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但他還是沒有叫“小姐”。

尹清和暗自咂摸咂摸嘴,心說當年的自己搞不好還真是個狼人,口中說的卻是:“明明兄妹倆都比我小,卻總覺得我才是孩子,時時刻刻都想著要照顧我。”她又好笑又好氣地說,“在你們倆個眼裡,宋玉紅今年有沒有三歲?”

如果是清醒時的元正,他的回答一定會中規中矩。

“小姐多想了”、“照顧小姐是我們分內之事”、“小姐忙著生意,我們總該多做些什麼”……

諸如此類的才對。

可他偏偏以為自己正在夢中。

所以不會掙脫她的手,也不會退到她的身後,就連麵對這樣顯而易見是捉弄的問題,他居然也真的沉思了片刻,然後答道:“不會是三歲。”

“……連三歲都沒有麼?”

“並非如此。”

他取了碗碟,原本正給一塊魚肉剔刺,聞言手上一頓,還未開口耳根先悄悄紅了一片:“隻是,若止於三歲……”

素來冷靜的少年還是忍不住偏過了頭,隻把紅透的耳朵留在她的視線裡。

“……我,我們就無法來到你身邊了。”

這一句,縱然聲音極低,卻還是把珍重萬分的心意一瞬剖白。

但凡世上真有時光倒流、死而複生的神跡,他們兄弟倆哪怕窮儘所有,千刀萬剮,也要換得家人平安無事。

然後某一年,他們告彆父母,縱馬江湖,行俠義之道,管不平之事。

又某一天,兄弟二人經過一處城鎮,會發現街邊有一家懸掛紅底火紋宋字旗的酒坊,傾城無雙的坊主姑娘也剛巧歸來,正要下馬車時似有所覺,抬眼去看,而已經半撩開的車簾外,兩個容貌相似的俊美少年正好也在看著她……

若是如此……

該有多好。

他們兄弟的性格雖是南轅北轍,卻一向心有靈犀。喜歡上同一個姑娘這件事,他們誰也瞞不過誰,或許會鬨彆扭,好幾天誰也不理誰,或者乾脆狠狠打上一架,揍得對方鼻青臉腫。

“你怎麼可以喜歡她?”

“我為何就不能喜歡她?”

也許還要這麼幼稚地邊打邊吵。

但還是會和好。

他們會約法三章,公平競爭,看誰能贏得心上人的回眸一顧。

他性子溫文,會暗自觀察心愛姑娘的喜好。若她喜歡,會陪她春日踏青賞花,夏日遊湖泛舟,秋日登高看楓葉紅遍,冬日圍爐煮酒等初雪。若她不愛這些,那便陪她去做她愛做的事,朝夕相伴,寸步不離。

弟弟心思活絡,或許會帶著心上人到處瘋玩,教她些防身功夫,趁機拉近兩人的距離,再帶著她走街串巷搜羅小吃零嘴。若是遇上不長眼的混混小偷,弟弟一定會變著法地顯擺身手,可要是真有危險,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她護在身後。

因為他們的心上人是這樣好的姑娘,值得任何人拚儘全力去爭取。

或許最後他們誰也不能抱得美人歸,也或許心上人會在某一年的七夕,笑著將一條代表姻緣的紅繩送給他們中的一個。

錯失的那個,會忍下一切苦澀,笑著恭喜,然後向她討要幾壇好酒,轉頭便痛徹心扉地醉上一場。

若真能是如此,哪怕錯失的那個是他,這一生也再圓滿不過了。

——父母安在,手足喜樂,心上人締結良緣。

夫複何求?

“我與他同胞而生,自小心意相通,我知他所想所念。”

可能是仍握在一起的手傳遞了勇氣,也可能是夢中再不用顧忌什麼,元正略過了代表女兒身的“桑落”,隻說了一個“他”字,就像是代替自己處境更為艱難的弟弟,十五年來第一次吐露了心聲。

“五歲那年,有我們此生最大的噩夢。”

一夜痛失一切,仇深似海,蝕骨噬心。

“但是,也有我們此生最大的幸事。”

雙耳紅得幾欲滴血,少年卻在此時轉回了頭,他沒有看自己的心上人,怕這突如其來的幾句話還是嚇著了她,隻好低頭繼續去剔魚刺。他持筷的手仍是穩的,每一根細小的絨刺都被認真地挑了出來。

身邊的紅衣姑娘始終安靜地凝望著他,沒有催促,沒有不耐,也沒有驚訝失措,雖然隻是一個夢中幻影,也給足了所有的鼓勵和支撐。

少年就在這樣的目光下,一邊把入口即化的魚肉送進她的碗裡,一邊終於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輕聲說出最後一句:“阿玉,遇見你……”

——“此生幸甚。”

作者有話要說:尹清和:……當年的我可能是瞎了,看不見自己到底造了多少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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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清和,海產大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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