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甫落,司儼便驀地抓住了小姑娘的後頸,裴鳶因而一臉驚惶地呈著往後傾倒的態勢,司儼便於這時順勢俯身吻住了她。
待他鬆開她後,卻見她的唇脂都他被親花,小姑娘的明眸裡也泛著一層灼灼的霧氣,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倒像是一隻受驚的幼兔。
裴鳶麵色薄慍,嬌氣地哼了一聲,便將小臉兒彆至了一側。
司儼及時用手板正了小姑娘的臉蛋,亦將拇指覆在了她的唇瓣上,他邊用指腹為她拭著其上的唇脂,邊溫聲哄她,“鳶鳶,你現在發上的冠子還不算重,日後你要戴的冠飾會比現在的還要華麗,也要更沉重,你現在就要學著適應。”
早晚有一天,他要讓他的小嬌鳶,坐在這天下女子都向往的至尊之位上。
裴鳶聽到這話,麵色卻是一僵。
司儼最近一直稱閼臨為皇帝,而不是陛下。
再到他今日對她講的這番話,她縱是個傻子,也能看出司儼的心思了。
男人的野心愈發深重。
且他現在竟是絲毫都不掩飾他的勃勃野心了。
司儼這時將美人兒纖白的小手攥入了掌心,他正專注地把玩著,卻聽裴鳶的嗓音依舊嬌軟,可語氣竟是稍顯沉重,“霖舟,我們入了上京後,有些話,你就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說什麼話?”
裴鳶赧然地垂下了眸子,司儼複問:“嗯?”
“到了上京後…你還是該稱他為陛下的……有些話,我們回到潁國再說,不要在上京說。”
“好。”
司儼知道,裴鳶對他說這一番話,都是出於關切之心。
但是他的眼角眉梢間,還是不易察覺地掩了些許的陰鷙之色。
於他而言,在情敵的麵前俯首稱臣,是件極為痛苦且難以忍受的事。
且適才裴鳶剛一說出“他”這個字,他的心頭便如被刺了下似的。
司儼一貫自詡城府頗深,也是個善於掩飾自己情緒的人。
但他攥裴鳶手的力道,還是不易察覺地重了幾分。
裴鳶自是看見了司儼眼角的淡淡陰鬱。
而今的她,也越來越輕易地就能覺察出他情緒的異樣。
當年她初見他時,便覺這人有種笑麵虎的感覺。
他對人的態度越溫和,就越給人一種似近非近的疏離之感。
而她,也不想讓她的霖舟屈於人下,她亦不想,讓他在閼臨的麵前俯首稱臣。
哪怕她清楚,司儼將來要做的那事,很可能會搭上她的性命。
但是因為他是司儼,是她喜歡並愛慕的人,所以她一點都不怕。
思及,裴鳶複用小手反握住了男人的大手,亦將纖白的五根指頭探進了男人的指縫。
司儼覺出自己的手正被寸寸柔膩包裹,便看向了他身側的小美人,卻見她這時亦往前傾了傾身子,仰頸在他的唇角輕印了一吻,隨即嗓音溫軟道:“霖舟,往後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是現在,我們就忍忍好嗎?”
“嗯。”
司儼複又傾身加深了這個吻,裴鳶溫柔的安撫讓他的情緒好轉了許多。
裴鳶於他而言,便如一味使人鎮靜的藥劑,總能驅散他心中的雲翳和陰霾。
但是他對這味甜蜜的藥劑,卻也是有著深深的癮性的。
且他也越來越依賴裴鳶這味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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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仗隊到抵上京時,已是暮色四合。
鴻臚院亦派了專門的禮官,迎著潁國的儀仗隊到抵了北闕槁街的諸侯府邸。
到上京後,裴鳶的心情難免還是有些激動,雖然她離京的時日不過小半年,但於她而言,在上京的生活卻也像是上輩子似的遙遠。
她不免有些近鄉情怯,卻不敢再司儼的麵前過多地顯露出來。
上京雖剛入冬,這日傍晚還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落雨。
路途顛簸,小姑娘身子嬌弱,待終於不再受舟車勞頓之苦後,便被夫君溫柔地抱著,躺在府內的榻上安恬地睡了過去。
司儼原本不欲睡下,但看著裴鳶睡得實在香甜,便也闔上了眼眸,摟護著溫香嬌軟的美人兒,短暫地憩了一會兒。
待他清醒後,懷中的小姑娘還在呼呼地沉睡著。
裴鳶的睡顏甜美且毫無防備,且她一入諸侯府邸,便立即讓女使絳雲將她發上的冠子拆卸,她現下的長發雖然未披散,發髻卻微有些淩亂,那束起來的發絲都仿若沁著嬌氣二字,嬌嫵的眉眼也稍帶著稚氣。
司儼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卻覺不能再讓裴鳶多睡,否則她入夜便該睡不下了。
今夜暫且無事,諸王暫且都在府邸休息,但是明日就不知會有多少瑣事纏身了。
“鳶鳶。”
司儼低聲喚她,複又傾身啄了下她微張的小嘴,又道:“鳶鳶,你該起來了。”
窗外雨聲霖霖,天氣也很陰沉。
這種時日,最適合躲在屋內貪懶睡覺了。
裴鳶睡得很沉,神識也有些不清,她還不願起身,卻被男人擾醒,便於意識朦朧間顰了顰眉目,亦嬌哼哼地踢了兩下小腳。
但是司儼的懷中卻很溫暖,她猶豫了一番,還是沒離開他的懷抱,卻沒依著男人的言語起身,反是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司儼見此無奈,隻得又傾身去啄吻小嬌妻的薄薄眼皮,吻勢如落雨般密密匝匝,再到她精致挺.翹的鼻尖,和柔軟的唇。
裴鳶被司儼吻醒後,便伸手揉了揉眼睛。
小美人兒的麵色有些薄慍,雙頰也微鼓了起來,但縱是有些起床氣,她的性情卻也貫是個溫軟貼心的。
裴鳶很快便恢複了平日溫馴乖巧的模樣,亦不發一言地縮在男人的懷抱裡,發了會兒呆。
司儼這時攥住了小姑娘的手,並漸漸與她食指相扣,隨即又將其置在了他的腰間。
他啄她的唇,低聲又問:“餓了嗎?”
裴鳶越來越了解司儼的性情,便知男人問這話的真實意圖,斷不會單純。
她近來也多長了個心眼,生怕會落進男人的圈套。
若她回司儼說她餓了,他定會說要喂飽她,可此喂飽,並非是彼喂飽。
若她同司儼說自己不餓,那他又會說,那就做些彆的事。
裴鳶因而選擇了不回答,亦赧然地垂下了眸子,軟聲埋怨道:“你怎麼總想著欺負我啊?”
司儼淡哂,溫聲問:“我有嗎?”
小姑娘怯怯地點了點頭,司儼這時複將她往懷中擁緊了幾分,嗓音溫醇地哄騙著她,“我記得你每月來癸.水的日子,這月應該就是…在明後兩日。”
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裴鳶聽著他平靜地談起她的小日子,耳根卻漸漸地染上了紅意。
實則司儼雖或多或少有些年輕氣盛,但往常也是很克製的,並不會對她過多的索取。
她的月事,也確實是要在這幾日來的。
且若她那小親戚真的來了,司儼便得至少曠上七日。
裴鳶貫是個體己嬌柔的,自是舍不得他受這種苦的。
見裴鳶沒再言語,隻赧然地垂下了雙眸,司儼便知,她這是同意了。
司儼像抱小娃娃似地將裴鳶抱了起來,隨即仰首看著她精致嬌美的麵龐,低聲哄道:“那今日我抱著你,都依著你的心意,可好?”
裴鳶剛要點頭道嗯,卻聽正房外,竟是傳來了女使絳雲的聲音——
“王上、殿下,奴婢有事相稟。”
裴鳶剛要開口讓絳雲稟報,卻見司儼的眉目間竟是倏地閃過了一抹極為狠戾的陰鷙之色。
她的心跳驀地一頓。
她從未見過司儼的這副模樣,他的神情和麵容一貫是溫和而平靜的。
裴鳶的眼睫顫了顫,卻見司儼已然將眉間的那抹戾色斂去,嗓音卻抑著怒氣,對房外的絳雲冷聲道:“滾出去,如無孤的允許不準再進來。”
絳雲的聲音明顯因著慌亂而變了調:“王上…奴婢是真的有要事…未央宮來訊,楊皇後欲於今夜在椒房殿設宴,邀請所有封國王後和闔宮妃嬪一並參宴,且那大宴的時辰定在戊時三刻。”
司儼的聲音沉了幾分,複對絳雲命道:“你去回稟未央宮來的傳訊之人,就說裴王後身子不適,今夜不能去參宴。”
絳雲一臉愕然地應了是,卻聽房內又傳來了小王後嬌軟的嗓音,“不,絳雲,你彆對她那麼說,我會去參宴的。”
司儼一貫沉靜清冷的眸,在看向裴鳶時,卻多了幾分幽怨。
裴鳶安慰似地親了他一口,柔聲道:“夫君…我還是得去的,你在這裡等著我回來罷。”
在司儼的記憶中,他還從未在要行這敦倫之事時被人打斷過。
裴鳶若從宴上回來後,時辰定會很晚了。
他一向惦念著她的身體,不會在深夜碰她。
但若今日不行此事,裴鳶的小日子即將到訪,他就得再忍上至少七日。
思及,司儼鬆開了懷中的美人兒,亦將眉目間的淡淡陰鷙斂去。
好,這個突然設宴的楊皇後,他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