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已經襲來(1 / 2)

最重要的是, 如果資料和書籍藏在了駐地,外頭那些人沒資格進入駐地的話,也沒法去鬨了。

可以說, 是一勞永逸。

林振軒還是有些顧慮,說:“這個辦法, 讓我想想吧!”

鄧秀寧說:“那您要儘快做決定, 時間不等人。”

林振軒說:“我知道了。”

鄧秀寧離開後,林振軒有些頹然地坐在那裡, 摸一摸這個, 翻一翻那個, 不少東西都是他辛苦研究的成果。

這些資料, 如果真的直接付之一炬的話, 他自己也會心痛到滴血。

可是如果不毀掉的話, 他和他的妻子, 都會陷入到極大地危險之中,真是令他左右為難。

如果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還能忍痛將東西全都毀了, 可是鄧秀寧給了他一個新的選擇後, 他就開始搖擺猶豫了。

葛翠成看著丈夫那個樣子,也是十分擔心, 一邊歎氣一邊說:“他也是為難啊。”

鄧秀寧說:“給他幾天時間, 好好考慮吧。他的那些成果, 彆說他自己,連我看著都心疼,真毀了的話,外公也等於是抽走了精氣神了。”

葛翠成想了想,覺得也十分對。

這個事情, 鄧秀寧還問了問蔡解放,蔡解放在軍校裡,又和他父母通信勤快,所以對部隊的規定比較了解。

蔡解放的意思也是,如果送到林琳那邊,應該問題不大,軍方的駐地,還是沒有哪個愣頭青敢隨便亂來的。

當初吳二妮想批*鬥林琳,也是因為和鄧秀寧和鄧家有私仇,並不是真的要進行革命。

鄧秀寧十分信任蔡解放,有了他的話,鄧秀寧也放心多了。

林振軒在自己的書房坐了幾天,連飯都沒怎麼吃,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要把資料送到林琳那邊去。

聽到他這個決定,鄧秀寧也鬆了口氣,說實在的,這幾天她也是提著一顆心,生怕林振軒太保守,真的把資料全毀掉了。

做出了決定後,林振軒好像輕鬆多了,立馬開始行動。

他的那些資料有不少,全部打包的話,恐怕有七八箱,於是,他又進行了一次甄彆,將最核心最重要的資料保留了下來,其他的就全部毀掉了。

最後剩下的也有五箱之多。

三個人一起行動,幫著林振軒將五箱資料打包好,寄到了林琳那邊。

中間蔡解放還來幫著搬搬抬抬的,都出了不小的力氣。

東西被寄走,剩下的被毀掉,為了避免被懷疑,葛翠成連著好幾天用那些資料燒火做飯。

為了避免心裡難受,從不讓鄧秀寧進廚房的葛翠成,那幾天都是讓鄧秀寧幫著燒火的。

葛翠成同林振軒夫妻幾十年,非常了解他為研究投入的精力,付出的心血,所以她沒那個決心和勇氣,直接對著丈夫東西下手,隻好交給鄧秀寧來乾了。

鄧秀寧也無奈,隻好接手了這個令人心痛惋惜的活兒。

核心資料寄走了,林振軒雖然依舊頹喪,提不起精神,但是明顯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要小多了,至少他還能每頓勉強吃下小半碗飯。

“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葛翠成歎息說。

鄧秀寧說:“看著情形,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了。”

高考要到77年才恢複,這樣的事情,結束的時間估計也差不多,現在才過去幾年啊?還有的熬呢!

在林振軒的資料,被處理好沒幾天,就有一群氣勢洶洶的人,直接衝到了林家,在林家翻箱倒櫃了一番,將房子裡搜羅了一個遍。

那些人正是林振軒學校裡的學生。

鄧秀寧雖然也是□□,但和他們沒什麼聯係,所以也攔不住他們。

而且,越是阻攔,人家還會越懷疑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葛翠成索性敞開了讓他們搜。

鄧秀寧看著他們屋裡屋外翻撿得十分仔細,心中十分不忿。

“這些人,怕不是強盜土匪出身的吧?”鄧秀寧忍不住罵道。

葛翠成忙捂住了她的嘴:“你可不能亂說話,彆讓他們聽到了。”

鄧秀寧氣哼哼的,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衝動行事,不然好不容易做好的努力,全部都會打了水漂了。

幸而林振軒發覺學校的苗頭不對,已經和葛翠成一起,將家裡收拾了一番,把很多東西都收掉了,故而貴重的東西已經被藏起來了,一些敏感的裝飾等物品也被撤掉了,不那麼重要的都被毀掉了。

為了不被人抓到把柄,夫妻兩個也是儘了力了。

蔡解放上門的時候,就看到鄧秀寧和葛翠成兩個人,正在收拾滿屋子的狼藉。

“是大學裡的人來鬨了嗎?”蔡解放問。

鄧秀寧點頭。

葛翠成歎氣說:“中間一些人,還是他的學生呢!”

越是他的學生,行為反而越激烈,對老師下手反而更狠,這真是讓人心寒至極。

連聰明如蔡解放,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葛翠成了。

林振軒在大學當教授那麼多年,風評一直不錯,學生們都挺喜歡他的,他也對學生十分用心,之前三年困難的時候,他還用自己的工資津貼之類的,幫助了學校裡不少困難的老師和學生呢。

沒想到這個時候,對他下手最狠的,也是他的學生。

“林教授人呢?他還好嗎?”蔡解放問。

葛翠成指了指書房,林振軒估計又在整理他的書房了。

蔡解放便去了書房,鄧秀寧也不由得跟了上去。

看到蔡解放,林振軒難得露出一點笑容,即便是擠出來的。

“解放你來了啊!快請坐。”

蔡解放沒急著落座,問:“翻的很厲害嗎?”

林振軒攤開手,劃拉了一圈說:“眼前的一切都是他們弄的。”

蔡解放走了過去,看了一圈,說:“我看,倒像是什麼泄憤的行為。”

林振軒苦笑了一下,人家就算是泄憤,卻有一個沒有辦法阻擋的理由,還隻能任由他們來。

鄧秀寧看到滿屋子狼藉,也是覺得頭疼又難受。

“你們兩都坐吧,反正這屋子一時半會也收拾不完。”林振軒倒好像是看開了一些似得。

鄧秀寧和蔡解放也乾脆依言在沙發上坐下了。

林振軒自己個兒也坐下了。

“學校的情況是怎麼樣了?是很多教授和老師都遭遇了你這樣的事情嗎?”蔡解放問。

林振軒點頭:“據我聽到的消息,大概是這樣的。”

這大概是唯一讓林振軒覺得稍微舒服點的地方了。學生們不僅是針對他個人,而是針對老師這個群體,倒不是他有大家共沉淪的想法,而是如果隻針對他個人,他可能要懷疑自己作為老師是不是有什麼無法原諒的錯誤。

“感覺事情來得很突然,也來得很快,好像有什麼人在組織推動似得。”蔡解放說。

雖然他們軍校和大學是同城的,但平日裡也沒什麼往來,所以對大學的情況,不太了解。

林振軒說:“這次的事情,就像是一個風暴一樣,已經醞釀了很久了,我們都知道它肯定會來,隻是什麼時候來,有多大的破壞性,我們都不知道。有些老師,比我還慘呢!”

林振軒這還是好的,他提前做了一些準備,核心資料都送走了,沒被搜到什麼所謂的“證據”。

而且他和葛翠成也一直低調做事,因而還不算是被盯得最緊的。有些老師,因為平時脾氣就不好,再加上又有些迂腐,不信邪,所以成為了那些學生的首要目標。直接把家裡像抄檢一樣翻一遍還是輕的,嚴重的還要被拉去遊街,寫大字報。

“一群人都瘋魔了。”鄧秀寧輕輕說。

蔡解放有些憐惜地看了她一眼,雖然知道她心性比一般人要堅韌,但是也擔心她在這樣的事情中,受到傷害和委屈。

這個時候,葛翠成去端了茶來,一邊倒茶一邊和蔡解放說:“現在家裡不敢喝咖啡了,好的茶葉也不敢喝了,太粗糙的茶葉我們也不想喝,所以都改喝白開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蔡解放雙手接過茶杯說:“那當然不會,我們在學校也喝白開水。”

倒好茶,葛翠成也坐下了,說:“剛剛,我去各個房間看了看。秀寧的房間還好,沒怎麼被翻動,我們的房間被翻了個底朝天。”

那些學生是衝著林振軒和葛翠成夫婦來的,肯定是以他們兩個的地方為主要下手的目標。

所以幾個人也沒覺得什麼驚訝的。

但葛翠成繼續說:“我放在衣櫃裡的那副小孩的銀手鐲,盒子還在,鐲子不見了。”

那是葛翠成為自己沒見過麵的小外孫準備的禮物,雖然禮物可以直接寄過去,可是葛翠成是想當麵給,親自給小外孫戴上。沒想到還沒來及送出手,先被人摸走了。

“是他們摸走了吧。”鄧秀寧說。

葛翠成嗯了一聲,除了那些學生,她想不到彆人了。

“這是一種搶劫的行為,哪裡還是什麼革命活動?”蔡解放有些氣憤地說。

林振軒和葛翠成夫婦倒是比較淡定,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一般,林振軒還說:“這還算好的,我有些同事的家裡,連雞都被捉走了,說這是割資本主義尾巴。”

現在農村的公社都允許公社成員養一定量的家禽家畜了,到了這城裡的教授家反而不行了,真是讓人覺得好笑。

說白了就是打著幌子搶東西罷了。主人家還不能委屈訴苦伸冤,不然就是大帽子扣下來,後麵會有更加猛烈地針對性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