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二郎(1 / 2)

謝重姒回答得理所應當:“是啊。”

她走近幾步,抱怨道:“釋空給的平安符形同虛設,他還騙我開過光。嘖,閻王爺給開的光嗎?”

釋空是寒山寺住持的法號。

漓□□鸞闖入,除了詢問歸期的書信,還有稀奇古怪的平安符。

像是各路神仙都求了遍,厚厚一遝,又不知功效作用,一股腦都塞了過來。

宣玨無言以對,道:“隻是意外。不過也多虧裴久心橫,否則師出無名,如何處置他們?”

他做事向來周密,試探爾玉甚至不是太主要原因——

謝策道雷霆整治,要一點火星引燃炸|藥。

宣玨就給了他這個台階。

要不然即使秦氏惡貫滿盈,朝廷也不好對這難啃的骨頭下嘴。

謝重姒懟他:“一刀換一命?還是‘朝廷官員’的傷,換來對漓江諸族的整罰?”

“不虧。不是麼?”宣玨笑道,“要不然,他們還得猖獗數載,陛下也不願看到。”

謝重姒看他矜持淡然下的混不吝,一時語塞,沒好氣地伸指戳他額頭,道:“不要命嗎?沒讓你拚死拚活。此次調查不行,還有日後,總能斬草除根。走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萬事以你安危為上。隻聽父皇的話,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啊?”

宣玨額心被戳得通紅,無奈地抓住她指尖,道:“行,日後聽殿下的。”

謝重姒沒作聲。反扣住他五指。

驚懼憂慮積壓許久,終於在萬事塵埃落定後,齊齊爆發開來。

她緊咬下唇,半晌才哽咽道:“離玉,我是真的怕……”

怕這般辛苦籌謀,退懼隱忍,還不得善終,所愛之人仍命喪黃泉。

否則以她無所顧忌的性子,想要什麼,還不是早就開口提及索要?

宣玨怔了怔,對上她嗔怪雙眸,有一瞬間想不管不顧,和盤托出。

自殘一刀也好,前世今生也罷,還有十年來愛生憂怖,統統細說,不計後果。

可問題是,此間種種,諸事繁多,三言兩語難以道明,恩怨情仇混沌不輕,功過是非……

怕是神明也無法定奪。

宣玨神色幾番轉變,最終也隻壓抑地捧著謝重姒的臉,吻去她眼角淚花,沙啞著嗓子道:“不會有事的。殿下,我發誓,不會出事的。信我。”

謝重姒難得情緒崩塌一回,驚懼來得快,散得更快。她回過神來,反客為主地一咬宣玨下唇,再笑嘻嘻地後退避開,道:“信你信你。離玉什麼不行?”

謝重姒誇張地道:“什麼都行。”

宣玨:“……”

難為他習慣這種風雨和豔陽陡轉,凝神靜氣坐於古琴前,抬指又開始撥幾個音,沒再說話,挑揀謝重姒喜聽的調音彈起。

是曲極歡脫的小調,語音嫋嫋,樹梢枝頭的鳥雀跟著嘰喳奏樂。

謝重姒定定地看著宣玨。

他衣領高束,中規中矩,即便唇角笑意溫潤,也有種高嶺遙距的禁欲薄情,唯獨唇角一個紅印,惹的人浮想聯翩。

謝重姒忽然說道:“離玉,我總覺得你這字不大好。離玉,彆離之意,搞得我擔驚受怕的。但叫這麼久,又說習慣了。”

宣玨撫琴的指尖未停,音調依舊順暢,遺憾地道:“可惜大齊男子十五歲加冠即取字。臣的字是父輩親取,想改也改不了。”

謝重姒盤腿坐在宣玨邊上,找補般道:“不是說禦史大人取的字不好,是我不大喜歡念。要不我再想想怎麼喚你?”

她歪了歪頭,掰著手指依次排除:“總不能直喚你名姓吧。然後‘阿玨’是不是你姊姊和兄長稱呼你的?你父母也這麼叫你吧?我就不攙和亂喊了。”

宣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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