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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有必要感動成這樣麼?

接觸到自家小姐投來的譴責的眼神,青竹隻好默默將鼻涕眼淚吸回去:人家忍不住嘛!

看多了話本子裡的主人公你儂我儂,青竹本來不覺得世間有這樣熱烈豐沛的情感,可代入到自家兩位主子身上,就出奇的合乎情理了。果然還是得俊男美女來演才更值得信服。

又是一個自我攻略的傻姑娘,喬薇忍不住扶額,也無力為她指點迷津,她自己的腦子就夠亂了——都怪陸慎成天情呀愛的掛在嘴邊,弄得她也跟著黏黏糊糊起來。

喬薇因讓她將首飾盒端過來,陸慎的意思是讓她收著,不過喬薇當然沒摳門到全部占為己有,日後迎來送往的回禮也可從這裡頭挑呢,不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罷了。

在丞相府住了將近年餘,喬薇多少有了點辨識的眼光,其中成色最好的一對鐲子是韓貴妃送的,碧瑩瑩的不染半點雜質,可見價值不菲,與之相比,其餘的都算尋常。

禮物沒什麼稀奇,不過令她再一次看清了宮內的局勢:這麼多年來,韓貴妃竟沒有一個可供匹敵的對手,可知此人絕不簡單,日後她若站在陸慎這邊,少不了會被韓氏針對——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

喬薇命青竹將東西收起,自己且洗漱了寬衣就寢,許是因為勞碌了一天的緣故,這一夜睡得十分之好,而陸慎也遵照約定沒來擾她——聽說施針的時候也是頗為痛苦的,不知他受不受得住,喬薇迷迷糊糊想著。

新婚第三日是回門之期,有了昨天的教訓,喬薇再不敢延誤,老早就讓青竹將她喚醒——太後那裡可以當成自家人不予計較,出宮一趟卻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喬薇可不想讓自己淪為娘家的笑柄。

誰知頗為湊巧的,她剛穿戴好來到廳中,就看到陸慎也是一身便服,整整齊齊的出現在眼前。

兩人冥冥中仿佛遵循著同一步調。

這下又要讓他覺得心有靈犀了。喬薇沒好意思的低下頭,訕訕道:“殿下今日起得倒早。”

陸慎微微一笑,“女婿見老丈人,可不敢誤了時辰。”

這小油嘴,隨便一句話都能被他弄得跟邀功一般。喬薇心道父親見了這樣浮誇高調的太子怕是會不喜——不過他喜不喜都無關大局,喬相的天平隻忠於皇帝,其餘皇子如何相爭,與他並不相乾。

所以陸慎討好她對自己的前途並無幫助,他也並非不曉得這點,對於喬薇的好可知是發作內心的——正因如此,喬薇才免不了時時愧怍,這惱人的良心!

簡單用了早膳,夫婦倆便備車前往丞相府。

出門時,天邊剛剛露出晨曦的微光,可當見到相府的大門後,日頭早已朗朗當空照了。馬車上的徽記引得行人紛紛側目,陸慎理也不理,攙扶著妻子步上台階。

重回故地,喬薇心內感觸良多,那個時候相府對她同樣陌生,如今瞧來卻覺得熟悉又恍惚,仿佛她已在此住了十年。

喬夫人看見女兒的刹那眼淚險險奪眶而出,又怕被下人們瞧見不美,生生忍回去。

喬薇則仍和出閣前一般,對著母親便要撒嬌撒癡地鬨騰,直揉得娘的衣裳走了樣,喬夫人才板起臉命青竹將人拉開,一壁加以斥責道:“做了太子妃就要有太子妃的模樣,誰像你這般死蛇爛鱔的,坐也沒個正形!”

喬薇扁了扁嘴,“規矩是擺給外人看的,自家人何必約束?”

喬夫人以手戳她的額頭,簡直恨鐵不成鋼,“胡鬨!你在太子麵前也是這般?”

在家的時候隻恨不能多寵女兒,如今喬夫人反而後悔從前該少疼她些,一入宮門深似海,她這樣倒三不著兩,豈不是人人都能欺到頭上?男人家不必說,個個三心二意,指望太子是不成的,還是得自己立得起來。

喬薇本想好好同母親拉一拉家常,誰知迎來的卻是這樣一番大道理,隻得洗耳恭聽。卻不知喬夫人越說越離譜,簡直把滿肚子的育兒經和禦夫術都搬出來了,喬薇真想大吼一句:她巴不得陸慎對她不管不顧呢,如今倒跟連體嬰似的,拆都拆不開,度蜜月也沒這般熱乎吧?

喬夫人訓完了閨女,冷不丁冒出一句,“有消息了沒?”

喬薇愣了愣,繼而才意識到喬夫人話中之意,臉上不禁飛起紅霞,“娘,您胡說什麼呢!怎可能這樣快?況且這種事遲一兩年也無妨。”

她可不想剛嫁了人就成為孩子他媽,那多累啊。

喬夫人不以為然,“那怎麼成?就是該抓緊些,你以為你有多少機會?”

喬薇從她憂心忡忡的眉宇間領悟到另一重含義:喬夫人擔心陸慎會撐不住這一關,一旦去了,喬薇就成了無根之木,後半生孤苦飄零;若能儘快有個孩子,也算是有了依靠,即便日後陸慎真有不測,她也不至於無枝可依。

總歸是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喬薇無從指責,唯有摟著母親的肩膀道:“娘,您放心,殿下他已經好多了。”

想出幾個有力的證據,又補充道:“他能吃,能喝,能睡,比我還有氣力呢!”

額,好像說陸慎是豬。

喬夫人不滿的瞪她一眼,繼而話鋒輕飄飄一轉,“圓房的時候呢?可能令你滿意?”

“娘!”喬薇叫道,臉上幾乎能滴出血來。她真想不通,明明做姑娘的時候喬夫人是從來不會和她探討這種話題的,怎麼一旦嫁了人就變得開放起來了呢?還是說這個社會普遍的認知就是如此?

“有什麼可害臊的,”喬夫人的臉色就十分自然,“這時候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情呢。若是那一味粗暴隻知自己享受的,這種人利欲熏心,勢必不能依靠;若是那軟綿綿沒有半絲氣力的,大約是從胎裡帶出的不足之症,可知壽數難以長久;唯有力量足夠卻又極儘溫柔款段之人,才是值得交心的夫婿,跟了他也不會吃苦的。”

細想起來居然頗有道理,喬薇聽得心悅誠服,當然喬夫人這輩子也隻嫁了老爹一個,不可能到處試驗,她所得來的經驗必然出自前人的曆代相傳——因此也就愈發可信。

畢竟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喬薇原本被喬夫人冗長乏味的訓誡鬨得頭疼,如今卻來了點興趣,正要問問她還有何辨識賢愚的訣竅,忽聽外頭叩門聲響起,許是有人造訪。

喬夫人極有分寸,這種母女密談自然得私底下悄悄的說,下人們老早就被打發出去了,喬薇隻好自己上前開門。

誰知才掀開門閂,就看到陸慎冷若冰霜的立在廊下,先是彬彬有禮的向喬夫人欠了欠身,接著就迅速將喬薇拽出來。

喬薇敏銳的感知到男人周遭的低氣壓,猜想方才的談話定然被他聽去了,隻不知從哪一段開始聽的,該不會是守寡那節罷?

想到此處,喬薇難免有些惴惴,畢竟喬夫人教給她的是明哲保身的宗旨——她自己也是這般想的。不過在當事人聽來,難免覺得她這個妻子沒心肝,才嫁來三天就操心起丈夫的身後事。

待要試圖融洽氣氛,陸慎緩緩開口了,卻是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一件事。

他緊盯著喬薇,幾乎要在她光潔的臉龐上鑿出個洞來,“方才話裡的三種男人,你覺得我是哪一種?溫柔的、粗暴的,有氣力的、還是沒氣力的?”

親,你就為了這個專程來找人對質啊?喬薇不覺舒了口氣,無論如何,這種沒營養的話題總歸容易打發,她輕鬆的將皮球踢回去,“殿下覺得自己是哪一種?”

陸慎本就陰雲密布的臉上更顯沉鬱,他冷哼一聲,“你是在嘲諷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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