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章台宮的時候腦子裡還想著秦律的事情,到底要如何修改,應當加重法規束縛還是放寬束縛?兩派人在廷尉署裡吵到如今都沒得出個定論,身為廷尉的李斯都快被折磨瘋了。
也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理?
認定陛下宣召自己,定然是為了此事的李斯認真斟酌思考發言,將兩派人的想法梳理再梳理。
就是沒等他開口提及,就被始皇帝丟來的
奏章給整茫然了。他難得有些失態,抬頭看向嬴政:“陛下說是……這是魏王和齊王後裔者居住之地?”
六國諸侯後裔,除去一小部分被處死外其餘皆是貶為庶民,驅逐前往彆處。
包括李斯在內的大部分官員都認為這些人被嚴密監視,尋覓之事定然簡簡單單。直到始皇帝令六國諸侯後裔入鹹陽的命令一出,各地上傳的反饋讓人眼前一黑。
被找到的隻有可憐小貓兩三隻。
如熊立般潛逃者不計其數,可以說大部分六國王室後裔已不知所蹤。
原本這件事不歸李斯管。
誰讓李斯是廷尉啊!這些諸侯後裔隨意離開流放之所算不算大罪?到底要如何處理?李斯最後那點空閒時間也被拖去討論了。
至於結果……先逮著人再說吧!
李斯揉了揉眼睛,又將奏章看了一遍:“陛下,這是何人給的……”
李斯的聲音戛然而止。
奏章上的描述清晰,清晰到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莫不是陛下私下有一支專精的探子所為?
嬴政饒有興趣地欣賞著李斯多變的表情,過了半響才淡淡回答道:“朕自然有朕得到消息的方法。”
果然!
李斯輕輕吸了口氣,不敢再多問。他很認命地捧著奏章:“小臣這就去辦。”
嬴政說道:“等等。”
他平靜地看著李斯:“說吧,討論得如何?”
李斯:“…………”
一驚一嚇以後把自己先前想說的話忘了大半,整個人都僵住的他瞳孔地震。
另一邊,胡亥在鹹陽宮門口追上張耳陳餘。
兩人似乎等著胡亥,正與衛士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見著胡亥過來,他們也是也是風輕雲淡:“公子來了?”
胡亥慢下腳步,憤憤不平:“你們還有事情瞞著我?”
張耳和陳餘啞然失笑。
他們相視一眼,忍俊不禁:“那應該是善意的謊言吧?”
“那你們瞞了我什麼?”
“胡亥公子還小,長大些才能知道的事。”
“????”
“您問我們也沒用,陛下先前說了不準告訴您。”
胡亥這下是真的傻了眼。
他連連跳腳:“怎麼這樣?那阿父剛剛也不說?”
嗯……大概陛下也想逗小孩玩?
張耳想了想,又道:“不過另外一件事還是可以稟告於公子的。”
胡亥目露期待。
張耳眉眼彎彎:“小臣應當不日就會調往彆處。”
胡亥斂了表情,微微皺眉:“你去非丘也才沒幾個月?這就要走了?那誰接任?”
陳餘指了指自己:“是小臣我。”
胡亥的眉眼舒展,稍稍冷靜了些:“你要調去哪裡?”
胡亥眼前一亮:“許是要回鹹陽?”
張耳搖搖頭:“不
是,小臣應當前往碭郡,為郡守又或是郡丞。()”
碭郡,曾名大梁,過去隸屬於魏國。
胡亥想了想:我記得那是你的故鄉?那你也算得上是衣錦歸鄉了。♀()”
陳餘搖搖頭:“若是如此,就好了。”
張耳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沒等胡亥發問就接著往下道:“胡亥公子沒說錯,挺好的。”
張耳又看向胡亥,笑著說道:“我等著日後公子隨陛下一同到碭郡來,到時候我定然會讓公子見到如鹹陽一般繁華的碭郡。”
胡亥眼前一亮,乾脆利落地答道:“好!”
隻是目送張耳和陳餘離開後,他又有些想不通陳餘先前的反應。
胡亥左思右想,最終還是選擇求助外援。
被求助的對象當然是扶蘇——扶蘇停下手上動作,皺了皺眉:“你說張耳不日要前往碭郡?”
他思考片刻,又詢問張耳陳餘此前的對話。
扶蘇很快得出答案:“張耳此去,恐怕不太太平。”
胡亥有些猝不及防:“為,為什麼?”
扶蘇溫聲道:“阿父已下令遣六國諸侯及權貴後裔入鹹陽,各地為此事正鬨得沸沸揚揚。張耳曾是魏國名士,也是朝廷通緝犯中有盛名者,他此番返回故地為官,恐怕會被忠心於魏國王室後裔者以及其餘反秦人士盯上。”
胡亥大驚失色:“難道會有刺殺?”
扶蘇給出肯定的答案:“若是我沒想錯的話……會。”
胡亥眉心緊鎖,恨不得立刻去尋張耳和陳餘。
扶蘇安撫道:“放心吧,既然是阿父交予他們的,想來阿父定然已經做好了全部準備……唔,或許阿父是想借此機會拔除舊地勢力。”
胡亥一愣:“拔除舊地勢力?”
他漸漸冷靜,逐漸回過味來:“大兄的意思是阿父一統六國以後,廢六國王室諸侯後裔為庶民,卻無法消退這些人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
“而張耳曾是魏國名士,又是秦國的通緝犯,如今卻是成了阿父的座上賓……他的衣錦歸鄉能打擊到那些人,同時也讓百姓看到希望?”
扶蘇笑道:“沒錯。”
他指節輕輕敲擊幾案:“待此事傳開,定然會引發不小的轟動。”
頓了頓,扶蘇又補充道:“阿父既然有意要將張耳為展現我們大秦風度的一麵旗幟,那就絕不會讓他出現意外的。”
胡亥想了想:“…………也是。”
不日,始皇帝下發聖旨:任非丘縣令張耳為碭郡郡守,任非丘縣丞陳餘為非丘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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