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律的傷疤(1 / 2)

顧鬆言回到家的時候徐采柳也剛回來。

“怎麼今天回來的這麼晚?去看書吧我做好飯喊你。”徐采柳將包放下,挽了挽袖子往廚房走,沒再多看顧鬆言一眼。

顧鬆言輕輕“嗯”了聲便回了自己房間。

母子倆的關係並不深,也都覺得這樣的相處模式挺好,不必過於親密。

手機響了兩聲,短促緊挨。

顧鬆言關上門拿出手機剛想給對方回複就聽見徐采柳在外麵喊他,“鬆言,公司有事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隨便吃一點,鎖好門。”

顧鬆言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母親脫下圍裙彎腰換高跟鞋,頭發妝容一絲不苟,拿包的動作都透著乾練利落。

“不想做飯就自己叫外賣,我走了。”徐采柳換完鞋剛想走,突然想到什麼又轉過身問他:“我聽說童童今天回去上課了,你們學校教導主任的事兒解決了?”

顧鬆言沒什麼起伏地說:“教導主任還沒回學校,處罰應該也在這幾天。”

“從小不知道挨了多少打,越打越不乖,這混不吝的性子將來還不知道要捅多大的簍子。”徐采柳念叨了一會,輕輕皺了下眉頭到底還是沒說完。

顧鬆言“嗯”了聲,意味不明。

徐采柳說:“行了我先走了。”

顧父早逝,徐采柳一個人把顧鬆言帶大,單身女人比彆人要承受更多異樣的眼光,她硬是在江城打出了一片天,連名字都改成了透著淩厲的徐碸。

徐采柳和童倦母親鄧書儀是閨蜜,一個從教一個從醫,可兜兜轉轉又嫁到了一起去。

顧玉書和童立成亦敵亦友針鋒相對,偏又住在一個大院裡,每天出門都能互相從鼻孔裡甩出兩噸車尾氣。

兩家母親關係倒是好得很,經常聚在一起逗孩子。

鄧書儀自然是怎麼看顧鬆言怎麼喜歡,徐采柳也覺得童倦胡鬨那個勁兒特彆招人,尤其他嘴是真的甜,哄得人眉開眼笑,和自小就沉默寡言的顧鬆言是兩個極端。

後來,顧玉書去世。

顧鬆言回了房間,桌上那枚戒指幾不可見地閃了下光,像是在提醒著什麼。

這是顧玉書的遺物。

他去世時顧鬆言還小,跟著這枚戒指交到他掌心的還有一句話,“以後,守護他的責任就交給你了……切忌,不可越界。”

彼時不知這句話的深意,還以為父親交代的是母親,讓他代替自己保護徐采柳。

後來才知道,父親遺言裡說的“他”,另有其人。

顧鬆言煩悶地將戒指往抽屜裡一扔,腦海裡全是那個人,譏誚、輕佻、凶狠、柔軟……還有啞口無言的惱怒。

顧鬆言閉上眼,手指死死地掐緊,眉頭微蹙仿佛用儘了全力克製著什麼。

守護,不可越界。

微信又響了一聲,拉回了顧鬆言的思緒。

柴意遠喊他出去打球,“十一班這些傻逼目中無人,顧學神快來教他們做人啊,告訴他們什麼叫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這群四肢發達腦袋裝草的弟弟。”

顧鬆言一向懶得跟人爭執,回複了不去便將手機一起扔進抽屜,拿了衣服進衛生間洗澡。

鏡子裡映照出剛剛剝離少年氣邁入青年的身軀,腰腹曲線充滿隱隱的、蓄勢待發的力量,手臂肩背肌肉緊實,然而最吸引人的還是左胸口那一道道縱橫交錯、愈合糟糕的傷疤!

他看著鏡子,眸光冰冷透著陰翳,拿起剃須刀片,皮肉瞬間被利刃撕裂。

顧鬆言閉上眼,病態的滿足伴隨著血腥氣一起蔓延,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用疼痛克製壓抑著,直到那隻瘋狂的野獸被他鎖進心裡最陰暗的囚籠。

這裡的每一道傷痕,都是他克己、自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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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升旗儀式。

教導主任終於銷了傷病假回來,兩個月在家養的白白胖胖的,但看到童倦的那瞬間還是臉色一白,愈合完好的傷又隱隱作痛。

他一定要把這個小流氓開除!

童倦撐著拐杖站到升旗台上,清了清嗓子開始念,“尊敬的校領導和敬愛的同學們,我是童倦,在這陽光明媚四海清平的好日子裡,我要向大家深刻地反思這段時間的錯誤……”

自己的學生在全校麵前念檢討,商經綸沒臉見人就沒來。

語文老師穆芃捧著臉站在前麵笑得比誰都開心,“哦我的天,童倦這檢討兒書寫的真波錯,不愧是我的學兒生呢。”

辛亦瑤個頭不高所以站在九班隊伍的第一個,聽得十分清楚。

不知道是該先笑童倦一本正經的胡扯還是笑穆芃老師的自戀,咬著牙忍笑,快憋死了。

張乾個子也高,和顧鬆言站在隊伍的最後麵。

“哈哈哈他這個檢討寫的真有水平,跟演講稿似的,從哪兒抄來的。”

顧鬆言看了他一眼。

張乾被祖宗眼神冷到,立刻說:“你彆看我啊,我又不是汙蔑他,童倦這個人誰不知道,要讓他自己寫檢討,他指定說,老子沒錯,再給老子一次機會還開他瓢。”

顧鬆言衝台上看了一眼,眼角微彎輕笑了下,眸光裡帶了一點幾不可察的戲謔和溫和,張乾沒來得及捕捉到就聽他微涼的嗓音說:“一身硬骨頭,怎麼打都不肯改。”

張乾見鬼似的看著顧鬆言,等一等?

這……這股子無可奈何的寵溺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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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倦念完檢討,校長又開始以他為教材教訓了一遍整個學校的學渣們,硬生生拖到了上課鈴響才依依不舍地喊了兩個字,“解散。”

童倦艱難從升旗台下來,徐恒過來扶他,“哎倦哥,那天我肚子疼去廁所了,回來的時候你都走了,沒看到你跟顧鬆言打的賭,喊沒喊沒?”

童倦不是輸不起的人,甩開他的手腕,“喊了,那麼多人喊我爸爸,我也沒多長一塊肉,喊他一句他還能多考幾分?”

徐恒沒看出他那天精神不好,也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

畢竟童倦上課睡覺要比不睡覺正常的多,由衷對他伸出了拇指,“我倦爸爸就是強,能屈能伸,當得起爹,做得起兒子。”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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