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2 / 2)

案件性質極為惡劣,引發滿府轟動,百姓們皆是人心惶惶。

但百姓隻知道克馬縣這一起,而程岩卻敢肯定,兩起極為相似的案子背後,必然隱藏著極為可怕的秘密。

由於前幾個月他都忙著防汛抗洪一事,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安平府案件的進展了,為了得到更多線索,他派了衙役親自趕赴安平府,與林昭直麵交流。

同時,程岩也不忘安排人去其他地方打探,他隱隱有種直覺——安平府和克馬縣,並不是唯二的案發地。

一查之下,結果駭然聽聞。

原來,類似的案件竟還有五起之多,涉及三省,跨時四年。隻是其它幾起案子的死者至多不超過四人,加上死法不同,且各地相距較遠,才沒有被聯係到一起。

但很顯然,有一張布滿罪惡的網正隱藏在黑暗中悄然鋪開,而程岩的目標,便是找到撒網的人!

此時,他正盯著桌案上的一幅畫。

畫上人物晃眼看像是觀音像,但細節卻有一處不同,“觀音”手中並非玉淨瓶,而是一枚刻有金鳳的方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程岩總覺得畫中“觀音”不但沒有慈悲之意,反而透著一股子邪氣。

這幅畫乃是由安平知府親自臨摹,又托林昭轉交給他的。

在安平的惡性案件發生後,衙門裡的人都意識到聶大老爺書房裡遺失的那幅畫乃是關鍵之一,於是著人多方調查,並找回了被聶家遣送的奴仆,卻得知聶大老爺的書房除了聶家人和死去的那位管事外,其他人都不得進入。

不過,聶家乃商戶之家,聶大老爺偶爾也會約人入書房議事,差役們便是從這些人口中得到了一些關於畫線索,勉強拚湊出了個大概。

就在衙門打算順著畫細查時,偏偏安平府也發生了水患之危,知府隻得將人力和精力都轉移到防洪上,案子也暫時擱置了。

程岩得到畫後自然也找了與克馬縣王家有過接觸的人來辨認,可惜情況和聶家一樣,除了死去的那名下人,其他被遣散的仆役們都不允許進入王老爺的書房。

幸好還有個彆與王老爺關係親厚者曾出入過書房,可以確定,他麵前這幅畫與王家那幅雖不完全相似,但大體一致。

一幅詭異的神像畫、離奇的自殺、不翼而飛的財產,以及死者們生前變賣家產,曾透露要去某地享福的那些話……種種線索都讓程岩懷疑,多起案件的背後,很可能牽扯到一個隱秘的組織,說直白點兒,就是邪教!

如此,那一切都很好解釋。

畫中神像乃是他們的精神寄托,財產很有可能也是他們主動上交了組織,至於享福……或許教義告訴他們,一旦死去,就能飛升至極樂之地吧?

而從古至今任何一個王朝,對邪教的態度隻有一種——趕儘殺絕!

這時,黃通判來求見。

程岩請他進來,問道:“何事?可是案子有了進展?”

黃通判搖搖頭,“回大人,是又有見過王家那幅畫的人,發現了咱們還原的畫上有一處錯漏。”

程岩:“哦?”

原來那人本是王家的下人,深得王老爺信任,但四年前因受族中子弟牽連,被押回原籍受審,白白關了幾年。又因為沒有定罪,連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也沒他的事兒,一直到今年春才終於重獲清白身。

可惜,那人因為這件案子得罪了族人,為求庇護,隻能再度找上王家,但他半路上倒黴地遇上洪災,差點兒沒被淹死,等他終於回到克馬縣,才知道王家人已經死絕了。

“我們一直派人盯著王家,發現他後便將他帶回了衙門。”黃通判道:“大人交代過,要儘力還原這幅畫,因此審明他的身份,得知他曾為王老爺打理過書房後,我便拿了最新修改過的一幅畫讓他辨認,他說,方印上的不是金鳳,而是龍首鳳身。”

“龍首鳳身?”程岩微一皺眉,腦子裡迅速閃過點兒什麼,可又未曾抓住。

“對,他說王老爺極為珍視那幅畫,不許他碰,反而讓他心生好奇,趁獨守書房時曾細細打量過。”黃通判道:“方印上的圖案很小,當年他也是很久以後才發現所謂的鳳首上有龍角,應該是龍首才對。”

程岩點點頭,吩咐道:“你們再細細問一遍,不要錯漏任何細節,再讓畫師按他的供詞重畫一幅。”

黃通判立刻應是。

於是,放衙時,程岩便帶著黃通判交給他的新畫回府了。

等莊思宜走入書房,就見程岩麵色嚴肅、目不轉睛地盯著畫,他頗有些無語:“你日日看這幅畫,還能被你看出花來?再看下去,你都要走火入魔了。”

程岩瞟他一眼:“彆胡說,我手中這幅與之前又有不同,今日衙門找到了新的人證。”

莊思宜挑了挑眉,慢悠悠走到程岩身邊,搭著他的肩道:“事涉邪教,你遲早都要上書朝廷,到時自會有欽差來全權負責此案,你又何必操那麼多心?”

程岩知道莊思宜的意思,若朝廷派下欽差,這件案子就不歸他管了,可他身為曲州知府,也想求一個真相。

突然,程岩感覺肩上一痛,他有些茫然地回頭,卻見莊思宜神色很不對勁。

“怎麼了?”

莊思宜愣愣看著桌上的畫,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你說的變化,可是指方印上的金鳳?”

程岩:“對。”

良久,莊思宜才道:“岩岩,你可知前朝太/祖的出身……”

程岩認真回想了下,忽然麵色一變,渾身發涼——前朝皇室自稱上古遺族後裔,族中所供奉的圖騰正是龍首鳳身,難怪他今天剛聽見這四個字時有種奇怪的感覺!

隻是圖騰乃是線條所描繪,與方印上的圖樣並不相同。

“難道,你認為此事與前朝叛黨有關?”

“我不確定。”莊思宜難得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但龍首鳳身,行事又如此詭秘,我不得不多想。”

程岩緊擰著眉頭,理智上認為不可能,因為自四十年前北陵周氏助前朝餘孽謀反失敗後,周氏族長果斷出賣了後者,幫著朝廷將叛黨一網打儘,連繈褓中的嬰兒都未曾放過。

但,真的沒有漏網之魚嗎?

“岩岩,這件事,千萬不要存有僥幸。”莊思宜道:“萬一呢?”

是啊,萬一呢?這個萬一一旦實現,他十條命都擔不起!

一時間,程岩竟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