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親戚要會麵(下)(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2232 字 3個月前

波瀾將起未起。

軍營寧靜的夜裡,任誰都看不出在不久之前,這裡差點發生兵變。

老將軍們還在費儘心機地想著如何保留自己的權力,紀酬英已經手持聖旨和兵符,三下五除二地接管南境大營,又派人去各衛所傳旨、駐紮,等老將軍們回神,大勢底定,覆水難收,加上霍原曾信誓旦旦地說劉坦渡已被張阿穀拿下,他們更是失去了反抗的鬥誌。霍原沒想到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如今悔之晚矣。

裴元瑾溜達一圈,沒發現什麼問題,又去了一趟烽火台。狼煙不起的烽火台,就好似一個不冒煙的普通煙囪,燧長正帶著人添加新的柴火。

裴元瑾淩空越過,從上方遠眺,西麵平原一覽無遺。狼煙示警,敵從西來?

他在空中瀟灑轉身,體內真元如金丹一般滴溜溜地轉動著。金丹期乃是以身體為爐鼎,煉製真元為金丹,經過南虞的連番鏖戰,火候已至,就差一口氣了。

回去的路上又路過軍營,驀然聽到有人喊霍將軍,想起芬芳夫人私宅遇到的霍姑娘,腳步頓時一頓。

正中央的營房內,幾人正在說話。

一個粗獷的聲音道:“紀世子好生愜意!才多久的工夫,就這麼不當自己是外人。就算你有聖旨,有兵符,也不能不和劉將軍打個招呼吧?將置劉將軍於何地?”

被喚作“紀世子”的人回答十分冷靜:“邊境換防自古有之。劉將軍那裡,陛下另有安排。”

“說得好聽,當我們不知道使者已經將劉將軍囚禁起來了?”

“使者代天行走,如陛下親臨,閉門密談,也是皇恩浩蕩。”

“就算是死,也要讓我們做個明白鬼吧?劉將軍駐守邊境多年,陛下總不能……一聲不吭就繳了劉將軍兵權吧?”

“你的話,便是緣由。”皇權天授,兵權皇授。當他說陛下不能繳兵權時,便已經將劉將軍推到了火坑。

“……”

裴元瑾不耐煩聽他們打嘴仗,略站了站,便準備回去,就聽急促的馬蹄聲朝著軍營的方向奔來。

從他的方向,剛好看到帶頭的劉坦渡,以及略微落後半個馬身的傅軒和傅希言。

營房眾人聞聲出來,幾個老將軍看到劉坦渡,激動得虎目含淚,倒是霍原見劉坦渡和傅軒同來,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放慢腳步。

雙方都有千言萬語要說,還是劉坦渡嘴快一步,問起狼煙,將軍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解釋,劉坦渡聽說海西公世子奉旨換防,麵色微變,轉瞬又露出果然如此的坦然。

老將軍哭喊:“聽說使者囚禁將軍,某恨不能以身代之!”

劉坦渡皺眉:“何處來的謠言?”

老將軍一愣,看向霍原,霍原“激動”地上前道:“將軍你平安歸來便好,軍中諸事還需你坐鎮操持!”

劉坦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他與傅軒同來,自然知道千戶所發生的事。但他與霍原認識多年,相交莫逆,一時也不能確認他這般作為的用意,便含糊地應了一聲問:“紀將軍在何處?”

老將軍看了眼身後的營房。他們這邊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紀酬英若有心應酬,也該出來了,他不出來,自然是在擺架子。

老將軍心中不滿。

紀酬英雖然是海西公世子,官職卻是定國將軍,略低於劉坦渡的驃騎將軍。

劉坦渡拍拍他們的肩膀,率先往營房走,卻發現裡麵已經有了人。

傅希言正拉著裴元瑾為兩人介紹。

早在老將軍們提到海西公世子時,他就忍不住溜了過來,正好遇到從屋頂下來的裴元瑾,便拉著進屋見禮。

紀酬英看到傅希言愣了愣,等他自我介紹才將信將疑地問:“你是希言?”北周第一美人的畫像還未流傳到西陲,他並不知道原來自家內侄瘦了以後是這般模樣。

傅希言指著裴元瑾發髻上的赤龍王說:“這是赤龍王,所以他是裴元瑾。因為他是裴元瑾,所以我是傅希言。”

紀酬英忍不住笑道:“這不著調的模樣,的確是傅小四沒錯了。”

傅希言無語道:“說好了不叫小四的。”

紀酬英搖搖頭,正要說話,就見劉坦渡一行人進來了。他連忙上前,抱拳道:“劉將軍,久仰久仰。”

劉坦渡一邊回禮,一邊意有所指地說:“萬萬沒想到,我與將軍有生之年竟在南境相見。”

紀酬英說:“換防南境,還需將軍鼎力協助。”

劉坦渡似笑非笑道:“世子來如星流霆擊,動如秋風掃葉,何須我多事?”

紀酬英不在此事上糾纏,改了話題:“聽聞將軍與使者有些許誤會?”

劉坦渡眸光看向站在紀酬英身邊的傅希言,傅希言攤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劉坦渡微微一歎,道:“此事說來話長。我還是先接聖旨吧。”

像調防的聖旨,本該由劉坦渡來接,然後雙方做交接。紀酬英為免夜長夢多,才快刀斬亂麻,先斬後奏。

劉坦渡提議接聖旨,便是要好好做個交接,紀酬英自然求之不得。

傅希言和裴元瑾不願湊熱鬨,兩人跑去外麵,隻是裡麵的聲音依舊陸陸續續傳來。聽建宏帝在聖旨裡要求傅軒隨劉坦渡回京述職,不由冷哼了一聲。

他見裴元瑾看自己,便小聲道:“狗皇帝打了一手好算盤。”

建宏帝從一開始就沒想讓傅家接手南境!他讓傅輔、傅軒借婚事打擊劉家,並押送劉坦渡進京,隻是為了給紀酬英鋪路。

想也是,若是傅家劉家撕破臉,隻怕南境軍心便會動蕩不安,內部紛爭四起。此時,紀酬英以第三方的身份出現,反而能漁翁得利,收獲奇效。

建宏帝人選也選得極妙。

他說:“打壓劉坦渡,再從傅家手中搶走碩果,放眼北周,隻有姑父能做到了。”

紀酬英是傅惠然的丈夫,傅輔、傅軒的妹夫,傅家在鎬京抬不起頭的那些年,海西公府還是提供了不少幫助的。光憑這層關係,傅家就不可能與紀酬英翻臉。

看建宏帝身在鎬京,決勝千裡。一番運作後,這江陵城裡竟然都在他的計算之下。

傅希言聽裡麵說得差不多,對裴元瑾說:“我想送叔叔回鎬京。”

北地聯盟對劉坦渡勢在必得,他怕路上又出幺蛾子。雖然劉坦渡之前斬釘截鐵地選擇留下,但人性本就複雜,今日明日後日,誰能保證日日不變?何況劉煥失蹤,十有八|九與北地聯盟有關,劉坦渡對陷自己於不義境地的劉夫人都心軟地收殮屍首,那養了二十年的兒子難道能說放就放?

還是要看著才放心。

裴元瑾說:“我陪你。”

傅希言說:“對了,要把香囊給虞姑姑。”

裴元瑾早就想看看和尚給的香囊了,真的見到後,眉頭一皺,嫌棄之意溢於言表。實在是,實物與想象中的香囊差距太大,還血跡斑斑的。

傅希言說:“我覺得這個香囊的背後一定有故事。”忘苦要是編故事,也沒必要特意找這麼一個香囊來。

“忘苦說送出香囊的人在北地。你知道虞姑姑和北地有什麼關係嗎?”

裴元瑾很認真地想了想:“口味偏北方算嗎?”

“……”傅希言道,“算了吧。”

*

交接如此順利,是紀酬英來時沒有想到的,但他很坦然地接受了這個明顯是多方運作後的結果。傅軒也沒有多言。

今天局麵不是紀酬英所能左右的,隻要他們一日為北周臣子,就要接受頭頂有個北周天子指手畫腳的結果。倒是劉坦渡今日的種種選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劉坦渡心情十分複雜。

他在南境經營多年,一朝放棄,怎麼可能不痛心疾首?但是自張阿穀死在劉夫人手中,他就已經沒有回頭路。

隻是在離開軍營之前,他還要做最後一件事——提審霍原。

假借他的名義清洗千戶所,又製造他被張阿穀囚禁的謠言,霍原圖謀太明顯,很難令人忽略。

他要求將霍原單獨關在一間屋子裡。

紀酬英剛承他的情,當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為難。

傅軒要求陪審,被拒絕了。

傅希言見傅軒一臉憤憤的模樣,朝他比了個我去偷聽的手勢,然後偷偷繞了一段路,躲過老將軍們的視線,和裴元瑾一起當起了屋頂君子。

時近夜半,萬籟俱寂,連星星都陷入沉睡,桌上的燈火蔫蔫地提不起精神,好似有個無形的聲音在暗中高唱著睡吧睡吧。

可劉坦渡與霍原兩人麵對麵坐著,眼睛睜著一個比一個大。

劉坦渡問:“劉煥在何處?”

霍原還想抵賴,解釋自己完全是為了維護劉坦渡在南境的地位,絮絮叨叨地數落傅軒的;不是。

聽得傅希言拳頭發癢。

劉坦渡顯然不受他的蠱惑,單刀直入地問:“你何時投靠北地聯盟的?”

霍原還想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