鰥夫(2 / 2)

對方聽到動靜,抬起淩厲的眼眸,見得是他,神色稍緩:“我這邊馬上就好,你先等我片刻。”

秋昀點頭走上前,放下.藥材瞥了一眼,就見他提筆揮動,筆走龍蛇,不過一眨眼,一行潦草的草書躍然紙上。

“朕幾次放過丁然,卻不想差點毀於他手。”丁元收筆,將信紙折進信封,打了個響指,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立於桌案前:“把這封密信親自交到雲王手上。”

說罷,他倒了兩杯茶水,示意秋昀坐下,才緩緩把昨夜審訊結果簡單道來:“日前,丁然以感謝照顧的名義給專門伺候朕膳食的夥夫做了幾個菜,那夥夫嘗過後覺得味美鮮香,便請教丁然做法,然後丁然便把調料之事教給了夥夫。”

他抿了茶水,漆黑的眸光裡閃過自嘲:“朕顧念他父母當初救命之恩,一再放他性命,便是當初他取代朕的身份,朕也不曾計較,還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安身立命,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話落,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竟然用這等陰險歹毒的手法來害朕!”

“你何以會遇到他?”

“朕路過英州官道時,天色將黑,便尋了個破廟紮營,正巧碰到破廟裡有一群乞丐在欺辱一個乞丐,那群乞丐見到著鎧甲的輕騎隊,三兩下便逃跑了,隻留下渾身是傷的丁然。”

丁然跟他說銀子被人搶走了,身無分文的他隻能行乞。

他當時是沒什麼觸動的,放他一條生路已經是底線,可丁然哀求他說想回盛家村,讓他護送一程。

“說到底,也是朕自大,沒把丁然放在眼裡,不然怎會有現在被暗算這一出?!”

“你這不叫自大。”秋昀抬手覆在他握拳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心中有底線,有原則,如若不然,便淪為畜生。當初他父母結下善因,才會給他留下今日的生路,是他貪得無厭,不知足,與你無關。”

“阿芫……”丁元反手扣住他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囁嚅著唇.瓣,眼底深厚的情意傾瀉而出:“此生能遇到你,我該何其有幸。”

“遇到我確實是你的幸運。”秋昀彎唇,眼底閃過一抹柔色:“不過我也有一事要與你說,你體內毒尚且不明,不宜趕路,我讓薑將軍多停留一日,好觀察毒發作的脈象,你現在體內可有不適?”

丁元原先還沒什麼感覺,猛然提及,一股惡寒感襲來,激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麵色突變,四肢開始發抖,寒意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冷得他牙根開始打顫。

“朕……”

“先彆說話。”秋昀驀地站起身,把人打橫抱起,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動作輕柔地放在床榻上,指尖搭在他的脈搏上,發現脈象極其混亂。他沉默片刻,收回手指一抬頭,就見對方額頭冷汗不止。

“冷,阿、阿芫,我好冷……”

丁元蜷縮著身子,麵色發白,仿佛冷到了極致,可饒是如此,後背卻不斷地冒出冷汗。

秋昀為他蓋上被褥,可他還是冷得發顫。

他沉吟片刻,脫了外衣上了床榻,把渾身冰涼的人摟進懷中:“這般可有好點?”

炙熱的體溫隔著輕薄的布料源源不斷地傳過來,丁元循著熱源,牢牢地黏在秋昀身上,剛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心頭又無故升起一團火,燒得他雙目發紅,渾身發熱,熱得他伸手就去推秋昀。

秋昀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異樣,又慢慢改變了自己的體溫,掌心覆上靈氣,輕柔地順著他的背,送入他體內,想以此安撫他體內的躁動。

可送進去的靈氣就如同石沉大海,對丁元的症狀絲毫不得緩解。

如此往複,倆人身上就如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秋昀尚且還好些,而丁元一會熱一會冷,更不時伴有乾嘔,叫他整個人狼狽不堪,心中既是難堪又是憤怒,仿佛一頭即將失去理智的野獸,讓他想呐喊,想瘋狂地發泄.出來。

在此之前他並未這般發作過,料想應是每日定時用了加料的膳食。

而今日起床到現在,他滴水未進,早就過了膳食的點,所以才會爆發的如此突然。

“陛下,末將有要事稟告。”

營帳外傳來薑霖的聲音,秋昀低頭看著懷中的人,丁元整個人擠在他懷中,隻看得見被汗水沁濕的頭發,提高聲音沉聲道:“勞煩薑將軍在營帳外等候片刻。”

話落,秋昀敏銳地嗅到一股血腥氣。

他心中大驚,連忙抬手挑起懷中之人的臉,就見丁元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眼赤紅,眼珠凸現,牙齒緊.咬住下唇,絲絲血珠從唇.瓣溢出,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鬆開嘴。”秋昀捏住他的下巴,強迫著對方目視著自己的眼睛:“乖,小元,鬆開嘴,如果難受就咬我的手臂。”

丁元望著他眼底的疼惜,艱難地搖頭,他不想傷害阿芫,也不能傷害阿芫。

秋昀不敢用力掰開他的唇,怕他傷著舌頭,又見他眼底痛苦閃爍,吐出一口氣,翻過身壓在他身上,低頭覆蓋上對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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