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4884 字 3個月前

就在此時,隻聽“唉喲”一聲,洪公子在眾目睽睽下摔了一跤,連帶著新娘也滾倒在地,好在蓋頭未落,但氣氛已經十分尷尬。

人群裡傳來一陣驚呼,有人道:“哎呀,真不吉利!”

於是程仲麵上已不止是僵硬,而是泛綠。

洪家一群人七手八腳地上前攙扶,待新娘站定,眾人更是一驚——好高!

新娘足足比她兄長還高了一個頭!

程岩想著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就感覺手被抓住,他一側頭,見莊思宜神色凝重,對他搖搖頭,又將他往後麵扯。

程岩:“乾嘛?”

莊思宜幾乎貼在他耳邊道:“那個新娘子,是練家子。”

程岩:“什麼?!”

莊思宜趕緊捂住程岩的嘴,小聲道:“你還記得來時那位雷太監……將軍說的話嗎?”

程岩一想,頓時冷汗直下,想說話,又發現嘴被封住,隻得眨眨眼。

莊思宜稍稍鬆開手,就聽程岩低聲問:“你怎麼知道她是練家子?”

“莊棋跟了我多年,我雖不會武,但多少有點眼力。”莊思宜聲音更低,“你二叔母說洪家要嫁女的時間,和雷將軍說賊人逃跑的時間非常接近,你再看看這位新娘的身材……”

程岩想著會不會是莊思宜杞人憂天,可又隱隱預感對方的懷疑或許是真的。

縣城裡搜查得如此嚴,若那細作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城,假扮新娘不失為一種辦法。

何況,這樁婚事原本就處處透著詭異。

程岩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急道:“那怎麼辦?”

莊思宜想了想,“去把她蓋頭掀了。”

程岩糾結,“萬一我們冤枉人了呢?二叔母還當我成心搗亂,要不先穩住,我去找官兵來。”

莊思宜:“也好,分頭行動。”

也合該程岩有這份運氣,他剛拐上主街,又遇上了雷將軍。

“將軍!”程岩兩眼冒著星光,衝過去喘著氣道:“將、將軍也在民縣?”

雷將軍也很意外,正想打招呼,就聽程岩“劈裡啪啦”一通說,當即變了臉,“快走!”

一行人追過去時,新娘已上了轎,四個轎夫將轎子抬得穩穩當當,突聽身後傳來一聲爆喝:“賊子,哪裡逃?!”

……不是,為啥要出聲提醒彆人?偷襲不好嗎?暗算不行嗎?

程岩很無語,果然下一刻就見一道紅影破轎而出,蓋頭飛上半空,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男人臉!

所有人都跟被下了咒般定住,他們眼睜睜看著男人上演了“新婦素手裂紅裳”的戲碼,而嫁衣之下,男人的兩條腿外側各纏著把軟劍,胸口還綁著倆石榴……

男人大喝一聲,幾處繃帶隨之掙斷,他兩手握劍,胸口的石榴也彈射而出,砸在牆上,子子孫孫灑落一地。

其實……也算是個好兆頭?

程岩一個激靈,就見雷將軍也亮出兵器,這回不是劍,而是兩副鐵爪。

那兩人頃刻間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等其他人終於醒過神來,忙驚叫著倉惶逃竄。

身為新郎的程仲更是一口血噴出,染紅了身/下白馬。

程岩見程仲快要摔倒,趕緊衝過去扶住對方,恰好莊思宜也趕了過來,身後帶著一溜官兵。

那些官兵和原本跟著雷將軍的人馬彙合,迅速將一條街包圍。

“這都打起來了?”

莊思宜興致勃勃地望著鬥得難解難分的兩人,隻見雷將軍一爪勾破男人肩膀,男人持劍橫抹,刺傷了雷將軍的小臂,又一腳將雷將軍踹出老遠。

男人目光一掃,視線停留在程仲……不,程仲座下白馬之上,程岩和莊思宜皆是心中一凜,拽著程仲就往馬下拖。

他們剛跑幾步,男人已欺身上前,一躍跳上白馬,眼看就要逃!

電光火石間,雷將軍再次祭出絕招,拔出褲/襠裡的劍一擲,正中男人背心!

男人悶哼一聲,唇角溢血,周圍的官兵們也趕了過來,直接將男人叉下了馬。

眼見逃無可逃,男人還想咬舌自儘,但卻被雷將軍看破心思,直接抓起地上砸爛的半個石榴塞入他口中!

“……抓住了?”程岩不確定地問。

“抓住了吧?”莊思宜答得小心翼翼。

兩人沉默一瞬,莊思宜:“我看見了。”

“什麼?”

“劍,從褲/襠裡……”

程岩飛速瞟了眼已魂魄全失的程仲,“嗯……”

這一天,注定是程仲畢生難忘,不敢回想的一天。

幽國細作被成功抓捕後,雷將軍帶走了為他做掩護的洪家人,也順便帶走了作為新郎官的程仲。

程岩本還想攔,急道:“我們之前也不知真相……”

雷將軍安撫他:“你放心,隻是例行盤問,這次能抓住那賊人也多虧了你,隻要你弟弟無辜,我絕不會為難他。”

雷將軍還是很誠信的,一天後,程仲以及後來被叫去問話的林氏等人,都被官兵好生生地送回了家。

程家人長籲短歎,各個後怕不已,更對林氏怨恨非常,程根甚至說了要休她的氣話。

麵對丈夫和兒子憤恨的眼神,林氏辯解不出一句話,就連哭都哭不出來,看上去深受打擊。

短短一日,她就從個張揚的話癆變成個悶不吭聲的小鵪鶉,叫程岩好不習慣。

此事塵埃落定,而程家除了被一眾村民圍觀外,並沒有彆的壞事,莊思宜便放心地回了莊府。

臨走前,他還不忘特意跟程金花告辭,嚇得程金花每日儘可能地躲在房中,吃飯時也不敢多看程岩一眼。

但不管怎麼說,程岩的日子總算清閒下來。

這天上午,他剛寫完幾篇字,正想出去活動活動,就見他爹抱著三郎回來了。

“今日不上課嗎?”程岩奇道,先前三郎明明說要到臘月二十七才放假,可今兒才二十五啊?

程柱黑著臉,“海夫子病了。”

程岩皺眉:“怎麼病了?”

程柱仿佛多說一字也嫌累,“風寒。”

小三郎跟著補充道:“夫子前幾天就一直咳嗽了,還請了郎中來開藥。”

程岩揉揉他的腦袋,對程柱說:“那我待會兒去探望下夫子。”

程柱:“海夫子不見人。”

三郎也點點頭,小臉上寫滿擔憂,“大哥,今天朱爺爺都沒讓我們進去,說夫子病重起不了身,不便見外人。”

他口中的“朱爺爺”便是海家那位老仆了。

程岩一愣,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居然如此嚴重?”

三郎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昨天夫子還說沒大事,夫子騙人。”

很快,程家其他人也聽說此事,李氏想了想,道:“我聽說張郎中的爹回村了,張老爺曾在京中醫館乾了二十多年郎中,醫術不凡,不如咱們去請他為海夫子診病如何?”

張郎中就住在清溪村,程岩記得對方的父親確實在京城待了好多年,便道:“我現在就去請吧。”

但很可惜,程岩並沒有請到人。

張郎中說他爹帶著藥童上山了,得晚上才能回,程岩無法,隻好明日再來。

他心裡藏著事,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到了晚上吃飯時,家裡人正聊著過年的事,突然,程鬆連著打了倆噴嚏。

李氏一急,“咋了?三郎是不是也受寒了?”

程鬆看上去有些懨懨的,卻仍犟嘴道:“三郎身子好著呢。”

李氏不放心地探探他額頭,見並未發熱才舒了口氣,“這天寒地凍的,三郎可要多穿點兒,晚上彆老踢被子。”

程鬆眼睛一轉,“三郎和哥哥睡就不踢被子。”

程岩被逗笑了,“那行,晚上你就和我睡。”

程鬆頓時喜笑顏開。

這天,程岩夢見小時候的自己在溪邊玩耍,無意中見到了顆漂亮的石頭,他伸手去撿,哪知石頭燙得不行,一下子把他燙醒了。

程岩一睜眼,就聽見身旁沉重的呼吸聲,他轉頭一看,見三郎身上被褥半掀,一隻小手正攥著拳頭搭在他脖子上。

那隻手很燙,就像夢裡的石頭。

程岩心一緊,摸了摸三郎的額頭,所有的瞌睡一瞬間飛了。

他著急地推著程鬆,“三郎,快醒醒!”

但程鬆卻毫無回應,隻不停地“嗬嗬”喘氣。

程岩翻身下床,把燈給點亮,就見程鬆嘴唇乾裂,麵色潮紅,額頭上全是汗珠。

他一把抱起程鬆,連件衣服都來不及披就衝去李氏的院子,“爹、娘!三郎發了高熱!”

很快,程家陸陸續續亮起了燈,所有人見到半暈的三郎時都驚得六神無主。

李氏眼淚狂落:“明明晚上還好好的啊,怎麼會這樣?”

程岩顧不上安撫她,慌忙找了件披風係上,匆匆跑去張家請郎中。

冬日夜風冰寒,像刀片般切割著程岩的皮膚,又從衣物縫隙直灌而入,試圖侵入他體內。

程岩渾然不覺,他提著燈狂奔在田間坑窪的小路上,就連鞋都跑丟了一隻,足底也被碎石子劃出細密的傷口。

好在張家離得不遠,片刻後,整個張家都被程岩的拍門聲驚醒了。

張郎中來見他時臉色不佳,但一聽說程家三郎半夜燒得暈了過去,頓時神情大變,趕緊跑回去拿藥箱。

身為醫者,他很清楚四五歲的孩子一旦燒成這樣有多危險!

等他準備好再出來時,張家那位傳說中的老爺也跟著一塊兒,儘管對方已滿頭白發,但仍舊中氣十足地吼道:“快走,耽誤不得!”

幾人竭力趕到程家,程鬆都開始說胡話了。如此,誰都沒有寒暄的心思,程家人皆是哭喪著臉眼巴巴地望著張郎中。

張郎中立刻將程鬆抱了過來,又是診脈又是一番詢問,最後得出結論——程鬆是患了風寒。

可張老爺卻並未表態,他上前掰開程鬆的嘴,細細查看了對方的舌頭,又壓了壓程鬆的腹部,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張老爺:“程家大郎,你剛剛說三郎的夫子也病了?咳嗽了好多天?”

程岩一怔,不祥的預感蔓延上心頭,勉強點了點頭。

張老爺沉默了一瞬,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來一句話,“可能,是冬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