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在即的女神(1 / 2)

相親事件簿[綜] 龍頭鍘 11955 字 3個月前

鈴木小姐的行動能力, 從來都是不可小覷的。

這一晚, 光烤魚就烤了倆小時, 吃的時間更是長的不行,但回過神來細細一數,半點不像正經吃飯。

一年來嬌氣的不行、這也不要那也不要、耍起脾氣來連麻倉葉王端到她麵前的團子、都敢掀翻了再踩兩腳的鈴木大小姐,久違的找回了和自己的帥比未婚夫們約會時, 你儂我儂的紳士風度。

她不止安靜的等著吃飯, 在吃飯時還(因為不擅長剔魚刺所以)饒有興致的挑出五根蘿卜條,在沙爾瓦·甘納的碟子裡擺了朵五瓣花, 並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著人家的臉發愣。

那眼神, 亮的像是過去一年多都沒看清過這北美祭祀長啥樣似的,沿著人家鼻梁骨四處亂滑。

麻倉葉王打一開始就並不吝於對她付出耐心,因為園子的眼神存在感太強, 偏強的特彆坦然, 杏核樣的圓眼閃著直溜溜的光, 落在他臉上時,仿佛赤|裸|裸的寫著一行“我能親你一下不?”的大字。

但她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其實就是紳士風度,西門教的), 就是忍著不說。

她越是不說,神態上就表現的越明顯, 那種企盼甚至稱得上純然, 看著她那眼睛,感覺就像看到個小孩子蹲在糖畫攤前眼巴巴的想糖人,眼巴巴到最後, 看著都有點可憐了。

葉王吃完了麻煩的烤魚,喝著女神親手泡的茶(按理來說一歲半的新生福神,泡茶居然特彆好喝),放下茶杯時,對上那雙閃了一個晚上的眼神,葉王甚至有種【要麼彆等她說了,他將就將就主動親她一口算了】的衝動。

道晚安時同樣彆開生麵的很。

麻倉葉王幾百天來給她堆枕頭(露宿荒野時)蓋被子(住彆邸後),然而這玩意兒想睡了轉眼就睡,跟她說話都當沒聽見。

對比起來,今天晚上站在他眼前這個,乖的簡直像個假人。

“我好困呀,能睡覺去不?”

聽聽,回屋還知道請示了。

麻倉葉王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去吧。”

於是那玩意兒又在原地哼唧了一會兒,臉上五官糾結,偏她神色直白好懂,雖然糾結許久,可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腦子裡正在打架的念頭,是【我要不要整個晚安吻?】

雖然一個人單靠五官,就自作多情的演出了一場好戲,但鈴木園子所營造出的戲劇氛圍,卻很好的攜裹住了旁觀者。

就沙爾瓦·甘納像之前想的那樣:如果一個福緣深厚到白光籠罩的新生福神,這般溫馴又坦白的渴望著你——尤其還有過去那一年的任性嬌氣作對比——哪怕假的呢,這一刻的征服感和成就感總是使人愉悅的。

可惜啊……

望著鈴木園子遠去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哪怕頂著北美自帶眼線的妖嬈殼子,麻倉葉王側身一倒時,仍舊倒出了一股玉山傾頹的疏狂來,他單手撐額望向月亮,手邊不遠處,就是園子晚飯後擺出了十足架勢給他打出的一碗抹茶。

在他還叫麻葉童子時,曾遇到過的妖怪告訴他【生靈萬物性格多變,如有反常,必有所圖】,他得到靈視的能力後,雖然因此苦不堪言,但他所聽到的那些心音,幾乎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印證這段話。

異常。

陰陽師垂眸瞥了瞥那碗冷茶,哪怕是向好的方麵變化的“異”,隻要來的突兀又沒緣由,那也並不值得欣悅。

何況……

他想了想今早突然自麻倉家傳來“她莫名出手去救了麻倉葉賢”的消息,和下午重逢時她幾次反常的怔愣,包括那幾乎要趴在麻倉葉賢窗戶上的姿態……

果然是看出什麼了嗎?

哪怕可以靠術法瞞過地府,但麻倉葉王終究不是神,他不知道神明的感官是如何分辨事物的,也不知道他精心養育了一年多的玩意兒,到底能從麻倉葉賢的血液中感應到什麼。

但這兩件事挨的太近,連轉折都莫得,由不得他不去猜想,這家夥是不是真的因此(就是上一章園子那個因為他太出名,靠【麻倉】【血親】【轉世】的邏輯)猜出了他是誰。

突然變的這樣狗腿,是恐懼……

還是欲蓋彌彰,覺得糊弄住他,就能找機會配合什麼彆的人聲東擊西了?

要是鈴木園子一直乖乖的,突然變得這樣體貼隻能算是更進一步,葉王撐死感歎一下之前的心血總算是沒有白費,信了她全心全意要做自己的守護神。

但就她原來那個性子,突然這樣妥帖起來,說她不是彆有所圖,八歲的麻葉童子都不會信啊何況這個活了兩世、芳齡都五百五十八歲的麻倉葉王了?!

但是感覺真好呢。

自打貓又股宗臨陣反叛,他有多久沒被這樣安靜(畢竟聽不到園子的心音,有的人麵子上安靜,內心嗶嗶起來煩人十倍),溫暖(神明比式神好,好在體溫更接近人,不存在異常冷【人魚啊,水妖啊】和異常熱【火鳥,騰蛇】的狀況,挨近了就知道是異類),單純好懂(主要是她單純的比較平和,其實妖怪也有單純的,不過是獸性的單純),還物有所值(畢竟是個福神)的存在,這樣妥帖溫馴的靠近過了?

大BOSS若有所思的躺在月下喝了半夜的酒,臨到黎明時,才慢騰騰的斂袖站起來,抄手端過那碗涼了一夜的冷茶,麵無表明的一飲而儘。

大陰陽師五百年前能坦然的喊出要弄死普通人的口號,鬨的人儘皆知升格成BOSS,本質上就說明了他是個非常從心的家夥,

細細數來,他願意為這玩意兒付出心血的論點有四,但隻要第四點在——即她還是個不能硬來的大福神——那隻要鈴木園子還能有恃無恐的保持著她那個沒良心的性子,她就永遠不會變成麻倉葉王想要的樣子。

既然這樣,不如相權之後取其輕。

福神雖然運強,但大多不精於戰鬥,而且因為福緣深厚,哪怕失卻神格成墮落神,自身也不會衍生瘴氣,反而能化作屬性溫和但力場強大的靈。

而靈,是可以通過契約,被陰陽師收做式神役使的。

說起讓神明墮落的方法……

麻倉葉王抬腳踢翻了空蕩蕩的茶碗,神色薄涼但異常安定:說遠了,需要神明自身心靈動搖,染上安無墮落致死;

說近了,也不過是運用古法巧妙融合上幾種瘴氣穢物,引她沾染一下便能染“病”瀕死的小事。

日出之前的時刻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此時樹木豐茂,早起時還有霧氣彌漫,但聞起來全是清冽的草木氣息,麻倉葉王沿著回廊走到拐角,並不收斂力道,直直拉開了鈴木園子的房門。

隨著咣當一聲脆響,被窩裡那團東西哼唧著動了動,沒醒。

棕色的頭發因為汗液有些站在了臉頰上,蜷在被窩裡的女神小姐蹭了蹭木質的枕頭,衝著大門的方向翻了個身,腿一伸直,半個人都滾出了褥子的範圍。

空出來的床鋪還殘留著印子,彌漫出一股清晨時分異常吸引人的溫暖氣息,麻倉葉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氣,想:園子煩人嬌氣成那個樣子他還能縱容下去,七分在她的身份,另外三分,大概就是她不論做什麼事,都格外的觸動人,不論犯懶還是犯饞,總能引得彆人想和她一起沉浸其中。

因為對她的定位產生了些許變化,大陰陽師行動間也少了顧忌,反手扔下了沾滿酒水的外袍,打著哈氣倚在了空出一半的枕頭上。

床褥確實是軟的。

又軟,又暖,綿的好像貓又股宗第一次衝他露出肚皮時他觸到的容貌。

可是他不會給彆人第二次傷害他的機會了,麻倉葉王撐著耳側,百無聊賴的抬手摸了摸少女棕色的頭發,無論她昨晚的變化是為什麼,心裡想的又是誰,以後,她總是要學會聽話的。

被窩裡的鈴木園子不知死活的踢了下被子。

麻倉葉王挪了挪被踢到的小腿,複又仔細觀察起了這家夥的睡顏:說起來,這還是麻倉葉王第一次剝去她身上屬於神明的部分,單純的觀察她。

陰陽師是陰陽寮數得上好的官職,雖然品階就那樣,但在妖孽作祟的平安時代,影響不可小覷。

他少時風流俊秀,遇見過的宮女小姐也不在少數,貌美的小宮女以帛巾或竹葉寫畫寄情,雖然簡陋,但大膽與嬌怯並存,隻求一夕之歡也算是惹人憐愛。

她嘛,長相還能算嬌養出的可愛,但並不善解人意,看似有恃無恐,但本能又慫,看著她慫吧,還特彆敢作……

明明是害怕他的,但隻要不合口味,就絕對不會吃他烤的魚,有鹽了、還要嫌棄沒香料,有香料,又要嫌棄皮太軟。

但凡要求得不到滿足,她就能硬頂著餓勁,走一路不跟他說話,就算他專門找幾個野果來算作道歉禮物,她接受都接受的特彆勉為其難。

說起來,麻倉葉王勾了勾園子睡的暖呼呼的下巴,傳說新生的神明心如赤子,性格純潔的像是白紙一樣——難道眼前這家夥糟心的性格,歸根結底還是他的責任?

頂著外國殼子的大陰陽師,以手撐額側坐起來,搭在少女腰上的手順勢劃過被角,從被窩裡撈出她的左手捏了捏。

被捏疼的鈴木園子配合的哼唧了一聲。

她看似粗糙,在哪都能睡著,但睡著了就不能聽一點響動,不然就得哼唧,還會無法無天的亂踢人。

這個性格……還真是越想越糟心,就算以後想睡,他還不一定下的了口呢。

被窩裡,被人乾擾了大半天的鈴木小姐又哼唧了兩聲,總算摸索出了身邊有個人,將就著往他懷裡鑽了下,聽呼嚕聲,她睡的還挺好。

這棟山居建在山穀口,時間和麻倉家的曆史差不多長久,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白色,麻倉葉王懷裡塞了個挺沉的人,看著山腳下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聽著懷裡時不時傳來的呼吸聲,突然找到了重回人間的真實感。

抱著她雖然熱且礙事,但這新生的神明身上,居然儘是人間煙火。

葉王衝著日出的方向打了個哈氣,複又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隻希望抹掉了神格之後,她還能保持住這個樣子。

同一時間,麻倉彆邸,一眾長老新秀們正聚眾開會。

麻倉葉賢滿身繃帶但意識已經清醒,作為這一代參加通靈王大賽的既定人選,身殘誌堅的躺著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