。

天色暗下來時,秋昀來到酒肆。

站在門口,望著隨風擺動的幌子,和屋簷的燈籠下豪飲的酒客,微笑著走過去。

“老齊。”

齊觀扭頭循聲望去,就見一白衣男子踱步而來。

白衣廣袖貌似說書人口中的謫仙,身姿飄渺,流瀉在肩頭的三千墨發無風自動,在昏暗中明顯地猶如發光一般。他震驚地張大嘴,尚未咽下的酒水如銀河瀑布,飛流直下。

“我隻知我豐神如玉,卻是不知連老齊你也難抵我美色。”

秋昀笑坐在他對麵,抬手打了個響指:“咱多年交情,今奉勸一句,彆迷戀我,我不好男色,尤其是你這般的大老粗。”

回神.的齊觀‘噗’地一下,噴出口中酒水,臉色由白轉青,額角青筋直跳,咬牙道:“不過一月未見,竟是不知你臉皮可堪比城牆。”

丁元舉著托盤從後廚走過來,一眼便看到了芫叔的身影,心中喜不自勝,眉眼彎彎地小跑過來,卻冷不防聽到倆人的這番對話,忍不住好笑,原來芫叔還有這般自戀的一麵。

秋昀目光落在齊觀濕透的前襟:“你垂涎我的證據還在呢,還需我提醒你嗎?”

齊觀臉色幾經變化,一時也沒找到反駁的說辭。

“齊爺,您的菜來了。”丁元見此把下酒菜送過來,擺放在桌麵,扭頭小聲道:“芫叔,您過來怎地沒——”

“你這小廝好大的膽子,連你.爺爺也敢嘲笑?”齊觀不想自己方才出醜的一麵竟是叫一店夥計也瞧見了,為挽回顏麵,先是一拍桌子,厲聲嗬斥,把人嚇得一愣。

秋昀唇角弧度一滯,冷下臉來,起身把人拉到身後:“老齊,咱倆玩鬨,你怎能遷怒他人?”:,,,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