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藥(1 / 2)

金菊欣喜不已, 飛快的接過那匣子糕點, 一個接一個往嘴裡塞,險些倒把自己給噎著。

喬薇又想扶額了:姑娘,沒人和你搶,真的。

她看出這是個吃貨了, 比她這個吃貨的境界還更高深一些, 至少喬薇就做不到在外人注視下還能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

她原以為宮裡調-教出來的人必定個個心機深沉, 一肚子壞水,然而如今瞧來,倒也不乏天真之輩。雖說這個金菊看著不堪大用,不過……也就留著吧, 當個吉祥物也好,至少可以活絡一下殿中氣氛。青竹太過拘謹, 新來的白蘭也是個不關己事不張口的, 難得看到一個金菊這樣的,喬薇反而感到新鮮。

就這樣吧,反正她殿裡不缺這幾口吃食。

紅梅離宮那天, 侍者們都不加理會,唯獨白蘭還肯來送行。

弄出這樣的醜事, 不僅沒能成功虜獲太子殿下, 還被眾人唾棄白眼,紅梅心中的憤懣可想而知。

因此當她看到一身新衣的白蘭時,便忍不住冷嘲熱諷,“姐姐如今可算是熬出頭了, 得了太子妃青眼,往後隻要太子妃稍加舉薦,成為殿下房中人可不是遲早的事!到底是姐姐足智多謀,懂得另辟蹊徑,不像我,被奸人算計了去,才會落得如此收場。”

白蘭搖頭,“我和你不一樣,我從沒想過接近太子,太子妃肯提拔是我的運氣,今後我自會好好報答,絕不辜負太子妃娘娘的厚望。”

“說得好聽!”紅梅冷笑出聲,“你以為你很清高嗎?這宮裡哪一個不想成為殿下的女人,偏你整日一副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孤高模樣,做給誰看!”

“罷了,你一定要這樣想,我也沒法子。”白蘭平靜的看著她,“太子妃肯放你歸家,這是好事,願你以後能安分隨時,好好磨一磨自己的性子,否則遲早會吃苦頭的。”

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雖然破滅,紅梅的脾氣卻因此變得更尖酸刻薄,最見不得有人對她說教——尤其這個人還是白蘭,這和得了便宜又賣乖有什麼兩樣?

她尖聲道:“你還有臉說我?不都是你跟金菊那蹄子害的!故意的把消息透露給我,故意的引我上當,如今你們可算趁願了吧!”

紅梅美麗的臉上劃過一絲怨毒,“我告訴你,這個仇我會牢牢記著,你也彆忘了,總有一天,我定會讓你嘗到更淒慘的下場!”

撂下這些報複之語,紅梅提起一個簡單的小包袱,昂首闊步出去——也許她竟是認真的,並非一時上的氣話。

白蘭仍是沉默。

回去之後,喬薇得知紅梅已離去的消息,臉上也隻是淡淡:求仁得仁,她本就沒當做一件大事,不過陸慎執意要處罰,白蘭又來求情,喬薇便順水推舟罷了。

不過那幾間空屋子回頭得叮囑蘇嬤嬤好生收拾起來,否則放久了難免作黴味……喬薇這般想著,一回頭,卻見白蘭神色複雜的看著她。

“怎麼了?”喬薇不禁咦道。這丫頭素來老練,難道也會遇到煩心事?

白蘭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將紅梅臨行前的怨謗之語委婉道來,且皺眉道:“我明明幫她求了情,可她卻這般恨我,我反而不懂了。”

如果是因事前沒有極力阻止而責怪她,紅梅那性子又豈是勸得動的?而且白蘭素來寡言罕語,她們也不是不知道。

要不是她幫忙,紅梅現在恐怕已撥去圊廁行服苦役去了,哪還能毫發無損的歸鄉?連青竹聽了都覺得此人頗不識好歹,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怪種?

喬薇卻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無論你是否曾替她求情,她如今已被貶出宮,等於從雲端跌落泥地,心底豈有不恨的?不敢怨恨殿下與我,便隻有找你們發泄了。”

“更何況,眼下你的地位已遠遠在她之上,她怎能不妒忌?隻怕你越對她好,她反而覺得雪上加霜。”喬薇幽幽歎道,“有時候過得比彆人幸福,就已經是一種罪過。”

魏明欣對她何嘗不是如此,幾乎每見一回,魏明欣對自己的恨意都更深一分,好像喬薇已變成她的人生路障一般,非打倒不可。

很可怕的想法,但是喬薇卻意外的很能理解,令她迷惑的反而是自己與陸慎的關係:他們這對真情假意的夫妻,到底最後會走到哪一步呢?

這個念頭如迷霧一般籠罩著喬薇的心緒,始終看不分明。

她也隻能暫且不去管它。

*

喬薇當時寬宏大量地將白蘭留下,金菊則是附帶產物。原本隻為做善事,然而沒過多久,金菊就顯出她的用處來了——她頂擅長打聽消息。從前是偷油耗子似的往廚房鑽,生怕漏過一絲飯菜的香氣,自從跟了喬薇,喬薇待下人又這般的好,金菊便決心投桃報李,務必不能吃白食。

現在她就成天在內外院交接處流連,跟二門上的侍衛太監們也打得火熱,哥哥弟弟叫得親熱極了。人美嘴甜總歸是能派上用場的,金菊就從他們那裡探聽到不少消息。

她當然不肯藏私,毫無隱瞞的彙報到喬薇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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