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1749 字 3個月前

對於程岩的決定, 衙門中大多人都認為他瘋了。

新政就擺在那裡, 以往大家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 反正朝廷也管不到這窮鄉僻壤來,可如今都有人告上衙門了, 程岩卻還敢枉顧律令, 可不是瘋了嗎?

趙大河卻是又驚又喜,他原本計劃著等程岩判了李大牛的罪,便煽動百姓鬨起來, 最好擾得程岩焦頭爛額。

但如今的局麵比他預想得還要好——程岩結案後, 卷宗會送達昭陽府,由府官們複核。像這般明顯違背了新政的錯判, 那些官老爺們又怎會坐視不理?到時候一頓責罵下來,程岩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重審此案?

如此反複,更失民心。

屆時百姓的不滿愈多,自己就能讓這把火燒得愈旺!

趙大河本以為程岩是個精的, 不想對方竟蠢到給他送人頭, 簡直喜滋滋。

但他並不知道,程岩心中早有成算, 因為前生就發生過類似的事。

曆朝曆代,變革一開始總是充滿了理想化, 可在政策的推行過程中, 卻往往會發生一定偏差, 導致結果也偏離預想, 甚至與初衷背道而馳。

前生的“憑證收糧”就是如此,製定政策的人是為了國家與百姓,可在實踐中卻傷害了百姓的利益,以至於鬨出了民亂。

當時保守派便借此瘋狂攻擊新政,若非改革派勢大又有決心,怕是要賠上好幾人的前程來平息此事。

在這件事上,程岩和關庭並沒有落井下石,他們都認為政策本身並沒有錯,隻是不夠周全。師生二人雖然“叛變”了,但私下裡還是為新政操碎了心,於是你一條我一條地補充,竟將這項政策慢慢完善。

沒多久,革新派關於新政的修訂也出來了,竟與他們師生二人所想一致。

如今趙大河歪打正著,提前爆出了“憑證收糧”的隱患,程岩就想借此機會早點兒補上政策的漏洞,以免日後釀成大禍。

其實作為縣令,程岩是有權利通過奏疏直接向朝廷彙報和請示的,但奏疏原則上要逐級申訴,除非事從緊急或者情勢逼人,少有人會越級上報。

程岩並不想給人留下“目中無人”的印象,於是,他的目光落在了府城的官員裡,從中選了一把槍……

很快,卷宗送到了昭陽府,而複核此案的乃是一府通判桂阿林。

此時他正坐於公案後,像往常一般不急不緩地處理著公務,時不時喝口茶潤潤嗓,看上去非常閒適。

“噗——”

一口茶水噴出,桂阿林眼睛瞪得老圓,他來不及擦拭唇邊的水漬,匆匆將手中卷宗又讀了一遍,表情一言難儘。

……瘋了吧?

這是桂阿林的第一反應,雖說斷案是件很複雜的事,涉及到方方麵麵的束縛和影響,但像李大牛這種明顯違背製度條文的行為,居然被判無罪?

然而當他注意到縣令的名字時又是一愣——程岩?今科狀元?關閣老那位愛徒?

可關閣老乃是推行新政的中堅力量,為何他的弟子卻要拆台?

桂阿林覺得此事不對勁,或許其中有什麼彎彎繞他沒看出來,一時拿不定注意,便上報給了昭陽知府。

知府大人在看過卷宗後,沉吟片刻,問道:“你是如何看法?”

桂阿林踟躇道:“下官認為,此案人證物證俱在,李大牛確實無證收糧,違反律法,理應受罰。”

知府卻笑了笑,“可身為縣令,應知百姓利而與之興,知百姓害而與之去,程縣令的判詞也不無道理。”

桂阿林怔了怔,隨即注意到了知府那抹飽含深意的笑容,他忽然靈光一現——是了!知府大人乃是林閣老的門生,自然屬於保守派一係。而程岩的判詞把“憑證收糧”的疏忽之處全給指了出來,豈不是給保守派的人送上了攻擊新政的由頭?

何況,程岩又是革新派主力關閣老的學生,讓學生打老師的臉,豈不快哉?

桂阿林默默同情了程岩一瞬,又覺得對方真是腦子有病,連立場都擺不正,活該被當槍了!

他恭敬拱手,“下官明白了。”

當天夜裡,有快馬從知府衙門往京城疾馳而去,然在此之前,程岩已將一封信交給了莊棋,令對方安排信得過的人趕去京中,務必親自將此信交到關閣老手上。

莊棋領命離開,程岩則負手走出室內。

他望著一輪明月,不免想起了那個說會在月光下的人。

莊思宜,又在做什麼?

程岩萬萬想不到,莊思宜此刻正被一群女人環繞,猶如得道高僧掉進了妖精窩。

原來今日正是京城第一妓館萬春樓選花魁的日子,莊思宜被幾位新結識的衙內拉著,也跟著來看熱鬨。

一位美貌妓子端著酒杯正想湊過來,就聽莊思宜冷冷道:“離我遠點兒。”

妓子微怔,很快又勾起個嫵媚的笑,“公子人都來了萬春樓,又何必拒奴家於千裡之外……”

話未說完,她就對上了莊思宜的視線——平靜中卻帶著莫名的威懾,讓妓子渾身發冷,屁股忍不住往挪遠了些。

“哈哈哈哈,莊兄真是不解風情。”一名衙內笑道,“莫非是看不上這等庸脂俗粉?”

另一人也隨之調侃道:“若不是小弟知道莊兄還未娶妻,隻怕要當你懼內了。”

與莊思宜關係最近的衙內忙來解圍:“莊兄素來不近女色,今日肯陪咱們來這萬春樓已是難得,你們就彆再為難他了。”

“不近女色?難道莊兄還想為將來的妻子守身如玉不成?”

莊思宜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那是自然。”

頓時引來滿場哄笑。

片刻後,最先頭的衙內又道:“那莊兄待會兒可得把持住啊,我聽說萬春樓新來了好些個姑娘,都是從各地精挑細選上來的,樓裡的老鴇說了,今年萬春樓一定要爭到京城花魁大選的頭名,一雪前恥。”

莊思宜挑了挑眉,“妓院也講究雪恥?”

衙內:“萬春樓的花魁已經連著兩年輸給嬌翠閣了,人家為何就不能雪恥了?”

正說著,隻聞一陣樂聲響起,花廳中遮擋的簾幕被拉開,隻見七八個姿色不凡的少女或操琴,或吹笛,或翩然起舞,猶如百花綻開,招來滿堂春色。

衙內們頓時停止笑鬨,專心打量著諸女。

有人偏愛那白裙的清冷,有人看上了紅衫的嬌俏,還有人喜歡紫衣的魅惑……

他們興致勃勃地議論著,唯有莊思宜始終冷漠得仿佛在修禪。

就在這時,樓上忽地灑下片片花瓣。

花雨中,一位絕色女子單手單腿纏繞著根錦綢,另一隻手作蝴蝶展翅狀從二樓飄曳而下,輕紗裙擺隨之揚起,仿若白雲飛瀑,立刻引來一片吸氣聲。

莊思宜:“……”是不是太浮誇了?

等那女子落地站好,莊思宜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貌,竟覺得有點兒眼熟?

正巧,女子也望著他的方向,兩人目光交彙,一時間天雷勾動地火——隻見那女子嬌軀一顫,猛地上前幾步,來到莊思宜麵前,“恩公……”

莊思宜:???叫誰呢?

“恩公,我是魅兒呀。”女子表情似喜似憂,似憐似哀,“您忘了嗎?多年前,是您從冰寒的江水中救起了魅兒,又是您送魅兒去醫館,讓魅兒得以活下去…… ”

莊思宜:“……”

滿廳的人都看了過來,幾名衙內的視線更是複雜——莊思宜還乾過這等憐香惜玉的事?

莊思宜也想著——我還乾過這事?

但瞬間,他腦子裡閃過些零碎的片段——江麵泛起的淩淩波光、船夫從水裡救上來的女童、會試發榜一地慘白的蠟燭、人群中與番邦人對視的少女……

這些片段徐徐消散,唯有程岩專注看著少女的樣子卻愈發清晰。

莊思宜頓時就不爽了,麵無表情道:“不認識。”

慕容紫魅:“……”

莊思宜:“讓開。”

慕容紫魅:“……………………”

慕容紫魅眼中泛起淚光,仿若珠光奪目,不知讓多少人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