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便是已然同唐聿銘成婚近一年的聞秀了, 話說回來, 自從一年多以前她得了那麼一場莫名其妙的高燒之後, 她便日日夜夜都在做一個噩夢, 夢中正是在她“生病”的那一段日子裡, 有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占據了她的身子, 並且去見了一個人。
在夢中, 聞秀死命地掙紮著,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了那種無形的束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不知名的玩意兒用著她的身子,去了鬆山書院,見了一個長相很是俊美的男子, 還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可聞秀自己很是篤定, 在她的印象中, 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 更逞論那般熟稔地談天說地呢!
幸好,沒過多長時間, 她便發現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回來了,能夠重新掌控自己的身子了,過後,她的夢境變了,變成與她如今的人生軌跡完全不一致的一個夢,直至天亮後發現,眼淚已然沾濕了枕巾。
便是在這般疑神疑鬼的情況之下, 聞秀嫁給了自家表兄,說來也奇怪,自從她成婚,便再也未曾做過那般稀奇古怪的夢境了,時間長了,連她自己也開始疑心,當初夢裡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可直到今日,便是在這般情境下,她見到了那個人!見著了那個在她夢境中盤繞不去許久的人!
心中的那股子揮之不去的訝然感使得聞秀脫口而出便是一句:“這位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呢?”
聞言,站在聞秀旁邊的那位上了年紀的婦人頓時便是臉色一黑,聽聽這話,哪裡像是一個已經有了丈夫的女人該說的話?她就知道,這女子果然是個不安分的,勾得她家聿哥兒為她神魂顛倒的,如今竟然還想著勾搭有婦之夫?真是不知羞恥!
還不待那婦人出口嗬斥,陳婧姝自己便先不樂意了,拿眼斜著瞧沈文暉,也想看看這究竟算是自家夫君什麼時候惹上的風流債?就算她知曉,男子大多在妻子懷有身孕期間不會那麼老實,可自家夫君動作也不至於這般麻利吧?
這般作想著,陳婧姝一邊強行安慰自己,告訴自己要大度,要有容人之量,可一邊卻又忍不住心裡頭泛著酸水兒,與之俱來的便是心裡頭隱隱約約要止不住的那股子惡心感!
要不怎麼說關心則亂呢,也就是因著陳婧姝自己一遇到自家夫君的事情,先是慌了手腳,哪裡還能談得上穩定自若地從容應對呢?不過,落櫻卻是沒有慌的:
“夫人還請慎言!夫人自己便是有夫之婦,我家大人亦是有了妻室,可莫要因著說話不謹慎,汙了大人的官聲才是!”
聞秀這才驚覺自己的失策,偏頭瞧了旁邊的婦人一眼,果然因著對方的話,對她的意見更大了,隻是卻又不肯放棄,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弄清楚那樁奇怪的事情呢。
她可不想身體裡永遠存著這麼個隱患,一輩子都要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防著突然冒出來個東西跟她搶身體呢。
因而,暗自咬了咬牙根兒,聞秀接著一臉不放棄地追問道:“是妾身失言!妾身隻是覺得大人有幾分麵熟,不知是不是在何處有緣見過,這才有此一問,還望大人坦誠相告!”
沈文暉自然是一早便認出來了她的,隻是沒想到會在這樣尷尬的境地下碰見,無論如何,自家夫人還在旁邊瞧著呢,沈文暉也不可能一一言說前世今生之事,更何況,就算現在的聞秀知道了前世的事情又能如何呢?
莫要忘記了,前世便是聞秀自己先主動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性的,更何況,今生他們早已找尋到了各自的幸福,各自組成了家庭,又何必還要將往事追根究底呢?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吧。
這般作想著,雖不知道聞秀是不是真的隱約有著前世的一些記憶,沈文暉都選擇了矢口否認,道:
“夫人怕是認錯人了吧!我從未見過夫人,又何來麵熟一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長相相似之人更是多了去,想必不過是某處同夫人所熟識之人有些許相似吧。”
不管聞秀是不是相信了這個說法,沈文暉都不打算繼續再糾纏下去了:“既然我家夫人無事,我們便先行告辭了!”
念在曾經的情分上,沈文暉最後給了她一句忠告:“至於夫人所尋之人,若是找不到,或許是真的沒有緣分呢,還望夫人多多珍惜眼前才是!”
聞秀呆呆地看著沈家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被身旁的婦人拉扯了一把,頓時便是一個踉蹌。
聞秀是和唐聿銘定親以後,才得知他還有一個姨母,隻不過嫁得遠,日後來往應當也不會太多,她心中隱隱生出的那一絲後悔之意這才作罷。
沒成想,自二人成婚以後,也不知這姨母是怎樣得知唐聿銘現下在聞家的,找上門來,聞大人可以對變相地養著女兒和女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二人成婚後依舊住在聞家的行為。
可若是多了個外人呢?更何況,這個姨母還是拖家帶口的呢,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養著那樣一大家子,算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