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治(2 / 2)

“我覺得不是,天主教的大人們都在教堂做彌撒,他們又不出來買麵包!”酒館老板道:“出來接觸到了空氣的人們才容易得到這種詛咒!”

“但這女巫是誰呢?”眾人都道。

“這還不明顯嗎?”他們忽然間就仿佛有了個方向:“世人還沒有識彆她的真麵目,被她欺騙,甚至冠她王冠……王冠,還能說誰呢?”

帕爾一家來到城堡的時候還處在憤怒當中,他們當然都聽聞了倫敦大街小巷的流言:“……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謠言,說你是女巫,你帶著棺材和死亡來了倫敦,你的下場和安妮一樣,很快就會被識破真麵目!”

威廉最是憤怒:“有一群不明目的的人,他們挑唆百姓圍攻了我們住的公館,向公館潑大糞、大蒜還有雞血!可惡!”

“砰”地一聲巨響,原來是國王將腳下的火爐踢翻了:“我要抓住那些造謠的人、那些懷有惡意的混蛋,剪斷他們的舌頭,看他們還能不能惡意中傷!”

國王的眼裡的怒火更甚,他才是飽受流言的一個,當初他要離婚的時候,倫敦城就到處傳言他被女巫蠱惑了,還說妖魔占據了他的身體,種種無稽之談甚至還催生了北方的叛亂。

現在他好不容易獲得了幸福,他不允許任何人用任何流言詆毀和中傷他幸福的婚姻,和他珍愛的女人。

“沒什麼好計較的,”凱瑟琳倒是不以為意:“是恐懼滋生了謠言。”

天花帶來的死亡陰影籠罩在倫敦上空,人們找不到抵禦病魔的有效辦法,就會認為這種疾病是受到詛咒的,就和百年前黑死病的流傳是一樣的,人們不知道這是一種鼠疫,就認為上帝在懲罰不虔誠的人們。

“我合理懷疑有人在背後煽動,”詹姆斯叔叔扶了扶眼睛,“否則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居住在公館?看他們圍攻公館的樣子,不遺餘力地抹黑,說沒有人指使我是不信的。我看凱西加冕王後,一定礙了某些人的眼,他們在暗中策動著、說不定密謀推翻事宜呢。”

凱瑟琳就道:“也許確實有人不想見我登上後位,距這城堡被流民圍攻、我被法庭傳喚還沒過去多長時間呢,新一輪的謠言又接踵而至,看上去不把我打倒不甘心。”

“這一切我會讓它顯出原形的,”國王暗沉沉道:“他們跟你作對就是跟我作對,他們還沒有意識到我已經和你不可分割,他們敢挑戰你的威嚴就是在挑戰我的,他們以為通過這樣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將你趕下後位那真是癡心妄想……”

“怪不得人們常說王位之上,遍布荊棘,雷霆儘摧,”凱瑟琳道:“看來確實有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掛在我的頭上。”

“你後悔了嗎,凱瑟琳?”國王立刻充滿了不安:“你是否心生退意,是否責怪我不曾將你保護好?我要承認這確實是我的疏漏,因為我已經習慣了謠言……”

他握住凱瑟琳的手,看上去生怕她有半分猶豫或者退縮之意,因為他隻是讓她看到了王後的榮耀,卻沒有讓她看到王後所要承受的壓力、中傷和流言。

“如果我什麼都要依靠你擋風遮雨,那我就失去了和你同尊的底氣,”凱瑟琳卻道:“我變成了依偎在大樹上的小鳥,隻依靠大樹的藤蔓,卻不能給對方帶來慰藉和保護。我不希望我成為你王冠上的璀璨明珠,隻是為了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我們可以一起分擔霹靂雷霆,沉重降臨,我的肩膀也能撐起,不叫你一個人被壓垮。”

“是的,凱瑟琳,”國王一雙明亮的眼睛閃閃發光,他迷戀這樣的凱瑟琳,他忘不了自己從她這裡得到的慰藉,仿佛清泉一樣將他從苦海中拯救出來:“我意識到你和我生命中所有女人的不同,一直是你給我力量。”

凱瑟琳能給任何人力量和希望,帕爾一家毫不懷疑凱瑟琳的結論,他們立刻就接種了牛痘。城堡中越來越多的侍女們開始注射從艾達的膿包裡提取的痘漿。

禦醫們終於承認這是一種防治天花最好的辦法,因為國王的水痘最先痊愈,接種3天後即出現小膿皰,第7天腋下淋巴結腫大,第9天國王經曆了輕度發燒後,接種處留下小疤痕。但之後沒有任何問題了,他的身體依然強健,而痘子卻在日漸乾癟下去,15天後,埃菲亞斯將從天花患者膿皰中提取的液體再一次滴在了國王的手臂上,沒有再出現任何發熱冒痘的跡象,國王的免疫係統抵抗住了天花病毒的侵害。

凱瑟琳比他稍微晚一些,第20天的時候她的水痘才結痂。

“奇跡,”埃菲亞斯驚歎極了:“這真是奇跡!”

他激動地臉色都紅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辦法具有多大的效果和推廣性,牛痘不會引起牛的死亡,患牛痘的人也不會死亡,隻要接種過牛痘的人,就可以免受天花的傷害,天花造成的大規模死亡就可以停止和避免。

禦醫們為自己的短視和輕易質疑感到了羞愧,拋開成見,他們意識到在醫術上凱瑟琳已經超越他們太多,他們集體表示要服從凱瑟琳的醫術指導,他們也接種了牛痘。

凱瑟琳和他們一起上街,她穿著白色的大褂,變成了一名真正的醫生,她知道如果自己站在那裡,向人們解釋牛痘和天花的關係,一定不會被相信——

她需要取信百姓,讓他們知道自己對天花免疫,然後才能告訴他們自己擁有免疫天花的辦法。

她來到廣場上,這裡辟開了一塊區域,露天隔離身患天花的病人。她和國王的忽然降臨,讓整個病區的人們都激動了,他們既畏懼又渴望,想要遠離國王,卻又擁擠著將國王和凱瑟琳圍在當中。

“你叫什麼,小夥子?”國王自來熟地仿佛自己本身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你看上去很年輕,有妻子了嗎?”

“伯蒂,”這個年輕小夥子咽了口唾沫,他被擠到了最前麵:“我叫伯蒂,陛下。我有個未婚妻,今年四月剛訂婚。”

“好極了,我也有個未婚妻,”國王將他和凱瑟琳交握在一起的手示意了一下:“看看我的未婚妻,事先說一句,我可不承認你的未婚妻比我的還要美貌。”

他的幽默引起了眾人的笑聲,但人們確實是在小心翼翼地打量凱瑟琳,這一看之下他們認為傳聞簡直離譜地可笑,傳聞中這位和國王秘密訂婚的女人穿著露骨的黑紗,用百姓們納稅的錢購換了數不儘的珠寶縫在裙子上,頭上戴著又尖又高的帽子,還有一隻黑貓隨身跟隨著她。

事實上這位準王後麵容端莊平靜,令人愉悅,她落落大方、親切動人,她隻佩戴了一對白色的珍珠耳環,卻將這耳環取下來贈給了窮人。

“您真是幸運,陛下,”這個叫伯蒂的小夥子不無惆悵道:“您的未婚妻肯跟隨您來看望我們,多麼英勇無畏,而我的未婚妻在得知我患了天花之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取消了和我的婚姻,並且認為我這個注定早亡的人毀去了她第一段可貴的婚姻。”

“不要消沉,伯蒂,”國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瞧我不也是經曆了三段婚姻,才算找到了真正匹配的人嗎?好日子在後頭呢,隻要你能打贏這病魔。”

“是的,陛下,”這小夥子很受激勵,“我幻想著我有病愈的一天,然後我一定會參加海軍,為陛下服役,我很靈活地,而且懂得操作……”

不過他目光一黯:“可隻怕我再沒有這個機會了,我的脖子上出現了紫色的膿毒皰疹,好心的醫生說等這種皰疹覆蓋我的全身,就是我麵對死神的時候了。”

“你是否覺得命運不公,伯蒂?”國王就道。

“是的,我還這麼年輕,什麼都沒來得及做,我覺得不應該這樣,”伯蒂沮喪道:“事實上我沒有做過什麼惡事,上帝應該允許我在人間經曆完原本的壽命,再召喚我回去的。”

國王就道:“事實上我本應該說在病魔麵前,人人平等,沒有高貴和低賤的說法,不分平民還是國王,但現在你看到了,我確實抵抗住了天花的侵襲,我和你們握手、說話,絲毫不畏懼也被傳染天花。”

“是的,陛下,”眾人都非常驚奇,急於知道答案:“您難道不害怕嗎?”

“我不害怕,因為我已經對這種病產生了抵抗,”國王道:“我的未婚妻為我帶來了福音,她用從牛痘中提取的膿液注射到我的身體裡,我出現了和天花一樣的症狀,但隻是微微地發了一次痘,很快我就恢複了健康。”

病人們吃驚極了,他們紛紛詢問凱瑟琳:“這是什麼偏方,為什麼會如此呢?”

凱瑟琳立刻將天花和牛痘同源的病理解釋給他們聽,說的非常明白,她將自己和國王手上結痂的痘子露出來給他們看,又引發了一陣驚呼。

凱瑟琳和國王每天都要來病區,提供乾淨的床單被褥、醫用紗布和酒精,他們的到來大大增強了病人們抵抗病魔的決心,凱瑟琳親自為他們包紮、擦洗,獲得了他們由衷的感激。

很快禦醫們也儘數康複,他們帶著滿滿的信心和技術開始宣傳呼籲、走街串巷,最先一個深深恐懼自己兒子會患天花的農民同意了接種,注入牛痘後,小兒子得病並不利害。二十五天後,他就有了康複的跡象。

這下有些轟動了,人們開始漸漸相信這些醫生們的論斷——倫敦醫學院的學生麼最為積極,他們親身種植牛痘,然後寫成論文,極力呼籲和提倡這種辦法,同時他們還聰明地將簡短的防治原理印刷成傳單,每個經過街區的百姓都被被發放一張。

治安官也加入到防治的行列中來,他們為醫生們開辟了專門的注射地點,所有想要接受這種醫療的百姓們隻要來到這地點,就可以被注射牛痘。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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