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3001 字 3個月前

京城, 皇宮。

禦書房中, 總管太監李勝時不時隱晦地瞄一眼書案前的半百老人。皇上已盯著一份折子將近半個時辰……不,確切地說是盯著隨折子遞上來的一頁紙。

李勝當然知道紙上寫的什麼,不過數日,大安都傳遍了, 說有仙人入一少年夢中, 贈了少年一篇《正氣歌》。

近些天,整個京城不論王公貴族或是平民百姓,都在議論這篇文章, 若說背後沒有人推波助瀾,李勝是不信的。

老實說, 李勝並未將那等荒謬的傳言當回事,可也不敢相信此文出於少年人之手,不過他怎麼看不要緊,關鍵是皇上的態度。

所謂《正氣歌》, 在此時此刻看來, 其實是書作“正氣”, 讀作“冤屈”……

“李勝。”

“奴才在。”

“你覺得朕……算了。”

真帝將那也紙擱在禦案上,眼底晦澀不明。

問了又如何呢?他是君王, 對與錯心中應自有衡量與擔當, 有些事即便明知是對他也不敢妄動,而有些事哪怕錯了, 他也必須要做。

真帝如此說服自己, 但卻仍忍不住看向那力透紙背的五個字——天地有正氣!

何為正?人人都懂, 可要貫徹始終卻很難。

如今朝堂上南黨愈發強勢,上一回關於南北進士名額之爭,他明明已有暗示,但那些南人依舊不知收斂,將北人壓得無法作聲,也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真帝壓在禦案的一隻手猛地用力,骨節凸出,指尖發白。

他乃帝王,至高無上,怎能被臣子威脅?

可是……

真帝的五指緩緩鬆開,可是他的刀並沒有斬向想斬之人,而是斬向了他的學生、他的子民,用後者的血來震懾前者,真的有意義嗎?

九月的那場雪,又是否真是天意呢?

他,要逆天嗎?

真帝又看向禦案上成堆的奏折,都是替蘇省考生求情的,其中不乏北派官員,更彆提民間的物議沸騰。

據他所知,南北方各大書院已蠢蠢欲動,想要聯名為蘇省士子求情。

到頭來,他竟裡外不是人了……

最終,真帝歎了口氣,“李勝,磨墨。”

七日後,南江府。

程岩被府牢外的陽光刺得眯起了眼,他已有十多天沒見過太陽了。

人聲、風聲、花與食物的香味,讓程岩有種重新活過來的錯覺,等他終於適應光線,就見到了牢前等他的人。

莊思宜就站在秋陽下,似乎也帶著點搖曳的微光,他看上去清瘦了些,但此時的笑意卻很舒朗,“阿岩,回家了。”

簡簡單單幾個字,霎時掃去了程岩滿身的疲憊,他揚起唇,“好。”

臨上馬車前,程岩想再看一眼府牢大門,還未回頭,就感覺一隻手按住他後腦,“彆看,不吉利。”

“……嗯。”

他知道,自己是第一個從那道高牆中走出來的考生,但絕不是最後一個。

路上,莊思宜問了程岩這些天的經曆,其實他期間有去探監,知道程岩沒受什麼罪,但還是想聽對方再說一遍。

可程岩還真沒什麼好說的,除了頭一天有人找他問話外,幾乎就沒人來打攪他。自從高廣著將他的《正氣歌》帶走後,他每日都好吃好喝的,除了住處有些糟心,其他方麵簡直不像在坐牢。

莊思宜見程岩語氣帶著笑,也跟著笑起來,道:“你入獄的事,你家裡人還不知道,等你回了家可彆說漏嘴。”

程岩正奇怪呢,他被關了將近半月,家裡的人早該找來南江府了,可居然連人影都沒見著?

“消息應該早傳回去了吧?是你攔下的?”

莊思宜坦然道:“嗯,我讓人在村口守著攔截消息,順便以你的名義往你家中送了三兩封信。”

程岩一怔,“以我的名義?”

莊思宜:“你知道,曦嵐最擅於臨帖……其實隻有七八分像,但足以瞞住你家人了。”

程岩微微一笑,他已從莊思宜口中得知,書院諸位同窗這些日子一直在為他奔走,心中很感動,“多謝你們了。”

“跟我客氣?”莊思宜笑了笑,“晚上曦嵐在得月樓定了一桌席,本來他們都打算來接你,但我覺得府牢前晦氣,就跟他們說算了。”

程岩挑眉,“你不怕晦氣?”

莊思宜耐人尋味地看他一眼,“我有準備。”

等馬車到了莊府,程岩終於知道所謂的準備是什麼。

他剛下車,莊府的下人便遞上來一根柳條,莊思宜很自然地接過,就朝著他身上輕抽了幾下,接著又往自己身上抽了幾下。

“打晦氣。”

程岩:“……”

兩人即將入府門時,下人又端來一個火盆,示意他們跨過去。

程岩斜睨莊思宜,見對方老神在在,“燒晦氣。”

“……”

好容易進了院子,程岩道:“我這晦氣驅完了吧?”

莊思宜似笑非笑,讓程岩頓感不祥。

待他推開自己那間屋子的房門,當頭就灑下一堆白沙似的的東西,撲了程岩一臉。猝不及防下,他不小心吃到了點兒……鹹的。

“鹽,衝晦氣。”

“………………”咋不衝你呢?!

最後,當然還要洗晦氣,等程岩神清氣爽地出來,就聽莊思宜說莊敏先想要見他。

程岩提著心隨莊思宜去了莊敏先的院子,他還以為這位精明的老人要打聽《正氣歌》的事,哪知莊敏先隻關心了一番他在獄中的情況,又暗示他舞弊一案快結束了,便笑道:“你能順利出來,也不枉宜兒天天往我這裡跑,他前些天還去了趟大覺寺,把自己攢的銀子都捐了。”

程岩正覺得感動,又聽莊敏先道:“你是個好孩子,宜兒和你一起,我就放心了。”

???

雖說程岩知道莊太老爺沒啥特彆的意思,但不覺得說法很怪嗎?

等告辭了莊敏先,程岩和莊思宜慢悠悠走在莊府精巧的花園中。疊石假山上種著一棵老鬆,於碧藍青天下更顯蒼翠與挺拔。

“思宜,你真把銀子都捐了?”

莊思宜語氣淡淡,“捐就捐了,今後又不是沒了,怎麼?替我心疼了?”

程岩故意歎了口氣,“沒,我就想跟你說,大覺寺供奉的神靈又不管刑獄,你該去獄神廟。”

莊思宜:“……”

程岩正憋著笑,就見莊思宜忽然停住腳步,“有一件事……”

“嗯?”

莊思宜麵露遲疑,但還是橫心道:“阿岩,其實山長也來南江了,但他牽掛於你以至走得太急,不慎邪風入體,如今正在城西的鄭家老宅裡養病。”

“什麼?!”

“山長本不讓我與你講,可我想你應該知道。”

程岩也顧不上計較其它,趕緊讓莊思宜帶他上門拜見老師。

路上,莊思宜勸慰道:“你也彆太急,郎中已看過了,說山長沒有大礙,隻需臥床靜養便好。”

程岩心事重重地點頭,他此去見老師,還想說一說彆的事。

馬車停在了城西一座僻靜的小院前,程岩知道老師年輕時曾在南江府住過幾年,多半就是此處了。

待兩人道明身份,便有下人領他們先去茶廳等候,又過了會兒,才有人帶他們去見雲齋先生。

此時,雲齋先生正半靠在張軟塌上,腿上蓋著條薄毯,一見程岩便有些激動地往前傾了傾身,一臉疼惜道:“都瘦了……”

“……”

程岩覺得老師才瘦了,但好在精神還行,於是心中稍安。

他詢問老師的病情,對方也沒瞞著,道:“除了身上有些沒力,彆的倒沒什麼不適。”

程岩微一垂頭,慚愧地說:“是弟子不孝,讓老師擔心了。”

雲齋先生爽朗一笑,“何須如此啊?我來也並非為你一人。此次鄉試舞弊鬨得沸沸揚揚,書院中有多少學生都牽扯其中,我身為山長,當然要出麵為你們奔走。”

程岩仰頭,認真地說:“老師,其實書院中隻有我被牽扯了。”

雲齋先生:“……”

“老師是為我來的吧?否則舞弊案發生了這麼久,您早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