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過眼的事(1 / 2)

朱鳳英見父女兩都不肯, 隻好順了他們的意,裝了一些醃菜給鄧秀寧帶去學校裡。

實際上,奶奶做的醃菜也挺好吃的,鄧秀寧就挺喜歡吃, 隻是她知道不能吃太多, 對身體不好。

比賽過去了快兩周,結果才出來。

這次, 不僅是金麗兒緊張比賽結果, 金威和蔡解放也很緊張, 聽說結果出來了,就立馬過來打聽了。

“怎麼樣?對這個結果還滿意嗎?”鄧秀寧抱胸笑著看蔡解放。

蔡解放撓了撓頭, 說:“滿意!滿意!”

這次,鄧秀寧也拿到了一等獎。儘管鄧秀寧自己之前是有信心的, 但是也隻有等到結果真正出來了, 她才鬆了一口氣。

鄧秀寧不僅能打敗自己學校的初二初三的學生, 還能打敗外校的, 也是老師們沒想到的。

直到作文都被公開了,老師讀完了參加比賽的所有作文, 才覺得這個成績實至名歸。

而金麗兒,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氣鼓鼓的。

金威向妹妹求饒說:“妹妹啊, 求你不要和那個鄧秀寧打賭了好不好?”

金麗兒眉毛一豎:“怎麼?你是覺得我比不過人家唄!”

“不是這兩次都沒比過嗎?”金威苦著臉, 要不是這是他親妹, 要不是他爹娘早就交代過, 要好好照顧妹妹,他還真的就不想乾了。

妹妹被家裡人寵壞了,什麼都要爭第一。

以前在村寨裡的時候, 確實沒人比得過她,她就是樣樣都第一的人,可是到了新學校,她就比不過鄧秀寧了。以她的脾氣,果然是不肯輕易低頭認輸的。

和人家比就算了,可是每次他這個當哥的都要被拖下水啊,太慘了。

金麗兒不服氣地說:“總有一天,我會比過她的!哼!”

金威有氣無力地說:“那你的意思是,還要和她比下去了?”

“那是當然,我可不是那種會輕易服輸的人!”金麗兒的話真是擲地有聲,可是在金威聽來,隻覺得戳心,這種日子到不了頭了啊!

按照約定,金麗兒得把她的菜分給鄧秀寧一半,持續一周的時間。

金麗兒家的家境應該還挺不錯的,她的菜裡竟然有油炸小魚。

這種油炸乾的食物,確實也比較好保存,但是一般人家哪舍得用那麼多油去做這個菜啊。

中午,鄧秀寧依舊和蔡解放拚餐,金麗兒提前把菜扒拉了一半給鄧秀寧,願賭服輸這點,鄧秀寧還是很欣賞她的。

吃到小魚第一口,鄧秀寧就覺得:香!

“這個小魚真的好吃,你快嘗嘗!”鄧秀寧給蔡解放夾了一條說。

蔡解放剛開始沒怎麼在意,直接扔嘴裡了,直到咀嚼了兩下,才不得不點頭說:“確實好吃!”

香過以後是酥脆,帶著鹽粒和辣椒粉的味道,直接霸道,刺激得人的口腔裡不斷分泌著唾液。

蔡解放又忍不住夾了一筷子,嚼得嘎吱響。

這是炸透了。

見蔡解放那饞貓樣兒,鄧秀寧哼說:“怎麼樣?還會覺得我找人家打賭有什麼不對嗎?”

這時蔡解放的態度發生了一個大轉變:“沒有沒有,這個決定十分正確。我不應該懷疑你的水平和能力的!在你麵前,那個金麗兒,完全不算什麼嘛!”

鄧秀寧哼說:“你也彆小看了人家,她的成績肯定不差的,而且我發現,她的學習能力也很強,反應速度就比彆人快許多。這兩次打賭,剛好也是因為寫作是我的強項,阿姨一直在指導我,我才能力壓她,不然哪有那麼輕鬆的事情?”

金麗兒雖然顯得很囂張和自信,但是人家也是有底氣的,從她在和鄧秀寧同一個年齡的時候,就買紅樓夢脂評本這件事來看,她就比一般的同齡人要超前不少了。

蔡解放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不能輕敵唄。咱們呢,就要像主席說的那樣,戰略上藐視她,戰術上重視她。”

鄧秀寧剛要點頭,就聽到蔡解放又補了一句:“以後多多贏她,咱們還能吃這個油炸小魚。”

鄧秀寧敲了他的頭一下:“彆想著隻有好處!要是以後我輸了,你也得幫我承擔責任!”

看金威的情況,蔡解放就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了。

可是,自家妹妹這麼厲害,蔡解放覺得,她贏麵大多了,自己總不能隻跟著占便宜,不替人家做點事吧?

所以他痛快地說:“那是當然,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嘛!咱們是同甘共苦的革命同誌哈!”

鄧秀寧這才臉色緩和了,有了蔡解放托底,她和金麗兒打賭的時候,才沒什麼後顧之憂嘛,反正壞事都有彆人承擔著。

“不過,我覺得有必要的時候,你也該放放水,萬一人家看你這麼強,贏麵不大,不跟你賭了怎麼辦?”蔡解放分析說。

鄧秀寧搖頭:“那不會,金麗兒才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而且她天性爭強好勝,隻要我能壓她一頭,她就會不服氣我,就會一直要和我比下去,打賭下去。”

有這樣一個人,一直在鄧秀寧身後追趕著,鄧秀寧也能生出一些緊迫感來,對學習的態度也更加認真兩分。

從剛開始的厭煩金麗兒,鄧秀寧的想法也有一些改變了。她逐漸適應了金麗兒的行為,並且將她的挑釁和追趕作為一種動力。

當然,她也在努力糾正金麗兒的行為,讓她不要隨便搶自己的東西,也不要不經自己的允許,就翻看自己的分數和成績之類的。

如今算是初見成效了。

這種比賽也是有獎品的,不過鄧秀寧和金麗兒都不怎麼在意那本子和筆,隻在意發下來的作文合集。

還沒等來冊子下來,就已經到了放秋收假的時候。

一直到放完了秋收假回來,比賽過去了快兩個月了,才發了下來。

金麗兒拿到小冊子,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鄧秀寧的作文,然後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讀完了以後,才說:“確實寫得還可以。”

鄧秀寧聽後,也挺得意地說:“那是當然!”

金麗兒被她嚇了一跳,立馬臉色一變,說:“這次沒比得過你,下次就不一定了!以後我肯定能寫出比你更好的文章來!”

“那我等著呀!”鄧秀寧也不怕,“隨時等你來挑戰我,最好是不要隻有作文,還有彆的,比如說考試成績啊,比如說小測驗成績啊。”

金麗兒果然受不得激,立馬就說:“來就來啊,我還能怕你?”

“你當然不怕我了,隻是怕輸給我而已。”鄧秀寧知道金麗兒的脈門,所以也毫不留情地刺激她。

金麗兒直接跳了起來,一腳踩在凳子上,頗有女土匪的架勢說:“來就來!以後不僅是作為比賽,成績也要比!”

“隻比來比去的沒意思,咱們多多打賭吧,那樣刺激!”

“賭就賭!我還怕你贏了我以後,就不敢再賭了,這樣也正合我意!”金麗兒顯得十分有氣勢,至於她信心是不是還有那麼足,就不好說了。

金麗兒不僅嘴上說得響,行動上也十分快。

鄧秀寧注意到,她在課上和自己針鋒相對,甚至是故意抬杠的次數少了,認真聽講發表意見的次數多了,下課去找老師問問題的次數也多了,顯然是對學習更加認真了。

估計是比了那麼多次,比過鄧秀寧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讓她壓力挺大的。

這樣的行動派,鄧秀寧覺得自己這個對手沒選錯。

中午吃完飯,洗完碗以後,送走了蔡解放,鄧秀寧回到教室,在走廊上,就看到金麗兒又在和老師討論問題。

那個老師不是她們班的老師,應該是隔壁班的。

金麗兒學習果然是認真多了,鄧秀寧心想著,打算回教室後,也再把單詞看一遍,然後做數學習題。

就在她準備回教室的時候,竟然看到,那個老師輕輕地把手搭在了金麗兒的腰上!

鄧秀寧愣了,老師作為成年人,應該是很明白這種行為越界了吧?對方還是個未成年的學生!

可是看金麗兒那樣子,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

鄧秀寧沒多猶豫,就直接走了過去,大聲說了句老師好,然後拍了一下金麗兒的肩膀,說:“你在問什麼問題呢?”

金麗兒看到是鄧秀寧,哼了一聲,說:“憑什麼告訴你啊!”

鄧秀寧往她身後瞥了一眼,見那隻手已經拿開了,心裡也稍微鬆了一口氣嘴上說:“不說就不說,我也不稀罕!”

兩個人鬥著嘴,旁邊的老師笑眯眯的,顯得十分溫和地插嘴說:“這個問題,我能夠講給你的就隻有這麼多了,剩下的你自己領悟吧。”

說完,那個老師就轉身走了。

金麗兒白了鄧秀寧一眼,昂這頭進了教室。

鄧秀寧看了一眼那個老師,問金麗兒:“你為什麼找他問問題啊?”

金麗兒語氣依舊不好:“為什麼告訴你啊?”

“我想,你也不至於這麼小氣吧?這麼點小事都舍不得說?”鄧秀寧知道激將法對她最管用了。

果然,金麗兒為了顯示自己並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便說:“咱們老師不在,我去找老師的時候隻有他在,正好我問的問題就是他教的科目的,我就乾脆找他問咯。”

找彆的班的老師請教,是許多同學都沒有的膽子,可是金麗兒偏偏就不怕。

鄧秀寧問:“那你有沒有感覺到,他剛剛把手搭在了你的腰上麵?”

金麗兒自己都愣住了:“是嗎?我沒注意到。”

鄧秀寧肯定地說:“我親眼看到的,他的手很輕,如果你正在專注地想問題的話,估計不會感覺到。”

金麗兒也不是個笨的,立馬反應過來說:“所以你就過來打了招呼?就是想阻止這樣的事情?”

鄧秀寧也沒什麼好否認的,直白地承認說:“是啊,任何人看到這種占便宜揩油的行為,都看不下去吧?更何況是我這麼有正義感的人?”

金麗兒有些嗤之以鼻,但是想到鄧秀寧剛剛的行為,的確是在保護她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可告訴你,我才不會因為你幫了我,就在比賽中給你放水呢!”金麗兒還是有些硬邦邦地說。

鄧秀寧也不稀罕她放水,說:“你上次幫我罵人,我也沒給你放水啊,為什麼我幫了你,就要你給我放水?一碼歸一碼好嗎?反正這個事情,你以後注意著點就是了。”

女孩子出來讀書本來就不容易,要不是有主席提倡,女孩們更加難以走出家門,難以進入學堂學習。

即便是現在,她們有機會走了出來,但是依舊會遇到各種來自身邊的惡意和欺負,就連金麗兒這樣,脾氣出了名的暴躁和直爽的女孩子,也有人敢占她的便宜。

就算是鄧秀寧心裡並不十分喜歡她,也不想看著她被人那樣對待。

金麗兒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對於鄧秀寧仗義出手的事兒,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語氣板正地說:“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啦!”

還算是個知道是非對錯的。

鄧秀寧語氣也軟和了一些,說:“這種事,咱們本就應該互相幫助的,不用太客氣。以後這種摟腰搭肩之類的行為,你還是注意著點。要知道,今天是我看見了就算了,如果是彆的心術歪的人看到了,保不齊會傳出對你不好的話來。”

金麗兒聽了,果然眉毛倒豎:“誰敢傳我的謠言,我要打爛她的嘴!”

鄧秀寧嗬嗬了一聲:“謠言是你能找到源頭的嗎?打爛了一個人的嘴,能堵住其他人的嘴嗎?”

金麗兒無言以對,鄧秀寧說的都是對的。

見金麗兒沉默,鄧秀寧又說:“有些問題,你也可以來問我,我肯定毫不保留地教你。”

金麗兒剛張嘴,想要懟她,可是想到鄧秀寧也是好心,又有些懟不出來了,便說:“你不怕我都學會了,就能超過你?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鄧秀寧上下看了她兩眼,說:“就你,還不至於。你在學習進步,難道我就不進步了?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金麗兒想了想,難得沒有反駁鄧秀寧的話,反而點了點頭:“說得倒也是。”

坐在鄧秀寧的後麵,抬頭就能看到鄧秀寧的背影,金麗兒也是切身感受得到鄧秀寧是有多努力和認真的,上課聽講認真,自己學習的時候也認真。

儘管她常掛在嘴邊說,自己下次一定能比過鄧秀寧,可是時間久了,她看著鄧秀寧的作業筆記清秀工整,回答問題總是能答對,還有那些用心的分類筆記,就知道鄧秀寧真的很厲害,可能是她遇見的最厲害的同齡人了,心生佩服的同時,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向她學習的心思來。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鄧秀寧也鬆了口氣,心道,這種事,真的不能怪女孩子。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許多人都喜歡把問題歸結到女孩子身上,說因為女孩子不檢點,才會勾*引男人。而她的女兒,也是因為這樣的害怕和擔心,為了保護清白,才在作惡的壞人的強逼下,不顧性命地跳了樓了。

這麼多年來,鄧秀寧才逐漸想明白,除了那些逼迫她的人,自己這個做媽的,天天對著她念叨著,做女孩子就是要檢點之類的話,才讓她在那樣的絕境中,選擇了丟掉性命保護清白。

所以她一看到那個老師的手,摸上了金麗兒的腰,她就無法視而不見了。

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女孩無辜,也要承受最大的指責和惡意。

鄧秀寧已經被女兒的悲劇折磨了那麼多年,她不會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金麗兒大大咧咧地,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也就注意到了,連和班上的男生來往的時候,也不像以前那樣豪放了。連對著她哥,也保持了一點距離。

金威又將手搭在了金麗兒的肩膀上,直接被金麗兒拍了下去。

“乾嘛!”金威覺得委屈,“不就是搭一下肩膀嗎?乾嘛這麼小氣!”

金麗兒很凶地說:“咱們是兄妹,不是姐妹!都這麼大的人了,要注意男女有彆知不知道!”

“可是,咱們是親生的啊!你看人家蔡解放不也和鄧秀寧走的那麼近?”

“人家是走得近,可是人家搭肩膀了嗎?人家拉手了嗎?我可是女孩子,你不準這樣對我了。”

“咦,這些都是誰教你的啊?”金威覺得奇怪。

金麗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是鄧秀寧教我的,怎麼著吧?我覺得人家說的挺對的。要不是她提醒我,我就差點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了。”

“什麼?誰敢占你便宜?”

金麗兒老大不高興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反正我是不會找那個老師請教了,誰能想到一個老師會那麼做啊?”

大家都覺得,老師是文化人,應該和雞鳴狗盜、男盜女娼之類的事兒沾不上邊的,可是老師也是凡夫俗子啊,也會有敗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