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1 / 2)

這個時候已經有些冷了,他也不幫秦占武包紮了,坐在床上抱著被子,道:“說說,說說,那楊沫都喜歡你好幾年了,以前你不同意,咱們這次就同意了?你彆說她還是真稀罕你,你到江州來培訓念軍校,人家也來江州培訓。以前在福建的時候就不說了,三不五時的就找借口去團裡。”

秦占武哼了一聲,就聽見何誌向在哪裡自言自語,掰著手指頭數起楊沫的好處來:“人家是軍醫,高中畢業,人長得那是十裡八鄉都出名的好,人父親跟你們家也認識,算是世交。對了,今天中午他還來找你呢……”

秦占武寫到這裡剛好停了筆,把結婚申請報告遞給何誌向:“跟楊沫沒關係,我要跟陸英子結婚。”

何誌向吃了一驚,接過來,湊在書桌上台燈下讀了一遍,見上麵果然是寫著——江州機械廠職工陸英子,他半天語塞,見秦占武已經脫了鞋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打起鼾來。

何誌向目瞪口呆:“你不是說人家瞧不上你嗎?你這情況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啊,你這什麼時候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秦占武翻了個身:“結婚報告批了就結,越快越好。”

何誌向拿著結婚申請報告,心裡直罵娘:這下可怎麼跟三號首長交代,我可是打了包票說占武心裡有楊沫的。這三號首長也是,早不打電話,晚不打電話,偏偏等占武跟陸英子鬨掰了打電話過來,那我看占武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得撮合撮合嗎?這下可真是裡外不是人了。

蘇煙想完了一天發生的事情,把手裡陸英子的大學畢業證打開,彆的倒沒有什麼,隻是黑白登記照已經叫染紅的一半,越發看不清楚陸英子的容貌了。

陸英子的祖父是一個地主,生了兩個孩子,家裡的小妾生的第二個孩子就是陸英子的父親。那陸家小妾生的孩子是沒有繼承權的,老太爺死了之後,陸英子的父母就被趕了出去。

兩個人從鄉下來了江州,替人抄抄寫寫,打些零工過活。過兩年剛好是解放軍解放江州,要擴大工業生產,機械廠招人。陸英子的父母都是念過書,認字的人,報了名就被選上了。

這樣的陸

英子的父母就完完全全跟那個地主父親分割開來,劃定成份的時候是地地道道的工人階級。蘇煙想到這裡搖搖頭,現在沒有人說什麼,就是有眼紅的人提出來,也會有工會的王大姐出來說小題大做。

她不由想到困、難時期之後那十年,政、治氛圍會越來越收緊,原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情也許會被人重新提出來。她摸了摸大紅色的大學畢業證,心裡想,也許這是老天給我的啟示吧。

她點燃了火柴,靜靜地把那寫滿分析的兩頁紙燒掉。

蘇煙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又夢見了那個原本的陸英子,不過這次卻沒有她母親了。

那個陸英子坐在山披上,頭上帶著野花編的花環,穿著一條藍色的齊膝長裙,肚子已經完全看不出懷孕的樣子,她坐了一會兒,後麵就有學生跑過來:“蘇老師,蘇老師,運動會要開始!”

蘇煙認出來,那是自己支教的小學,看起來陸英子已經完全適應了蘇煙的生活了。她在夢裡惆悵衝陸英子大喊:“你倒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六十年代很難適應的。”

蘇煙本以為還跟以前一樣,自己的聲音誰也聽不到,不料那陸英子回過頭衝她一笑,慢慢哼起歌來,那個調子是蘇煙從來沒聽過的,好像是一種鄉下的小調。

她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覺得也許那個陸英子是真的到了21世紀,那麼蘇煙的母親為什麼說親子鑒定也是對的呢?她不無道理的想,也許隻是為了安慰自己吧。

第二天到了單位,剛剛推門進去,就看見明凡趴在桌子上哭,蘇煙遞了手絹給她,問:“怎麼了?怎麼一大早的還哭起來了?”

明凡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都腫了:“英子姐,昨天晚上大言哥他們家跟我媽,我跟大言哥的事就算了,她媽提了十斤細糧和三十塊錢,就說是耽誤我這麼久時間的賠償。”

蘇煙拍拍她的肩膀,並沒有說什麼,隻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連二十歲都不到呢,著什麼急。”

明凡聽了,直愣愣看著蘇煙,好一會兒才道:“英子姐,你彆怪我說話直。咱們兩年紀差不多大,你人長得漂亮,又有文化,咱們單位裡我同你的關係最好,我把你當自己的姐

姐的。”

不要跟同事當朋友,這是蘇煙老母親的一貫教導,更何況,蘇煙對明凡這個小姑娘一向的有點敬而遠之的,突然聽到她這麼說,倒是頗為吃驚。

蘇煙道:“你有什麼就直說,我也犯不著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