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草民不太清楚,隻是隱約聽說……好像是懷安商行的人。”

康王聞言,臉色頓時一黑。

“懷安商行向來低調圓滑,除了生意上的合作,基本不與外人打交道,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在你們陳陽城大動乾戈?是不是這裡邊還有什麼內情?”

康王的話音剛落,就見王府長史匆匆跑進來。

“啟稟王爺,宮裡的汪大監親自駕臨府上宣旨。”

能勞動當今聖上身邊秉筆太監親自出宮宣旨的,往往都是王公大臣之家,宣旨的內容不是重賞,就是重罰。

康王心中一凜,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可是不管他心裡如何抗拒,他也不敢不接聖旨,哪怕皇位上坐著的是他哥。

顧不上等韓家人的答案,康王就匆匆趕到王府的前殿大廳。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還是比較靠譜的,向來見人三分笑的汪林看到他過來,沒給他開口打聽的機會,就直接語氣淡漠的開口道。

“康親王接旨!”

等到康王按規矩恭敬的跪下,汪林將手中的拂塵遞給身邊的小太監,神情凝重的展開聖旨道。

“上諭,康王何廣明治家不嚴,寵妾滅妻,縱妾室母族以妻族自居,禍害一方……降為郡王,罰康郡王閉府思過三個月。”

康郡王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前腳剛得到消息,宮裡隨後就下達這麼一份旨意。

就因妾室母族犯事,便直接將他從親王貶為郡王,絲毫沒給他留下可周旋的餘地。

這實在讓康郡王感到難以置信,更難以接受。

在康郡王的心中,正寧帝說白了就是個軟弱無能之輩,能繼承皇位是全憑運氣撿漏。

當初明明是他更受先帝喜愛,母族勢力也更強,他當初壓根就沒將這個兄長放在眼裡。

結果一無是處的對方竟能毫不費力的登基繼位,而他隻因年紀小,就失去爭奪皇位的機會,讓他如何甘心。

“汪公公,本王想要覲見皇兄,本王固然有失察之過,可是京中距離陳陽城路途遙遠,本王如何知道那韓氏一族所行之事?皇兄這是對本王有誤會。”

再怎麼不甘心,在這種關鍵時刻,康郡王想的還是要利用正寧帝溫軟仁慈的性格,爭取讓對方改變主意。

就這麼一份聖旨,讓他的爵位瞬間由親王降為郡王,實在是個讓他難以承受的巨大損失。

而汪林聽到對方的請求,想到的卻是皇上在接到青山州那邊送回宮中的案卷後,立刻勃然大怒,召來閣臣與宗正等人共議,隨後就擬出這份聖旨的反應。

那怒意之盛,比皇上聽說太子摔折腿時的反應更為激烈,讓汪林印象深刻。

“王爺,這韓氏一族在青山州通過各種手段,攏絡大批官員與當地士紳大戶,還私自開礦鑄鐵,窺視朝廷產業,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這可是重罪。”

“正因聖上相信王爺僅負失察之過,方才隻是略施小懲,給朝堂與百姓一個交待。”

說完,汪林便客氣的笑著告辭,絲毫不給對方再開口提要求的機會。

在先帝朝被處罰過,已然開始沒落的韓氏一族,隻因家中有個嫁入康王府當側妃的姑娘,就敢抖起來,絕對是底氣足的原因。

汪林可不想淌這渾水,更何況在他看來,能讓皇上這麼生氣的事,肯定不止是表麵上這麼簡單。

不過作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汪林很懂本分,畢竟那位在這段時間雖然未在人前露麵,卻也沒閒著。

時常派人給皇上送來各種文書,讓他們這些跟在皇上身邊的人,也過得很充實。

所以汪林作為皇上最信重的貼身大太監,縱然比誰都了解正寧帝的性格喜好,他也不敢趁此機會做逾越之事,更不敢趁機攬權求財。

畢竟那位可是小小年齡就擁有一雙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對方的性格明明最像皇上,對所有人都很仁慈寬厚,可是對方的做事風格卻像早年的先帝,一樣殺伐果斷,精明強勢。

看到汪林傳旨回來交差,正在批閱奏折的正寧帝抬頭看向對方。

“康郡王是何反應?”

汪林恭敬的躬身回道,“回稟陛下,康郡王想要見您,他認為這其中存在誤會。”

正寧帝冷哼一聲道,“誤會?他是覺得朕好糊弄,現在想想,朕還真是小瞧了他,以為他真是個省心的。”

在何殊的建議下,為安撫人心,正寧帝對康王等宗室,以及外戚與勳貴們,多是言語及賞賜方麵的榮寵。

當然,若是這類出身的人中有能力出眾之輩,他也確實會重用。

總之就是和這些人保持不遠不近,不談情,多談義,不打壓,也不會特彆依重的距離,為的就是儘量不給他們提供野心泛濫的機會。

對於康郡王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也算是對其不薄。

先帝因為自己的兒子多,在封賞爵位方麵向來謹慎,正寧帝被冊封為太子之前,一直是郡王。

許是考慮到自己活著長大的十多個兒子,死得太多,在正寧帝被封為太子時,當時年十歲出頭的康郡王也被先帝封為郡王。

不久後先帝去世,正寧登基上位,為安人心而彰顯自己的仁厚時,給康郡王提升超品待遇,後來又在這位弟弟大婚時,正式將其晉為親王爵。

聯想自己當年的處境與待遇,正寧帝絕對敢對著列祖列宗發誓,他絕對沒有對不住對方的地方。

將其安排到禮部任職,也是考慮到這人眼高手低,不是塊能乾實事的料子,就一張嘴能拿得出手。

不管是那親王爵位,還是禮部三品大員的清貴職位,都是正寧帝在對方這個年齡時,做夢都不敢奢望美事。

結果這康郡王竟然還不知足。

要不是何殊看人看事向來遵循由小窺大的邏輯推理原則,僅憑一件小事,就判斷出背後可能還藏有更多的貓膩,然後還真就順藤摸瓜的查出那些令人觸目驚心的隱情。

要不是何殊這次冒險出宮,恰好遇上,他們可能會一直被蒙在鼓裡,畢竟康郡王這些年偽裝得確實很成功。

那樣的話,正寧帝覺得,自己或許要到康郡王主動露出真麵目的那天,才能知道康郡王的真麵目,發現對方遠不似表麵上那般忠順本分的事實。

同時他也再次肯定,聽太子的話準沒錯,彆人談情傷心,他與太子跟人談情,不管是談親情、友情、愛情,還是談手足之情與君臣之情,傷的都是皇位乃至生命。

現在想想,他要是真與康郡王兄弟情深,那結果,正寧帝實在不願想像。

這也是正寧帝在聽說何殊差點被陳陽城的一群紈絝子弟傷到時,立刻勃然大怒的原因。

知道詳細情況後,恨不得立刻宰了那群仗著康王一係的勢,在青山州無法無天的人,連康郡王在內。

所以這裡麵壓根就不存在什麼誤會,隻給康郡王降爵,是因為現有的證據還釘不死康郡王。

對正寧帝而言,太子就是他能坐穩皇位的最大依仗與保障,能無功無過的當個不會亡國,也不會被人篡位的皇帝,就是他的畢生所願。

可他心裡清楚,離了太子,他的願望根本沒辦法實現,因為當皇帝要麵對的事情實在太多,他處理那些事情的能力卻有限。

他甚至連真正的兒子都沒有,太子若有個萬一,他與妻女的下場肯定都很淒慘。

麵對正寧帝的這句藏有深意的話,汪林暗自心驚,卻不敢做任何回應。

正當禦書房中的氣氛陷入充滿凝重的寂靜時,突然有內侍過來稟報。

“啟稟陛下,原平公主殿下求見!”

原平公主是正寧帝的四女兒,聽到她突然請求見他,正寧帝下意識皺眉。

“帶她去見皇後。”

“奴婢遵旨!”

內侍退出去後,正寧帝剛揉了揉因看了太多奏折而有些不適的額頭,就見那內侍滿臉難色的去而複返。

“啟稟陛下,公主殿下不願去鳳元宮,她說……有重要事情需要求見陛下。”

正寧帝有些不悅的皺眉,但是隨即想到何殊曾告訴過他,女兒家嫁人後,很容易在婆家受委屈,他這個當爹的有義務為女兒們撐腰,臉色才緩了緩。

“那就讓她過來吧。”

侍立在一旁的汪林悄悄站到近前提醒道,“陛下,奴婢隱約記得,四公主殿下的婆婆,正是康郡王府的那位康側妃的族姐。”

經汪林的這番提醒,正寧帝才驟然想到,原平公主之所以會嫁給現在的附馬,好像正是那康王府牽的線。

有何殊從旁敲邊鼓,正寧帝與皇後在女兒們的親事上,表現得頗為開明。

隻是受限於這個時代的大環境,公主極少有出宮的機會,不可能有機會去親自結識或了解異性。

在這種情況下,她們在成親對象上的可選擇空間很小,何殊能做的也隻是讓暗衛多收集適齡男子信息,然後采取各種手段進行篩選。

篩選出一些人品道德過關,有一定能力,既沒有議親或是心儀對象,也不是媽寶男的男子,供公主挑選,再借出宮參加聚會的機會想看一下。

大公主與二公主的駙馬,就是通過種方式確定下來的,大駙馬是武將世家出身,性格爽朗大氣,成親後,帶著大公主戍邊去了,很少回京。

二駙馬是商家出身,是位知世故卻不精於世故的妙人,是位有編製的戶部官吏,負責打理戶部產業,常年帶著二公主到處巡查戶部在各地的產業。

三公主的事業心強,正寧帝與何殊都願意給她機會,也尊重她的想法,頂著朝堂壓力,堅持給她安排了一個三省巡察使的正經官位。

隻有四公主,沒看上正寧帝給她安排的駙馬候選人,而是在出宮赴宴時,自己看到一個陳姓勳貴子弟。

正寧帝不太滿意的勸了幾次,可是四公主堅持,本著一視同仁的尊重原則,他最後隻能成全。

因為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甚至彼此間還存在一些舊怨,何殊當然不可能自討沒趣的插手這件事。

哪怕根據暗衛調查到的情況看,四公主選定的駙馬不僅家裡一堆爛事,駙馬本人也是個虛有其表的花架子,靠著擅長甜言蜜語沒少沾花惹草。

何殊也隻是將調查到的這些信息交給正寧帝,就算是看在同一個爹的份上,全了她這個太子‘兄弟’對姐姐的情義。

而四公主當初就是在康王府的宴會上,結識的陳駙馬,康郡王還曾因此而以媒人自居。

那陳駙馬的母親是康側妃的族姐,陳家與康王府走得近。

四公主當時是因生母是正寧帝舅舅家的庶女,與趙氏嫡女出身的康王妃是堂姐妹,才會與康王府走得較近。

結果四公主卻在後來選擇嫁給康王妃的最大對手的親戚,從中就能看出這個她的腦子實在不怎麼聰明。

正寧帝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不聰明,可是再不聰明,也是他的親生女兒,縱然不滿,該給的麵子不會少給。

但時意識到對方這趟來的目的,正寧帝的臉色還是瞬間黑了下來,為自己竟然有個沒腦子還不聽勸的女兒感到無比心塞。

四公主不知道她爹此刻的心情有多鬱悶,恭敬的行過禮後,在正寧帝頭也不抬的示意下,坐到一旁開口道。

“父皇,聽說青山州的韓氏一族因為當街策馬這等小事,被京裡的什麼人針對,現在全族都被抄家下獄了?”

正寧帝緊緊握住手中的筆,以免自己生氣之下,將扔出去砸向這個不爭氣的女兒,畢竟是女兒,要留麵子。

“嗯,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這件裡麵的事情不簡單,主要是那韓氏一族在青山州行事無法無天,被砍頭都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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