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國士無雙(1)(2 / 2)

“也不可!”

顧言蹊氣笑了,道:“難道我連自己的嫁妝也用不得?”

“夫人買馬是要養在府中,可如今府中並無閒置之處……”

顧言蹊的目光掃過房內擺設,他輕輕拿起掛在牆上的一根裝飾用的銀鞭,試了試手感。

而後在那小廝越發底氣十足的聲音中,迎麵抽去!

“啊!”

小廝摔倒在地,肩上厚實的冬衣迅速沁出血色。

“碎嘴的仆人。”顧言蹊雙眸冰冷,俯視著他,“我乃是聖上欽定的神武大將軍正妻,難道連用嫁妝買匹馬的權利都沒有!”

小廝捂著肩膀,仰頭看他。

“這一鞭是罰你頂撞主人。”顧言蹊抖抖銀鞭,“現下我也不要買馬了,你立刻去為我備馬。”

他重複。

“就要府中的馬。”

小廝看了眼銀鞭上閃閃的光芒,咬了咬牙硬是什麼都沒說,從顧言蹊身旁鑽走轉眼消失在房中。

當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時,顧言蹊將銀鞭放回原處,忽的輕笑出來。

他眉眼間帶著輕鬆和得意,哪有之前半分凜冽,倒像是個得逞的孩子。

顧言蹊可不是易怒之人。

能在那黑暗中生活那麼久,小廝的一兩句頂撞又算得了什麼。

委托人的任務是讓何正戚失去他最重視的地位,讓他一輩子都娶不到女性妻子,讓他也如自己一般在牢房裡淒慘死去。

而現在,大慶第一戰神、神武大將軍何正戚正在北方抗擊蠻人,再過一個月,沉鹿關陷落的消息就將傳到京城,天下即將大亂,他若仍留在這大將軍府,是決計完不成委托的。

顧言蹊心裡已經有了個詳細的計劃。

離開京城,前往北方,救下戰敗的慶軍。

對旁人而言,此時的北方戰亂頻發,正是凶險之處。但顧言蹊卻覺得那裡是再好不過的地方,足夠他實施計劃。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需要府中的一些東西。

這小小的買馬衝突,正是他拿到那東西的好機會。

顧言蹊靠在院中廊柱旁,不多時就見小廝匆匆回來,但他沒帶來備馬完成的消息,卻帶來了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和他身後跟來的十幾個人。

那些人看上去並非府中之人,或許是來府中洽談事務的外人。

陳管家。

中年人乃是將軍府主管,堪稱神武大將軍最信任的人,他看到顧言蹊,便用一種慈和卻暗含質問的語氣道:“夫人,我聽說您想要買馬?”

“隻是在府中呆久了有些悶,想要出門逛逛。”

“這可不行。”陳管家關切道,“您身患心疾,騎馬出門……若是犯了病可就麻煩了!”

顧言蹊指指小廝:“那我帶著他出去。”

“如此,按說我也該應允夫人的,隻是……”陳管家又道,“將軍離京前特彆囑咐過,要讓夫人在府內靜養,您就不要讓小人為難了。”

“我若執意出門呢?”

“那小人也隻好得罪了!”

顧言蹊不笑了。

勸說不行便拿將軍的命令來壓,軟的不行拿硬的,如此油滑圓潤、手段高超的人,怪不得被何正戚倚重。

何正戚鎮守邊疆十數年,乃是當朝第一猛將,當今聖上惠哲皇帝親封的神武大將軍。

同時,他也是皇次子恭王最強力的支持者。

正因如此,東宮才看準了時機,讓顧言蹊一個男人嫁給他當正妻,使得何正戚被何家冷落,元氣大傷。

大將軍府內沒有一個人看的慣他這位男夫人。

這種情況下,想拿到那樣東西,可謂處處都是阻力。

不過——

擒賊先擒王,隻要處理了這位陳管家,他的行動就能方便多了。

“好啊。”顧言蹊道,“這樣說這大將軍府內,除了靜養,我是什麼都做不得了?”

“正是。”陳大管家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但將軍在北麵打仗,我又如何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顧言蹊漸漸露出溫和的笑意,聲音卻驟然提高“又或者……你本就是自己胡編亂造我夫之命,想要趁我夫不在府內,欺辱與我?”

他這一聲爆喝,令陳管家膝蓋一軟,驚得險些跪下。

在這個封建的時代,在這個沒有人權的時代,這一聲質問對忠心耿耿的陳管家而言,豈不是誅心之語!

他語氣裡已然帶了警告的意味,沉聲道:“夫人慎言!老奴絕無假傳大將軍命令之舉!!”

“聖上賜婚當日,便再三囑托將軍照顧好我。”

顧言蹊一聲比一聲凜冽,他眼眸中閃過寒光,正冰冷的看著陳管家。

“有聖上囑托,大將軍怎會如此待我!”

“不是你胡編亂造妄想假傳大將軍之命,趁著大將軍不在在府中收攬權勢,又能是如何!”

“我念你勞苦功高,此時認罪還能減輕刑罰!”

“夫人!”陳管家意識到麵前此人的難纏,他大喝一聲,想要令自己冷靜下來,“老奴確確實實是奉了大將軍之命,還望夫人勿要聽信謠言!”

“哦?你的意思是,聖上管不得大將軍府?”

“非……非也!”

“那便是大將軍之命比起聖上金口玉言更高?”

“也……也不是!”

“聖上既管得,大將軍既管不得,我又如何不能出府!”

“阻止我出府?你這是讓千裡之外衛國抗敵的大將軍違反律令!”

要麼是大將軍抗旨,要麼是他假傳命令該死,他自然不可能陷大將軍於不義。

不若……就此處理了這位夫人?

這念頭一起,他便聽到了身後眾人傳來的竊竊私語之聲。

陳管家麵色慘白,他顫抖著嘴唇,腦中卻一片空白。

有這些人在一旁看著,此時他若不能解決此事,恐怕……

陳管家頹然的垂下肩膀,“大將軍絕無此意,是老奴假傳大將軍之命,老奴……甘願受罰……”

顧言蹊指著他:“大慶律令,杖斃。”

陳管家身體一震,隨後麵色灰白的癱坐在地,滿眼絕望。

“當然。”絕望之中,顧言蹊的聲音幽幽響起,“我既承諾減輕你的刑罰,那便不能食言,暫且隻打你一百大板。”

俊美的男人看向一旁的小廝。

“這一百大板,你來打。”

一百板子下來,和杖斃有什麼區彆!?

可事到如此,他們卻不得不低頭。

非但如此,還要咬牙切齒做出恭恭敬敬、誠心誠意的姿態叩首。

“謝夫人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