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微微一愣,隨即回過神來。
廷尉李斯喟然一歎:“是我們糊塗,忘了對黔首農人來說……收成才是最重要的事。”
如今正值秋收時節。
最近從鹹陽城附近到各大郡縣,或者說是堅決跟著秦國走的各大郡縣黔首們,都在關注一件事。
今年的收成,是驚人的好!
今年的收成,是驚人的好!!
今年的收成,是驚人的好!!!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最少的郡縣也比去年收成多了三成,更有地方來了個爆炸式增加——直接翻倍了!!!
收獲滿滿的黔首農人們樂得合不攏嘴,沒能跟上朝廷步伐痛失翻倍收成的黔首農人們更是險些將郡守府邸給踏平。
要不是那幫子企圖謀反的官員早已哢嚓的被哢嚓,送去各地為役的送走,怕是他們會被這幫憤怒的農人直接扒皮抽筋,有多慘就能死得多慘。
就這樣,還有些人覺得不解氣。
一個個嚷嚷著要將這些人的屍首掘出來鞭屍呢!
誰還記得原本六國那些宗室和權貴後裔——他們是死是活,對咱們又沒好處!
就,這麼理直氣壯。
滿朝文武想通其中緣由之後,倒也淡定了,頂多是退朝以後淳於越還可惜了一番:“虧得議事郎們魔掌霍霍,已寫了幾十篇文章,倒是浪費了些。”
“就當做是練習,下回還能用上的。”
“也隻能這麼想了。”
滿朝文武遺憾之餘,也隻能按下不表。
秋收的震撼成績一出,天下再無人反對始皇帝。
一時之間,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比起和樂融融的大秦腹地,趕赴百越邊境的張良等人沒有空閒之時。
張良了解百越情況以後,立即加入戰事之中。
本就進行得頗為順暢的戰事,更是往前猛地推進一大截。不到兩個月,秦師成功占領東甌和閩越地區,並建立閩中郡。
等到來年開春,更是捷報連連。
不過就如曆史上秦師在嶺南的困擾一般,當地秦師也遭遇了百越部族的大規模抵抗。
與意圖強攻突破的將領不同,監禦史祿在觀察周遭地形以後,與張良等官員研究過後,上奏請造靈渠,打通湘水、漓水以為征南秦軍之糧道。
緊接著張良還送回另一道奏章,其中直指百越人反抗激烈的核心原因——秦師大肆屠戮當地黔首!
雖然張良等人屢次要求將領兵士不得像百越黔首出手,但依然有將領兵士為軍功而偷偷屠戮當地黔首,以將黔首頭顱充作功勞用。
而相對的,他們的暴行也引發百越諸族的強烈不滿。張良在奏章中指出他原本可以離間其中幾個部族,卻因秦國凶殘而至部族之間放下仇恨,一心以抵禦秦師為主。
張良以此上諫,請陛下嚴正軍風,禁止以黔首人頭充軍功一事。
雖然張良將問題指向征戰百越之軍上,但所有朝臣都知道與其說是征戰百越之軍上出的問題,不如說這是所有秦師都有的問題。
此事涉及軍功涉及爵位,更與最低級官兵的利益息息相關。
事實上軍功爵法雖有獎賞,但懲罰也非常嚴重。首先全伍殺敵多過損失才能記軍功,殺敵和損失相當則屬於無功無過,若是損失多餘殺敵更是全員獲罪,需要在下一場戰爭中得到功勞來彌補,否則將會被定罪。
除去最底層的官兵,升任屯長乃至百將級彆以後的基層將士處罰更多,要是在戰事中得不到敵兵首級就要被斬首處置。
因此秦師常常有兩種情況。
一是越戰越勇,將敵軍屠戮得乾乾淨淨;二是落敗逃逸,為躲避秦師的懲罰而逃入山林為冦。因此秦朝末年時期,隨著秦王朝的潰敗,不少官兵將士直接選擇投降,又或是逃跑。畢竟輸了是死,敗仗回去也是死,倒不如直接跑了。
當然現如今,前者更多。
隨著張良的奏章抵達,關於此事的商討也再一次擺上台麵。
李信對此反對強烈,十分乾脆道:“我大秦終究以軍功為重,豈能隨便就篡改?”
他對前韓相世家出身,據說還曾結伴意圖刺殺始皇帝的張良毫無信任可言,更是直言道:“陛下,臣以為張良所言乃是妖言惑眾,意圖動搖我大秦根本。”
“更有靈渠之事……”
“先韓國當年為削弱秦國國力,施展疲秦之術,當時為相並提出此法者正是張良之父?要我說恐怕這是第二次施展此法。”
始皇帝嬴政還未說話,胡亥不樂意了。
他雙手叉腰:“內史這是什麼話?鄭國渠雖為韓延數歲之月,為秦卻是建萬世之功,如今靈渠也自當如此。”
【鄭國渠開創了引涇灌溉之先河,深刻影響後世水利工程的發展。秦國之後還有漢朝白公渠、唐朝三白渠、宋代豐利渠……乃至到清朝龍洞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