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 / 2)

伏天已至,京城一天比一天熱起來,喬薇也就更懶怠出門了。她雖然抱著一絲妄念,想旁敲側擊打聽一下五皇子那頭的情況,終究還是叫毒日頭逼了回來。況且,她也擔心會遇上陸慎——仿佛冥冥中有一根紅線把她跟男主維係著,剪不斷理還亂。

這不科學,不過她能穿越這種事就已經很不科學了。

還未等喬薇想出一個妥善的主意將劇情拉回正軌,她便接到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相府的二少爺喬誠要回京了。

喬相膝下有二子一女,皆是喬夫人嫡出。長子喬謹老早便放了外任,被喬相趕去蜀中當差——否則父子二人同在京中為官,難免會被人說閒話;次子喬誠自幼便極文弱,詩書上又不甚用心,前兩年喬相就將他送去餘杭嶽丈家,餘杭多大儒,哪怕不能教成個狀元,有些進益也是好的。

青竹將冰鎮後的蓮子湯送來給小姐避暑,一邊絮絮叨叨的給喬薇講些從前家裡的趣事:喬謹比她很大上幾歲,脾氣又極嚴肅,乍一看倒像是兩輩人;喬誠就不同了,兄妹倆年歲相近,自然是極玩得來的,有一回在院中用石子堆假山,喬薇的手腕被磕出一塊疤,喬誠嚇得半死,還是妹妹好心替他遮掩的,從此以後兩人愈發親密無間。

喬薇飲完那盅蓮子羹,默默看著細白手腕上的一塊淺褐色印記,經年累月,疤痕早就漸漸淡去,從前的齟齬也隻會化為兒時珍貴的回憶。

她一邊聽,一邊默默記下,說也奇怪,僅憑青竹的隻言片語,她腦中似乎就能描繪出一個玩世不恭又心地良善的紈絝子弟形象來,仿佛親眼所見似的,不過是個小配角而已,書中喬誠給她的印象有這麼深麼?

而喬薇隱約記得,她在那個世界的本體腕上也有一塊疤,這種無形中的巧合,就更叫人驚詫且不安了。

不露聲色的將衣袖放下,喬薇起身道:“算起來時候差不多了,青竹,你陪我去前頭瞧瞧吧。”

一路上喬薇頗為惴惴,以這兄妹二人感情深厚的程度,唯恐被喬誠看出些端倪來——當然也是她多心了,這個時候的人們雖然篤信鬼神之說,借屍還魂畢竟還是少有的,甚至可說駭人聽聞。

喬誠瘋了才會往這方麵想。

儘管這般安慰著自己,喬薇心情仍是略顯沉重,可等真正見了麵,所有的疏離感便蕩然無存,她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人,腦子裡反反複複都是賈寶玉那句話的變體:這個哥哥我見過的。

否則無法解釋那異樣的熟悉。

喬誠就更不用說了,他立馬歡呼著要擁抱住闊彆兩年的小妹妹,虧得喬夫人輕輕在他腿肚子踢了下,嗔道:“悠著點!你妹妹多大了,哪能還和小時一樣摟摟抱抱的?”

喬誠揉了揉膝蓋,委委屈屈的看著娘親,“妹妹還沒出閣呢,娘就這樣攔著不許人親近,來日若真嫁人了,豈非連一麵都見不成了?”

喬夫人笑得肚子疼,指著他的鼻子叱道:“數你這猴兒崽子油嘴滑舌!”

喬薇也隨著母親腆容微笑,等喬夫人哎喲夠了,她才帶著青竹上來見禮,“二哥。”

喬誠也客客氣氣的還了一揖,“小妹。”

喬薇注意到這位二兄眉毛很濃,眼睛很亮,看人的時候還自帶三分俏皮,心道喬相夫婦的指望怕是落空了:即便喬誠學問真有了寸進,脾氣也並未變得沉穩分毫。

但是她更喜歡這樣的家人。

喬誠此番回京自然也帶了不少禮物,有西湖產的龍井茶葉,一罐一罐封得嚴嚴實實的蓴菜羹,用來下飯佐酒都好;當然也不乏上好的蘇州絲綢,色澤鮮麗,樣式也好,喬誠帶回來的數量豐厚,除做衣裳外,連窗簾布都有著落了。

喬夫人慰問夠了,便忙著喚人拿鑰匙開府庫,將東西存放起來,又催逼著喬誠快去洗澡——這大熱的天,路上再怎麼勤於換衣,等人回來也該臭了。

喬誠自然一一答應下來,慶幸母親沒提學業的事,當然等相爺回來之後,這一關還是要過的。

喬夫人日夜懸心就沒睡好覺,見到次子平安歸來,總算鬆了口氣,交代完瑣事後,便由著老媽子攙扶回去歇晌了。

喬薇也有樣學樣的效仿,然而還未等她正式進入小憩狀態,喬誠就偷偷溜到她所在的飲綠軒來了。一看便知,他隻草草的洗刷了一下身上的塵泥,另外換了件簡單的衣裳。

長姐如母,喬薇卻隻是小妹,自然管不了許多,隻好無奈的道:“哥哥有什麼事?”

喬誠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在餘杭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家中的境況也是一知半解,可一回到京城,相府的風言風語就傳遍了,他想不注意都沒法子。

風暴的集中點自然在皇帝到底肯不肯廢太子以及喬相之女到底要嫁給誰這兩件事上。

兩件事其實也可說一件事,畢竟喬相就是聖意的風向標,他的女兒許給誰,當然誰便是最有可能的儲君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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