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解悶的(1 / 2)

大抵是見多了後妃送的糕點被皇帝棄之不顧,簡宿涵本能的不想去做,一來送的人太多,顯不出什麼,二來她也見不得自己的心意被糟蹋。

太後壽宴過後,諸王都已返回封地,獨端王那個花心種子被太後多留了一段日子,在京中王府納了好幾個美妾,實在樂不思蜀,這次秋獮也巴巴兒的跟了來。

簡宿涵不過隨意往外看了一眼,就見端王耐不住閒,下車騎馬與單將軍並排挨在一起,二人有說有笑的,似乎相交甚好,便若有所思的放下了簾子。

一個手握兵權的將軍,一個不受皇帝待見的閒散王爺,怎麼都該避諱著些,不過眼瞧著單將軍莽莽武夫,聲如洪鐘,想來雖精通兵家之道,在戰場如魚得水,卻未必適合混跡朝堂,心眼不是很多的樣子。

都說兵權所在,則隨以興,兵權所去,則隨以亡。從唐末以來,數十年間帝王換了八姓十二君,不過是因為藩王勢力太重,君弱臣強,導致帝位不穩,可若削蕃收攏兵權,地方兵力不足,便易遭受外族欺壓,使國家積貧積弱,其中平衡之道實難把控。

皇帝批完了奏折,便在那兒擺弄棋盤,他也不喚簡宿涵陪他對弈,自顧自往上麵擺放黑白棋子,乍一看有些雜亂無章,實難讓人瞧出什麼來。

簡宿涵雖有些困,卻不願睡,現在睡了,晚上就睡不著了,便隻能一個人伏在榻上發呆,皇帝以為她無趣,淡淡道:“不若喚雲婉儀過來撫琴?”

簡宿涵聞言回神,睨了他一眼,然後慢悠悠的從榻上坐起身穿鞋,皇帝見狀,擺弄棋子的動作便頓了頓:“你做什麼?”

“給陛下騰位置呀,”簡宿涵將鬢邊掉落的蘭花簪子□□,重新插好,眼中帶著笑意:“怪道嬪妾是個沒眼力見的,竟沒看出陛下想雲婉儀了,還在這兒死乞白賴的待著,多礙人,我不做那自討沒趣的事兒。”

說完起身要走,卻被皇帝一把拉了回去:“說話陰陽怪氣,愈發沒了規矩。”

簡宿涵把袖子扯出來,掩麵輕笑出聲,眉眼彎彎,不似後宮妃子吃醋的情態:“我沒規矩,陛下隻管找那講規矩的去,日日給您撫琴作畫,那才好呢。”

皇帝不是愛往淩水閣跑麼,不是愛見雲婉儀麼,簡宿涵便讓他見個夠,且看看這新鮮感能維持幾日。

她說完拂袖轉身,徑直撩起簾子出去了,吳庸在外頭聽了個七七八八,見狀道:“喲,月婕妤您怎麼親自出來了,有什麼事隻管吩咐奴才去做便罷了。”

此時天幕近黑,天邊是大片絢麗的火燒雲,有驚心動魄之感,簡宿涵抬眼看了看,然後收回視線,在知夏的攙扶下輕巧跳下馬車,似笑非笑道:“我沒什麼事要勞煩吳公公的,隻是皇上想聽雲婉儀撫琴,怕得要辛苦你通傳一聲了。”

吳庸聞言,立時就傻了眼,六乙望著簡宿涵離去的背影,問道:“乾爹,那咱們傳嗎?”

吳庸歎口氣,頓時覺得自己這兩個乾兒子沒一個出息的,耷拉著眼皮,不動聲色往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蠢犢子,皇上都沒說話,你傳個什麼勁。”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簡宿涵走的乾脆,瀟灑得不似後宮女子,吳庸低眉順眼往簾子裡看去,請示帝王旨意,男子沉默片刻,卻隻是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往回走的路上,順著山道往下看,能隱約瞧見一些衣衫襤褸的流民,大抵是逃水患過來的,簡宿涵不由得頓了頓,心想自己如今的處境其實也說不上太糟糕,若穿越成了普通百姓,又無一技之長,大抵隻有餓死的份。

行至夜晚,因還在山林間,道路崎嶇不平,隻能尋了個地方安營紮寨,不提沿途護送的禦林軍,暗處的高手更不知何幾,生了火堆也不必憂心引來野獸猛禽。

知夏她們用爐子熱飯去了,簡宿涵不愛往人多的地方湊,就坐在馬車轅上看星星,隻覺得浩渺璀璨,比後世要強太多,端王正準備去尋個貌美姬妾泄火,猝不及防瞧見簡宿涵,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上前笑著搭話道:“單貴妃她們都在營帳那兒,月婕妤怎的一人在此處?”

這算是他二人第一次正麵交談。

簡宿涵看了來人一眼,見是端王,男子半邊臉映著明滅不定的篝火,顯得輕浮又無度,偏自詡正人君子,仍裝得端莊持重。

一個沒實權的閒散王爺。

一個沒腦子沒實權不得皇上喜歡的閒散王爺。

簡宿涵一點兒也不客氣,起身掀起帳簾,聲音淡淡:“讓王爺見笑,我素來懶怠慣了,不願動。”

端王正欲說些什麼,簡宿涵卻已進了車廂,那簾子被她重重甩下,底下墜著的流蘇因慣性揚起,險些打到端王,倒讓後者平白鬨了好大個沒臉。

色心起來了隻管找彆人去,隻是彆招惹到她的頭上,後妃與外男私相授受,簡宿涵不愛做那嫌命長的事兒。

後半夜,簡宿涵一直待在車廂裡,再沒出去過,好在點著蠟燭,倒也不覺太暗,期間吳庸來過一次,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皇帝傳她過去一同用晚膳,簡宿涵胡謅說自己受了涼,免得過病氣給皇帝,沒動。

倒也不全是假話,山裡氣候可比宮中要冷得多,簡宿涵是有些頭暈腦脹,用了一些茶點便早早歇下了,外間有些吵鬨,想來大部分人都還沒睡。

知夏從箱籠裡取了條薄毯想悄悄給她蓋上,誰知打起簾子,卻見簡宿涵壓根沒睡,整個人縮在白色的狐毛絨毯裡,睜著雙黑潤的眼不知在瞧什麼。

知夏輕聲道:“主子是睡不著麼?”

簡宿涵卻說:“我想聽鬼故事了,這深山老林怪還好玩的。”

知夏忙道:“主子可莫說胡話,大晚上說這個多嚇人,那些狐狸精怪若聽見了,半夜可是要找來的。”

簡宿涵心想古人太迷信,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往被子裡縮了縮:“你若不困就和她們玩去,我先睡下了,不必吵我。”

知夏道:“茶水都是溫熱的呢,都擱在桌上,主子想喝了一伸手便是,再有急事,就喚奴婢,咱們都在馬車旁邊呢。”

如此又叮囑了幾番,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