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命,至此開始算不清楚(2 / 2)

賽罕想了想:“來了,不過是個長老,他們的大可汗阿史那步雲快病死了,十幾個兒子在爭汗位,鬨的不可開交。”

簡宿涵點點頭,心想許是自己想的太多,她見賽罕蹲下身心疼的撫摸羊羔,也跟著看了眼,卻見那羊羔皮毛底下青了好大一片,皺眉道想,那男子好大的氣力。

簡宿涵從知夏手裡拿了一小袋銀瓜子遞給賽罕:“彆傷心了,喏,這個給你。”

賽罕看了眼:“這是什麼,能吃嗎?”

除貴族外,草原上的大部分普通牧民隻把牛羊當做貨幣,再就是對金子有些興趣,簡宿涵手把手教她:“傻子,這是銀錢,你用這個可以去找漢人買東西,絲綢布匹,糕果點心,甚至牛羊也可以。”

她與賽罕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今日一彆,就是千裡之外,簡宿涵願意相信她們之間的友誼是最純粹乾淨的。

賽罕有些臉紅,撓了撓頭道:“你對我太好了,我沒什麼可送你的。”

簡宿涵不語,看著她搖了搖頭,隻道:“馬上開宴了,我該走了。”

賽罕有些舍不得,對她揮了揮手:“再見。”

簡宿涵想,她也希望能有再見的時候,隻是不知那時,各自又是如何光景,知夏回頭看了一眼,低低道:“真是個實誠女子,咱們與她一比,倒顯得心計克重了。”

簡宿涵踢了踢腳邊的碎石:“所以她活在草原,而咱們活在宮中。”

這裡不比京城,一連住了十幾日,眾人都有些水土不服,單貴妃更甚,她素來精貴,吃不下葷腥重的東西,偏在這邊禦廚也做不出什麼好東西,眼見著整個人瘦了一圈,病懨懨的,都沒心思找茬了。

簡宿涵也瘦了,隻是看不大出來,她在草原這段日子總體來說過的比在宮裡開心,如今要走了,難免提不起興致,皇帝見她坐在下首,許是被吹的冷了,手都藏在袖子裡,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解下自己身上的鶴氅披風讓吳庸送了過去。

單貴妃眼神刀一樣鋒利,有心說些什麼,卻又沒精力打嘴仗,擰眉不說話,婉妃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坐著,也沒表態。

中間的篝火堆架著烤全羊,滋滋冒油,奴仆將羊肉抬下去,片好了用碟子盛上來,西突厥大長老忽然起身道:“尊貴的陛下,吃羊肉一定要配上好的酒,您是一等一的勇士,請容許我獻上最烈的元玉漿。”

元玉漿便是馬奶酒,是草原八珍之一,用珍貴的金碗盛著,表達善意與好客之情,皇帝這段日子也沒少被灌酒,聞言頷首應允。

西突厥大長老身旁的侍從見狀,用托盤捧著銀質的酒壺上前,誰曾想未及禦前,便被吳庸攔住了:“有勞,交給咱家便是。”

那侍從見狀愣了愣,隨後道:“這酒帶著我們部族的敬意,請容許我親手獻給皇帝陛下。”

吳庸為難道:“對不住了,這是宮中規矩。”

簡宿涵聞聲抬眼,卻見那侍從絡腮胡子,身形孔武有力,麵容瞧著十分眼熟,不由得暗自留意,但見他有些不情不願的將托盤遞給吳庸,雙手落下時微微動了動袖子,簡宿涵隻見一點寒芒閃過,眼睛倏的瞪大,一拍桌子厲聲斥道:“快拿下!他袖中藏有兵刃!”

禦前三尺不得見兵刃,這是規矩,縱那些部族首領來此也需卸下腰間佩刀,簡宿涵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正欲將人拿下,卻見那侍從忽的從袖子裡抽出一把短劍,直直刺向皇帝,而西突厥的使團也齊齊拔刀,朝著上座殺來,引得驚呼聲一片。

禦林軍隨侍在側,早在第一時間湧上前來將皇帝牢牢護住,刀光劍影間,那刺客拚著負傷也未能得進半寸,恨得低吼一聲,眼角餘光瞥見簡宿涵,手腕翻轉,竟是調轉方向直接朝她殺了過來。

護衛都在皇帝那邊,周遭亂成了一鍋粥,還得避著旁的西突厥刺客,知夏素春也被人群衝散了,簡宿涵第一次直麵生死,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她想躲,卻到處都是刺客,隻能跌倒在地,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提劍殺來——

“砰——!”

那劍尖在距簡宿涵不過寸許距離時,忽的被一隻隔空飛來的茶盞打偏方向,那刺客手腕陣痛,下意識退了幾步,卻見皇帝一腳踢翻桌案,飛身躍下高台,一把將手中長劍擲了過來,連忙就地一滾避開。

禦林軍驚呼出聲:“陛下!”

簡宿涵嚇的不敢睜眼,本能用手擋在身前,嘈雜中隻覺手腕傳來一陣大力,緊接著是男子低沉嚴肅的聲音:“快走!”

此次行刺對方有備而來,不僅是內宴,外間也受到了夾擊,皇帝反手抽出身旁最近侍衛的兵刃,飛快將簡宿涵拉到自己身後,揮劍橫掃間解決幾個衝上來的刺客,然後將她推進了禦林軍的護衛圈,徑直衝入戰場,兵刃相擊,取性命無數,臉上沾著斑駁的血跡,冷漠嗜血,像一尊現世殺神。

簡宿涵嚇懵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是皇帝救了自己,她盯著場上那抹黑色的身影,見單將軍帶著大批人馬衝進來,局勢已然扭轉,又急忙在人群中尋找知夏她們。

好好的送行宴,頓時變作殺人場,隨行軍士皆是百裡挑一的高手,且各族部落首領都在此,花了盞茶時間便將所有刺客儘數拿下,扒開衣服一看,身上都有嘯月狼紋,怕是特意培養的死士,而西突厥大長老早在方才便死於亂戰之中,後背中劍而亡,也不知是誰下的手。

單將軍急急跪地請罪:“微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他手握兵權,一直護衛著外間,此次西突厥使團身上都有兵刃,必有內鬼,單將軍縱未參與,也有一份失察之罪,皇帝冷眼看著他,將手中沾血長劍擲於他麵前,當啷一聲響,轉身走上高台,遠離中間的血地:“你既說該死,那是怎麼個該死法?”

單將軍大汗如雨,單貴妃見狀,急急上前拉著皇帝的袖子道:“陛下,臣妾父親縱然有罪,可求您念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罪不至死啊!”

後宮婦人不得乾政,皇帝看似荒唐,實則對兒女情長與家國大事一向分得清楚,他不動聲色抽出袖子,單貴妃便被侍女低聲勸著拉了回來。

單將軍眼見女兒求情都沒用,叩首在地:“陛下饒命啊,老臣跟隨先帝打下江山,半生辛勞,而今罪該萬死,但求陛下不念功勞念苦勞,免老臣一死,將功折罪!”

簡宿涵見他抖如篩糠,心想將軍也有怕死的,且腦子也不怎麼夠用,這個時候請罪便請罪,好好的提什麼先帝,他一個手握兵權的大將軍,皇帝怎麼可能輕易便殺,左不過威懾一二,單將軍竟當了真。

皇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他頭都磕破了,才沉沉出聲:“這顆腦袋先放在你脖子上,刺客一事交由你仔細徹查,能否折罪便看你的本事。”

單將軍如蒙大赦:“老臣謝陛下恩典!”

他說完,踉蹌起身,揮手示意把刺客押下去,簡宿涵見那方才想殺自己的突厥人還活著,隻是腿部負傷,不由得往那邊多看了一眼,誰曾想就在這時,暴亂突生,一名刺客忽的咬破嘴裡毒囊,將毒液吐到了兵士的臉上,趁機奮力掙脫,然後抬起左手直直對準皇帝,眾人這才發現他身上有一個小小的弩箭——

眾人驚呼出聲:“陛下小心!”

簡宿涵也慌了神,本能保命要緊,不著痕跡後退,誰知倉促間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後腰忽的傳來一股大力,被人猛推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擋在皇帝身前,隻聽一聲利器劃破布料刺進血肉的聲音,周遭瞬間便靜了下來。

簡宿涵身形微頓,怔怔低頭,卻見自己肩上有血色浸透,她抬眼,恰好對上皇帝同樣錯愕的神色,無聲動了動唇,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踉蹌一步,身形緩緩下落,然後被反應過來的男子慌亂伸手接住。

作者有話要說:  簡宿涵:哪個龜孫推的老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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