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會(2 / 2)

一個穿著黑袍的老頭走進了樞密院中。

見到他的年輕樞密使們都紛紛站了起來:“金斯萊主教。”

從法律上來說,英格蘭宗教的最高首領是國王,但國王畢竟是國王,他手中已經握有世俗權力,而真正的教務是歸屬於教宗管轄的。英國教會的主教長是坎特伯裡大主教克蘭麥,但他的信仰為新教——

所以克蘭麥隻能管轄新教教內的事情,英格蘭正統天主教的教長是眼前這位金斯萊主教,在某一意義上——這個意義指的是國王的威權和新出爐的法案,英國成立了自己的宗教,即包容天主教和新教共存的、脫離於羅馬教廷的宗教,他屈尊於克蘭麥,但事實上新教和天主教很多方麵是水火不容的,所以在看不見的地方,還是有許多刀光劍影。

“克倫威爾在嗎?”伴隨著這道聲音,他已經走進了克倫威爾的辦公房間之內:“我與你有事情要談,很重要的、迫不及待的事情。”

克倫威爾拍了拍身旁年輕的官員的肩膀:“就這麼做吧。”

這官員點了點頭,他捧著厚厚一遝紙張走了下去。

“金斯萊,”克倫威爾就點點頭:“是什麼重要又迫不及待的事情,叫你不能等我下了班,從樞密院走出去,和你一起喝一杯呢?”

“我兩次請求麵見國王,但都沒有得到答複,”金斯萊走了過來,盯著他道:“我得到一條不知確否的消息,國王最近熱衷於微幅私訪,連最近的侍臣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如果連最近的侍臣都不知道國王的去向,”克倫威爾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這是胡話,克倫威爾,你是他最信任的臣子,”金斯萊道:“我們發現你和國王似乎有些心照不宣的小遊戲,你在替他遮掩……”

“這個指控我拒絕接受,”克倫威爾不緊不慢道:“國王又不是漢普頓宮的雕塑,隻能困死在宮殿之中,他要去哪兒自然取決於他的雙腿,如果國王在倫敦的酒館裡喝了幾杯,迷上了酒館裡風情萬種的老板娘,難道還要我們不遺餘力地打探那老板娘是哪一點迷住了國王嗎?”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誰知金斯萊道:“現在任何出現在國王身邊的女人,都需要加倍警惕,這都要怪你——克倫威爾,你親自擬定的《至尊法案》解除了國王的桎梏,任何他看中的女人,管她什麼身份,哪怕不是處女,都可以做王後。”

“法案的初衷是方便我們扳倒安妮,”克倫威爾道:“現在安妮被我們扳倒了。”

“要我提醒你我之間的交易嗎,克倫威爾?”金斯萊似乎露出了一點惱色:“你當初是怎麼拉攏我們為你的大業出力的?你說安妮是激進的新教改革派,如果她繼續對國王施加影響,那英國就會變成新教的天下,所以我們聯手,將安妮扳倒了……”

“安妮確實是激進的改革派,”克倫威爾道:“如果按你們天主教的教義,她一輩子都是見不得人的情婦,她煽動國王進行宗教改革,才達到合法離婚的目的。”

“她現在死了,”金斯萊道:“可新教還在壯大!”

“這是一個無法阻擋的事情……”克倫威爾皺眉道。

“不,不,難道你忘了國王以前是個純正的天主教徒,曾猛烈撰文攻擊過馬丁·路德,護衛羅馬天主教廷,教皇利奧十世曾賜封國王‘信仰的守護者’這樣的頭銜,”誰知金斯萊道:“在阿拉貢的凱瑟琳做王後的時候,新教還隻是個百人教團而已,短短十年不到的時間,因為安妮那女巫的崛起,他們立刻搭上了東風,壯大為數萬人的教派!”

“你的意思是?”克倫威爾道。

“我已經發現了這個規律,睜開眼睛仔細觀察,”金斯萊道:“國王的心意懸於女人的腰帶上,如果是天主教徒做王後,那天主教就振興;如果該死的新教推出了一位王後,像推出安妮一樣,那新教就會昌盛……”

他緊緊盯著克倫威爾,“要避免再出現一位安妮這樣的新教王後,你明白我的意思,克倫威爾,現在你還說國王的出行不重要嗎?”

克倫威爾認為他這個想法很有些可笑,國王推行宗教改革在於安妮激起了他的自我意識覺醒,而國王骨子裡一直都追求皇權至上,他並沒有進行極致的改革,而是在兩個教派之間搖擺,讓他們全都為皇權服務。

沒有哪個女人,能影響國王的為政舉措。

“那你覺得誰適合做王後,”克倫威爾道:“珍·西摩?”

“就是這個女人,她是個天主教徒,”金斯萊見克倫威爾似乎要反駁,他就立刻提高了聲音:“她是個溫和的天主教徒!她不會引起國王的反感,也不會將新教趕儘殺絕!新教應該承認這個女人的地位!而且她還懷有子嗣,已經七個月了,奇怪——國王如此期盼子嗣,卻遲遲沒有為她加冕,這是為什麼?!”

“倫敦城出現了疫病,”克倫威爾道:“國王不是不為她加冕,而是如果加冕,就必須走出王宮,在百姓中拋灑錢幣,那麼疫病有可能傳染給她……你忘了國王的兄長亞瑟是怎麼死的了嗎?”

“這最好是真實的解釋,”金斯萊道:“我也希望是因為這個原因,國王才遲遲不肯授予她王後的冠冕。但如果還有其他的解釋,克倫威爾,如果國王另有所愛,他看上了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女人,那麼根據法案,你和我,甚至克蘭麥,都無法阻攔他,他現在擁有超過人類一切曆史的皇權,他哪怕要娶一個70歲的、信仰□□教的女人,我們都無法阻攔!”

克倫威爾難得被逗笑了:“我看不至於此吧,最多是個溫和的新教徒,這你可以接受的來吧?”

金斯萊的心中立刻一震,但他不動聲色道:“溫和的新教徒嗎?是新教?”

克倫威爾道:“把你剛才說的話轉變一下,她不會引起國王的反感,也不會將天主教趕儘殺絕,天主教應該承認這個女人的地位。”

金斯萊的目光立刻變得陰沉起來。

“我隻是說一種可能,”克倫威爾道:“你要知道,西摩這個女人如果生下了兒子,她就是當之無愧的王後,不是嗎?”

“當然,當然,”金斯萊的眼中閃過光芒:“她生下兒子,那國王一定會封她做王後的,哪怕倫敦城上下都蔓延著瘟疫……”

“說到瘟疫,”克倫威爾就道:“這次的瘟疫本來可以很快就撲滅的,但我聽說以你為首的天主教對倫敦醫學院的醫學生們加以嚴厲的懲戒,讓他們不能救治百姓,才拖延到現在。”

“你根本不知道這幫醫學生都乾了些什麼!”金斯萊惱怒道。

“啊,我知道,格裡高利跟我說過,”克倫威爾道:“當眾解剖了一具屍體,用作醫學研究。”

“說得好聽!”金斯萊道:“他們偷盜屍體,開腸破肚,簡直是瀆神!”

很快金斯萊便叫嚷著從樞密院走了出來,顯然他揮舞著天主教神學的教義,對切割屍體的行為難以容忍。

但當他鑽進馬車裡地時候,神情卻變得冷靜地可怕。

“主教?”忠心的執事問道:“怎麼了?”

“克倫威爾這老家夥顯然知道國王的新歡是誰,一個溫和的新教徒,”金斯萊道:“不要相信這‘溫和’二字,隻要是新教徒,我們就必須警惕,必須不遺餘力地阻止她成為王後……”

“可是她究竟是誰,”這執事道:“我們還不知道呢。”

“我們從格裡高利那裡入手,”金斯萊的眼中閃過精明之色:“他會從他父親那裡探聽到一些東西的。”

裡士滿伯爵城堡。

早上他們的早餐比較豐富,燕麥薄餅,還有奶油燕麥果子粥,就是燕麥加打過的奶油再放一點新鮮的莓果和豌豆,煎蘑菇和雞腿,就是昨天打回來的野雞所做,還有蒸餾無花果。

麗茲現在可以放心大膽地吃很多東西了,她坐在那裡,侍女給她的嘴裡放飯,她自己還拿著一隻銀湯匙,奮力朝著奶油進攻。

很快他們吃完了飯,凱瑟琳指揮侍女們將羊毛袋子搬上了車,羊毛看上去輕,但著實占空間,很快他們的四輛馬車全都裝滿了。

伯爵慷慨地讓凱瑟琳坐自己的車,凱瑟琳接受了這一好意,抱著麗茲登上了馬車。

“其實您不用跟著我們去的,”凱瑟琳道:“我們隻是去伯根紡織廠,將羊毛賣給他們,然後順便采買一些東西回來。”

“那我也去隨便轉轉,”伯爵就道:“當做是散步了。”

他既然這麼說,凱瑟琳自然不會再阻攔。她懷裡的麗茲很少出門,激動地手舞足蹈,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還從鼻子裡噴出大白泡泡來,逗笑了凱瑟琳。

伯根毛紡織廠在裡士滿更西南,比較偏遠的一個手工紡織廠,但規模不小,裡麵有二百四十多名紡織工人,聽說最近工場的場主又財大氣粗地購買了一片土地,打算再擴大生產。

他們停在紡織廠之前,裡頭機聲劄紮,每個房間都有各有分工正在忙作的機工,呢絨的生產工序相當的複雜,大致可分為洗毛、梳毛、紡線、織呢、漂洗、染色、起絨和修剪等工序,織工加上技術和事務管理人員,這個紡織廠看上去井井有條。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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