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 / 2)

開著汽車回六零 平山客 13115 字 3個月前

蘇煙飛快的搖搖頭:“最好不好見麵了。”楚斯點點頭,此後果然便沒有再打擾過蘇煙,仿佛就真的不認識了一般。

這是一個很有分寸,做事很體麵的人。

蘇煙回過神兒來,問:“他怎麼了?”

秦占武搖搖頭:“沒怎麼,好像是什麼人病了,他去醫院找藥。那個藥很難批下來,他好像在到處找關係。”

蘇煙放下自己手裡的毛線:“不是他自己生病吧?”

秦占武掀開被子躺進去:“你倒關心他?”

蘇煙覺得這個人好沒意思,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原來那個陸英子,偏偏句句話都來茬自己,她憋了一口氣:“我就覺得他挺可憐的。”

秦占武哼一聲,啪一聲把燈關掉:“困了,睡覺吧。”

蘇煙把燈開開:“我頭發還沒乾呢。”

蘇煙搖了搖他,秦占武閉著眼睛,已經完全不打算同蘇煙溝通了。

蘇煙道:“我的確不認識陸英子以前那些同學,一個人都不認識包括楚斯。要不是他寄過照片過來,就算是在街上碰見了,我也不認識他。”

秦占武睜開眼睛,聽蘇煙繼續說道:“我開車從家裡出來,回去的時候,開道儘頭卻沒有路,下車來發現是一片玉米地,已經是夏天了。”

秦占武問:“已經是夏天?什麼意思?”

蘇煙就道:“我開車出門的時候,還是秋天,早上草地上還有白霜。你懷疑我是什麼?盲流,特務?”

秦占武道:“你這個人,到處都是漏洞,也就是仗著陸英子社會關係簡單。你要是特務,那真是一丁點都沒有培訓過的。”

蘇煙翻個白眼:“我當然不是特務,我還是入黨積極分子呢?”

見秦占武懷疑的眼光,解釋道:“我去山區支教,我們學院有優待的……”

蘇煙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叫秦占武翻身壓過去,吻了上去。

蘇煙氣喘籲籲:“你不是一直逼我說嗎?我還沒講完呢?”

秦占武一隻手掀開衣襟,偷偷的滑進去:“內容不重要,你以為你是什麼謹慎的人,同床共枕這麼久,我要是不猜得七七八八,我還當什麼兵?”

蘇煙啊了一聲,把他遊走的手強製拿下來:“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怎麼可能?”

秦占武一邊去吻蘇煙的脖子,一邊含糊不清的回答:“你懷孕的時候,吃的一種藥叫葉酸的,瓶子內部印刷了生產日期。這些東西,你以為把包裝撕掉就沒了嗎?”

蘇煙叫他說得心慌:“我,我……”

秦占武道:“你什麼你,要不是嫁給我,你處處都是漏洞,看誰給你補漏?”

良久之後,兩個人都出了汗,相擁躺在床上,秦占武道:“這些話,以後就是對我也不必說了,你就是陸英子。青原的那輛汽車,我查過了,被送到北京紅旗機車廠去了,不過到底有沒有用,保密得很嚴。”

蘇煙累極了,點點頭,什麼話也不想說,心裡隱隱覺得秦占武心思縝密到可怕的地步,他到底有沒有去過陸英子的大學,到底有沒有碰見楚斯,自己都不得而知。

蘇煙想什麼,秦占武一眼就能看出來:“咱們兩個總得一個人精明一點吧,要是都跟你一樣的,那可就完了。”

第二天,兩個人便一早抱著孩子去照相館照全家福,付了加急的錢,約定好下午送過去軍校門衛。

蘇煙拿了紙張,清點家裡的東西,預備隨軍的東西,家具什麼的自然是不需要帶的,新做的棉被是要帶過去的,用糧食換的幾套茶杯也是肯定要帶過去的。她怕路上顛簸,就放在空間裡麵了。不過,也不能全放在裡麵帶過去,省事是省事,可是運過去的行李太少,家裡擺放的東西太多,免得人懷疑。

家裡的報紙多,蘇煙都細細的包裹起來,放在木頭箱子裡,有一兩個瓷器害怕摔碎,放了稻草進去。棉被也怕雨水打濕受潮,用了牛皮紙包裹,大張的牛皮紙不好買,還是出了雙份的錢走的後門。

秦占武聽著蘇煙的隻會,打包裝箱,一邊係繩子,一邊抱怨:“哪兒用得了這麼多東西?你上哪裡淘的這些茶杯瓷器的?要是叫彆人看見了,影響不好?還有這些書,小學到大學的課本,你收集來乾什麼,咱們家這個上學還早呢?課本也就算了,這些古籍舊書拿來乾什麼?也就是在我們家,要是叫在那些地主家翻檢出來,又是一條罪狀……”

隻是他念叨歸念叨,倒也沒說不叫帶,統統打包起來。

蘇煙臨走的時候,去看了看陸家的兩個小孩子。陸英子她嫂子同她哥哥吵了一架,被趕了出來,現在住在廠子裡一間空屋子裡。蘇煙提了一袋子麵粉過去,燕子同小剛都臟兮兮的,袖口都黑了一圈,燕子倒是不拘束,一溜小跑過:“姑姑,姑姑,我好餓呀,你多給點我們錢,好不好?媽媽被舅舅趕出來了,以後再也不會給舅舅拿錢去花了,你給我們多一點錢好不好,就多十塊錢就好了。”

蘇煙看兩個孩子腳上的皮鞋還是自己以前給買的,一個前麵破了露出腳趾出來,另一個;連鞋底都快掉了,用繩子捆起來。

蘇煙拉著兩個人進了屋子,從包裡拿出來兩雙皮鞋:“姑姑買了新鞋,去換上吧。”

兩個人迅速的換上新鞋,蹬蹬蹬跑出去同小夥伴炫耀去了。

陸英子她嫂子仿佛老了五六歲,見著蘇煙遠比往日客氣,又是倒茶又是搬椅子。蘇煙拿出來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這是下個月的生活費用,你收好。我過幾天就要離開江州,去福建隨軍去了,以後生活費我會每半年寄一次。那些撫恤也不過是一千多塊而已,不過你放心,兩個孩子讀書的錢,即便是撫恤費用光了,我也一定會付的。小剛和燕子,是好孩子,你好好的撫養他們,將來長大了會孝順你的。”

陸英子嫂子一味兒的點頭,蘇煙說什麼,她隻稱是,隻說是自己糊塗,還說自己沒本事,叫兩個孩子跟著自己受苦,大冬天的,連像樣的棉衣棉褲都沒有,鞋子也是個破鞋子,說著說著就哭起來,拉著蘇煙求她:“她姑姑,你就可憐可憐兩個孩子,跟著我能有什麼出息。跟著他姑姑姑父才有出息呢,他姑父是軍官,過不了幾年等兩個小的大一點就能去當兵了。我是個沒出息的人,一張嘴也糊弄不了,跟著我挨餓受凍。你的親姑侄,你就可憐可憐兩個小的吧?”

蘇煙搖搖頭,也隻說些場麵話:“您知道的,我生了孩子之後,身體一向不太好,實在是帶不了三個孩子。我知道你困難,錢是照給的,要是你實在不想帶這兩個孩子。等我家裡那個大一點,能夠念小學了,我還是把小剛燕子接過去,您看呢?”

等過幾年,誰知道以後的事情呢?陸英子嫂子失望極了,一路送了蘇煙出來,一麵叮囑她要多寫信回來,自己也會叫燕子和小剛多寫信過去的。

回去之後,蘇煙便有些低沉,秦占武揉揉她的腦袋:“個人有個人的活法,你要是過意不去,每個月多寄一點錢。”

蘇煙靠在他肩膀上:“不是錢的事情,我每個月給三十塊,她自己的工資也有三十多,哪裡連兩個孩子都吃不上飯?我們廠子裡有的是一個職工的,家裡老婆不工作生三四個孩子,每個月四十多塊,雖然緊巴,但是也能囫圇過去。我隻是替兩個孩子憋屈,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做父母的。”

蘇煙看了看床邊熟睡的小蘿卜頭,捏捏他的紅臉頰:“希望我們能做一對兒好父母。”

說到這兒,她想起來秦占武去給孩子上戶口了,問了一句:“今天順利嗎?‘昉’這個字沒有登記錯吧?我聽說有的戶籍警察粗心大意,名字寫錯了,出生年月也寫錯的,大有人在。我們現在去福建,要是錯了還得回來改,可麻煩了。以後高考,江州可比福建簡單多了。”

她說了一大通,見秦占武一個字也沒回答,抬頭看他:“你不是沒去吧?咱們明天九點的火車,要是沒去,這孩子可就沒戶口了。要不是你非要等你回來去辦,我早就登記好了。”

秦占武拿出一張紙:“登記了,登記了,你彆著急啊,這麼一件小事兒我還能辦不好嗎?就是名字可能跟我們原來商量的不一樣……”他聲音越來越小,蘇煙幾乎懷疑他就是寫錯了,把那種戶籍登記紙拿過來,見上麵寫著:“秦躍進,男,一九六一年六月二十七號出生……”

蘇煙語塞:“不是叫秦昉嗎?日方昉,明亮的意思,又簡潔又好念,寓意也好。這什麼躍進?滿大街都是好嗎?”

秦占武賠小心:“這不是你寄信過去的時候,正好一號首長在作戰室嗎?就問了,取名字沒有,他就要給取個名字,躍進躍進,剛好是□□建設嘛,應景。”

蘇煙氣得無語:“那你不會說已經取名字了嗎?即便是那個時候沒商量好要從謹、昉裡麵挑哪一個字,那也不可能是躍進這個名字。”說著便推了秦占武下床:“出去,出去,我今天都不想看見你了。”

秦占武隻好抱了被子站在門口,隔著門小聲道:“下一個取什麼名字,都聽你的,行不行?當時那麼多人,我也不好拒絕,就這麼話趕話的就定下來了,一個個都說叫躍進好,那我也不能說不好呀?”

秦占武站了一會兒,聽裡麵沒動靜,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就見一個枕頭扔過來了,蘇煙明顯還沒消氣:“出去。”

秦占武接著枕頭,笑:“你睡,你睡,我今天就在外麵睡。要是孩子餓了,你就喊我一聲。”他在外麵站了大半天,聽著裡麵呼吸均勻了,這才躡手躡腳的推門進去。

他剛一上床,蘇煙就醒了,見他靠過來,毫不猶豫得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秦占武也不喊疼,隻道:“你要是實在不喜歡這個名字,明天就去改了,到時候問起來,就說家裡的長輩已經取好名字,上了戶口了。下一個孩子,你說叫什麼就叫什麼,跟你姓我都沒意見。”

蘇煙哼一聲:“感情不是你生孩子,生孩子就跟下餃子似的,一個又一個?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吧,叫狗剩王二住,我都沒意見。”

秦占武聽她說的話還是不滿,語氣卻鬆軟了許多,趁機挨過去,翻身壓過去。

蘇煙推了推,沒動:“明天可是得起來趕火車的……”

秦占武低頭吻下去:“九點鐘,來得及。”

到了第二天早上,果然還是起遲了,連早飯都沒吃,就急衝衝的往火車站趕,隔壁嫂子笑眯眯的端出來一碗煮雞蛋和泡米糕:“路上吃,路上吃。我看你們沒動靜,還以為早就走了呢?你們乾什麼了,起這麼遲?”

蘇煙臉色發紅,敷衍了幾句,門口派的車到了,便趕忙抱著孩子上去。

到了火車站的時候,已經八點五十了,幸好秦占武穿著軍裝,從軍人優先的通道進去,剛好趕上了火車,不過坐了兩分鐘,就發車了。

蘇煙掐了一把秦占武的胳膊:“都怪你,差點兒就沒趕上火車。”

秦占武抱著孩子,見他笑嘻嘻的正興奮,一隻手去抓小棉被上的帶子。秦占武教他說話:“爸爸,叫爸爸。”

蘇煙拿出奶瓶,想叫他多喝水:“才六個月呢,離說話還早著呢?”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papa。”發音當然是不標準的,秦占武看自己的孩子,自然隻會覺得有趣:“乖兒子,真聰明。”

蘇煙笑笑,望著窗外飛速而過的田野房屋,慢慢的,整個江州便已經徹底的掠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