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解悶的(2 / 2)

外間是很熱鬨的,隔著馬車壁,聲音分毫不差都傳了過來,隻是隱隱約約的聽不大清楚,簡宿涵有些睡不著,睜眼看著桌上暖黃的燈罩,似可窺見裡頭紅燭漸消。

她也非是孤寂的人,隻是謹慎慣了,倘若碰見貴妃婉妃,起了衝突,又不知該如何收場。

也不知過了多久,燈罩裡的光都有些暗了,簡宿涵已經快要睡去,馬車簾子忽的被人掀起一角,緊接著灌進幾絲冷風,有人忽的扔了個東西進來,不偏不倚剛好落在簡宿涵身旁,發出一聲輕響。

她嚇了大跳,趕緊坐起身,定睛一看,卻見那被扔進來的東西是隻灰毛兔子,正團成一團縮在角落,嘴裡不知在咀嚼著些什麼。

皇帝一慣沒心沒肺,就那麼大咧咧的進來了,他一身黑色箭袖勁裝,穿著皮質的護肩,也不知是做什麼去了,周身帶著淺淡的血腥味,襯著臉上那道疤,難免有些殺氣暗沉。

簡宿涵眨眨眼,睨了眼角落的兔子,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皇帝解了身上的箭囊,扔到窗外,被吳庸手忙腳亂的接個正著,解釋道:“朕方才領著軍士打獵去了,捉了幾隻獐子和鹿。”

他說著,抓起兔子耳朵好奇看了一眼,問簡宿涵:“怎麼,不喜歡?”

那兔子傻愣愣的,連咀嚼都忘記了,垂著四肢,弱小又無助。

簡宿涵不知怎的就笑出了聲,沒說話。

皇帝見她笑了,也跟著勾唇,他鬆開那隻兔子,又重複問道:“送你解悶的,喜歡麼?”

兔子機敏,捉活的可比捉死的要難得多,簡宿涵披了件衣裳坐起身,輕輕碰了碰那隻灰毛兔子:“陛下親自獵的麼?”

皇帝:“自然。”

簡宿涵似有些可惜,卻不知在可惜什麼:“喜歡,隻是我不大會養。”

“交給底下的宮人便是,”皇帝問她,“怎的這麼早就睡下了,真病了不成?”

簡宿涵聞言抬眼看向他:“怎麼,這病還有假的,嬪妾可沒有那個膽子敢蒙騙皇上。”

皇帝身上沾著血氣,便沒有往她身旁坐,而是懶洋洋坐在了地上,背靠著榻沿,一腿微屈,簡宿涵隻能看見他的後背,以及發上雕著龍紋的玉冠。

聽說習武之人,不會輕易將後背暴露,更何況敏感多疑的帝王,簡宿涵心想,人又不是機器,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在算計,他此時許是有些鬆懈了。

皇帝掌心有被弓弦勒出的印子,他一麵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一麵道:“旁人或許沒那個膽子,你卻不好說,耍起性子什麼都不顧了。”

簡宿涵靠著軟枕,沒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皇帝不知為什麼,也沒離開,就著那個姿勢靜靜陪她坐著,外間的喧囂熱鬨一下子便遠了似的。

車廂很靜,有那麼瞬間,簡宿涵從他冰冷的側臉看出了些許孤寂,心想,這是屬於帝王的高處不勝寒麼。

片刻後,皇帝動了動,隨口問道:“怎麼不出去同她們一起熱鬨。”

簡宿涵搖頭:“我不愛動。”

她說著,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看,卻見篝火堆旁摞著幾隻獵物,大小不一,端王也在那兒,仗著一副好皮相將小宮女撩的麵紅耳赤,便收回了視線。

皇帝手中不知何時留了一支箭矢,他手腕漫不經心翻轉,在指尖靈活的繞了幾個漂亮的圈,不知想起了什麼往事,語氣縹緲悠遠:“……他素來總是很得父皇歡心,連母後也是,朕當年縱貴為太子時,也要退他一射之地。”

簡宿涵心想那是端王會裝,又嘴甜,先帝與太後又不是什麼精明人物,被他哄的暈頭轉向也是正常。

皇帝說:“你們總覺得朕不如他……”

聲音很輕,像是隨意的牢騷,在耳畔一晃而過,聽不見半點回響。

簡宿涵看向皇帝,卻見他還在把玩著那支箭矢,微微坐起身,難得不嫌棄他的血腥味,猶豫片刻後,從後麵伸手抱住他,貼著皇帝的側臉道:“陛下比許多人都強了,鴻鵠與燕雀本非一路人,又何須做比較。”

她說的是實話,皇帝或許不是個稱職的丈夫,但作為帝王,他有足夠的謀略與野心,已強於許多人,但凡今日作比較的對象不是端王,而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類人物,簡宿涵都不會說這句話。

女子臉頰是溫熱的,緊貼著男子冰涼的側臉,淺淺驅散著寒冷,皇帝指尖微頓,那黑長的箭矢便一個錯手,當啷落在了地上,箭頭上寒芒閃過,映著暖融融的燭光,卻也不顯冰冷。

皇帝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到底又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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