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2 / 2)

胤礽退而求其次,“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待太子從鹹安宮中走出來,到那時候奴才便告訴您,奴才的名字。”

年清芷福了福身,便準備往門口走。

卻是剛走幾步就聽到了“咕咕咕咕”的鴿子聲,年清芷進來前曾經交代過紅酥,若是發現有人來了便用鴿子叫聲提醒,如今聽到這個聲音她臉色忙是一變又退了回去。

胤礽見著她退回來也十分訝異,“怎麼了?”

年清芷來不及細說,隻匆匆道:“奴才見不得外人,太子,這裡有什麼躲藏的地方嗎?”

胤礽覺察出不對,眸光中露出狐疑,“你究竟是什麼身份,既然是內務府派來送飯的奴婢,有什麼見不得外人的。”

“太子,奴才現在來不及跟您解釋,還請您看在奴才今日侍奉得當的份上幫下奴才,待危機解除奴才自會老實交代奴才的身份。”年清芷焦急地說道。

胤礽見她的神情不似作假,她如今在鹹安宮沒有他的允許她也跑不掉,倒也不怕她偷偷跑人。

胤礽剛將年清芷藏好,鹹安宮的大門便打開了,他抬起眼看去,來者不是旁人正是將他抓進來的皇阿瑪康熙。

胤礽神色有些複雜地向康熙行過禮,他醺酒就是為了忘記傷心事,他難過的並不是自己的處境,而是他最深愛敬愛的父親不相信他。

陷入如此境地他才意識到自己與康熙之間不僅僅是父子,更是君臣。

康熙那頭聽見胤礽醺酒已久不肯進食的消息,認定他不知悔改而勃然大怒,便乘了龍輦來瞧瞧他這個精心培育出來的太子是究竟如何讓他失望的。

卻是讓他驚訝的是太子並沒有醺酒,就連衣著頭發都整潔如初,雖然臉上是憔悴了不少,但都是在他的預料之內。

胤礽將他迎進殿內,兩人交談了許久,年清芷躲在屏風後麵不敢出聲,一心隻等著康熙離開。

康熙本來就是教訓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如今來了卻是沒發現有什麼需要教訓的地方,反而看著

這個自己最為疼愛的兒子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感慨,麵上卻是未加表露出來。

這一波探訪太子在康熙心中非但沒有失掉平時分,還多了一些感情分。

胤礽將康熙送走,年清芷心中繃緊的心弦這才鬆開,放鬆的呼了一口氣,卻是下一秒又迎上了胤礽狐疑的目光,“現在你該好好說說,你究竟是什麼人了吧。”

年清芷從屏風後走出來,輕輕一福身細聲細語地道:“回太子的話,妾身是四阿哥剛入府的側福晉年氏,年遐齡之女。”

胤礽雖是猜出年清芷的身份不僅僅是內務府宮女那麼簡單,倒是也未想過年清芷竟然是胤禛的側福晉,既然是側福晉又為何自降身份裝成宮女來給他送飯。

年清芷未等胤礽開口,又道:“妾身在閨閣中就聽聞太子之名,太子文武皆備、政績卓越,妾身實在敬佩有加。卻是沒想到太子這般玉樹林芝的人竟然會身陷囹圄,又聽聞太子不願進食,一時間心生憐惜,便拜托芋兒姑娘讓妾身代為進來送食。”

她抬眼看向胤礽,清眸中閃著真誠,“妾身相信此境隻是暫時,太子有朝一日必定會大展宏圖,還請太子不要為了一時的境遇而頹廢。”

胤礽蹙緊了眉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四弟可寵愛你?”

胤礽原先記恨胤禛未將清芷當一回事,清芷死後胤禛也從未有過多餘的情感,隻是隨著時間過去他才終於明白胤禛雖是嘴上未說麵上未顯,卻是那個感情最深的那個,十餘年縱使德妃將多少女人送進雍親王府,可他的兒女隻有一個當初宋氏所生。

若不是胤禛心頭還記掛著清芷,他還真的找不出其他什麼緣由。

年清芷老實交代:“妾身昨日方才入府,談不上寵愛不寵愛的。”

神態真當是太像了,胤礽忍不住閉緊雙目沉穩下心情,“你可知以你的身份出現在此地,若是被發現了會是怎般的下場?”

“妾身知道,所以妾身要趕緊回去,還請太子放行。”年清芷輕聲說道。

隻是再像,也不會是清芷。

胤礽睜開眼,恢複了那般疏離的模樣,有禮有節地道:“今日側福晉的恩德,我會記得。”

年清芷輕輕福了身子,卻是又想到一事頓住了腳步,“太子可知今日處境究竟是何人所為?”

她來之前便已經打聽好太子為何會被廢,據傳聞說皇十八子胤祄病重及夭折,胤礽都沒表現出關心的樣子被康熙批評卻是絲毫無悔改之意。

康熙一時心寒,便將胤礽太子之位廢除。

深諳這宮廷行事準則的年清芷卻是知道,這其中內情絕不止如此,對於自己的弟弟胤礽也絕不會表現得如此絕情,更何況是在康熙麵前。

就算對這個十八弟實在是並不在意,但稍微有些腦子的人在康熙麵前也會裝出虛情假意的模樣,更何況是德才兼備的胤礽。

胤礽本想說“我大概已經猜出。”

卻是頓了頓,抬眼看過去,“你所想問的並不是這個吧?”

年清芷轉過身,解釋道:“妾身隻是不相信流言所說,據妾身聽聞,太子並非這般的人。”

“我的為人,你也不過是從旁人嘴中說出,那些也是流言為何你就相信了。”胤礽接過年清芷的話茬,信誓旦旦地道:“我若說那些事並非是你所相信的那般,而是確實是我所做。”

年清芷有些微怔,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她也是知曉此事,隻是憑著直覺覺得這事情沒有這般簡單,也是憑著對太子的認知,太子不會這般無德更不會這般蠢。

可是他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樣,卻是讓她有點驚愕拿不出主意來。

胤礽見著年清芷遲疑的表情,卻是嗤地笑出了聲,“縱使是個陌生人對這般事情都尚且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可皇阿瑪——我的親生阿瑪卻是在此事發生的第一刻便認定我是做了那般事的惡人,第一刻便廢除了我的太子之位,將我軟禁在此。在他心中,我究竟是他的兒子呢,還是他的敵人?”

他苦笑地扯了下嘴角,“或許從我成年的那一刻起,我便成了那個處心積慮覬覦他皇位的人。”

若不是心存懷疑,又怎麼會如此決絕。

***

年清芷拿著食盒成功出了鹹安宮還是有些微怔。

一出去守在外頭的紅酥才一臉緊張地圍了上來,嘴中不住念叨:“福晉,奴才可要被嚇死了,沒想到皇上竟然會挑這個時候來,您沒有被皇上發現吧。”

年清芷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我若是被皇上發現,還能這麼平安出來嗎?”

紅酥這才拍了幾下胸膛,哭喪著臉連聲道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多謝佛祖保佑我家主子。”

她轉過頭埋怨年清芷,“福晉您怎麼可以這樣呢,若是被發現了,您的清譽可就算毀了,何必要為了一個被廢了的太子做到這般份上。”

想起一貫意氣風發的胤礽竟然也會有一朝將自己的心酸說出口的那一日,年清芷心頭不由泛上了些許酸澀,這或許大概是紫禁城的無奈、身為牆裡人的無奈吧。

無論是那些外表風光靚麗的人,亦或是在任勞任怨侍奉主子的奴婢,都在這牆中煎熬著。

年清芷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出了宮,原本向芋兒借的衣服沾上了血汙,她乾脆用銀子買了下來。

晚上剛沐完浴她坐在梳妝鏡前由著紅酥將發髻拆掉,她想著白日裡太子的落寞表情,如她猜測太子被廢其中果然另有隱情,隻是太子這回子怕是真得傷了心。

這隱情德妃胤禛太子大概都是知曉的,隻是憑著現在的身份還是不好開口問,兩日後便是回門之日,到時候可以問問父兄。

待紅酥將她的發髻拆除,年清芷便讓紅酥去休息了,她一向是個夜貓子,以前還在承乾宮的時候她便時常跟著胤禛一道看書,胤禛幾點睡她便幾點睡,久而久之便養了晚睡的毛病。

正準備隨手拿本書來讀,外頭卻是傳來了敲門聲。

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敲門,年清芷原本以為是紅酥他們,便直言道:“進來吧。”

她背對著門,眸光落在書架上搜尋著隨口問了句,“什麼事?”

身後卻是傳來了男人低沉的聲音,“不是你傳人說有事相商嗎?”

年清芷轉過頭,見著胤禛背負著雙手,頎長的身影立在光下,在燈光的下輪廓清晰的五官變得柔和,眉眼中自帶著冷峻,俊逸翩然。

她“誒”了一聲,“你怎麼來了?”

胤禛看著年清芷一臉的困惑,隨即立刻反映過來,轉身去試探地拉開門,門卻是紋絲不動。

是有人在外頭上了鎖。

“吱丫——”兩聲,房間內僅有的兩扇窗戶也被人關了起來。

阮嬤嬤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德妃娘娘吩咐,四爺福晉勿怪,奴才明日早朝前自會將門打開。”

這算什麼意思,年清芷懵逼地看了眼胤禛,隨即跑到門口敲了敲門,“阮嬤嬤您——”

阮嬤嬤卻是沒有給年清芷任何說話的機會,福了個身聲音極為洪亮,“奴才這就告退。”

告退個鬼啊!!

年清芷極為尷尬,沒想到活到第三輩的她竟然有朝一日會被強製與自己的夫君同房,她瞥了眼胤禛,卻是看到對方已經神色泰然自若地打開了櫃子,大概是準備找出備用被麓吧。

可備用被麓……年清芷想到方才紅酥退出去前跟她所說的話,明日會有個好太陽,所以一早便要將被麓拿出去曬,反正是備用被麓年清芷也沒在意,就這樣讓紅酥搬出去了。

沒想到德妃連這點都打算好了!

年清芷有些無奈出聲,“四阿哥,備用被麓被紅酥拿走了。”

她轉身將床上的被子給他鋪在地上,胤禛將櫃門關閉,轉過身瞧見她手腳嫻熟的模樣不由凝了眉梢,年家雖算不上什麼豪門貴胄,再怎麼說也是個鐘鼎之家,她身為年家唯一的女兒,年家應當是寶貝得不行,這鋪床的手法怎麼就這麼熟練。

年清芷將床鋪好,畢竟隻有一床被褥,兩人都沒被子蓋。

她隻能就將屋內暖爐的火燒旺些,“今日恐怕要委屈四阿哥了,德妃娘娘的苦心妾身是了解的,可妾身更是明白四阿哥的心,這種事勉強不來,不過表麵工作還是要做下的。”

胤禛突然出聲:“你在年家經常做事?”

年清芷拿火鉗子的手頓了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嫻熟讓胤禛起疑了,她將火鉗子放下儘量自然地笑著道:“妾身額娘經常教導妾身為妻之道,這些事也是力所能及之事,妾身在家也是自己做來著。”

兩人一來一回地說了幾句,彼此都知曉外頭有人聽牆角,若是不讓德妃娘娘得逞一次,這般的招數下一回必定還會來,便很早就熄了燈。

兩個夜貓子分彆在床上和地上勉強讓自己入睡,過了不知道多久地上傳來了胤禛平穩的呼吸聲,似乎是睡著的模樣。

年清芷是趴在床上睡得,背後的傷口還沒上藥,這事她沒敢讓紅酥知道,若是紅酥知曉必定又念叨一番,隨便拿了個由頭將血汙的事解釋給紅酥聽。

本來打算今日將紅酥趕走自己上藥來著,卻是沒想到德妃竟是將他們倆關一個屋子裡,倒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背後的傷口還隱隱作痛著,不上藥她還真是睡不著,她瞥了眼不遠處地上的胤禛,若是讓他知道就不好了。

聽著他沉穩的呼吸聲,年清芷卻還是不放心地半坐了起來試探地叫了幾聲胤禛,“四阿哥,四阿哥……”

連叫了幾聲地上的胤禛都沒有反應,年清芷卻還是不放心將腳踩在繡花鞋裡,從床上走了下來,撚手撚腳地走到了胤禛身旁,湊近了他輕聲喊了幾聲“四阿哥、四阿哥!”

胤禛卻還是沒有反應,黑暗是最好的保護色,又是最包容的顏色,將所有一切都籠罩下。

在這個時候她可以隨意地放肆自己的情感,原本隻是準備下來試探他有沒有醒來著,卻是忍不住深深望著他的容顏。

胤禛的骨相極好看,即使不睜開眼眸,光是看他的輪廓也覺得清晰漂亮,讓人看得心砰砰直跳。

年清芷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從他的頰旁慢慢往下滑至他的光滑下頜,卻是見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幾下,他的反應讓年清芷從淪陷中清醒過來。

她這究竟是做什麼呢,若是胤禛醒來瞧見她這般占他便宜,她想到他眸中可能露出的厭惡色彩來,心頭不禁顫了顫。

若是旁人年清芷大可不必在意,可對方是胤禛,是她所鐘愛的人,她將手縮了回來。

年清芷站起了身,她試探胤禛有沒有睡著本就是為了上藥,如今確定胤禛睡著了,她便不再擔心重新回到床上,半坐著輕輕地解開衣襟旁的扣子,將外衣解下,隻穿著一件單薄露著背的肚兜。

年清芷伸手想去拿放在錦囊裡頭太子給的創傷藥,這才發現錦囊被紅酥解了下來放在桌案旁的凳子上,她看了眼凳子上的錦囊,又看了眼地上的胤禛。

要想拿錦囊就必須要經過胤禛,她沒了法子隻能又踩進繡花鞋中準備下床拿。

不過在此之前……

透著直欞窗縫隙的光亮,年清芷瞥了眼床旁的元帕,毫不猶豫地將元帕拿了下貼在背後的傷口處蹭了下。

隨即又將元帕拿到眼前,果真元帕上沾染了血汙,倒還真像那一回事。

年清芷十分滿意地將元帕疊好放至床頭就下了床,儘量撚手撚腳地生怕讓胤禛醒來,她眼眸落在胤禛臉上生怕他突然睜眼發現此事。

隻是沒想到路程還未進行一半,胤禛毫無征兆地突然睜開了眼,不悅地開口道:“年盼窈,不睡覺來回走什麼呢?”

胤禛話說出口才瞥見麵前的情況,隻見她上身隻著了件繡著鴛鴦的鵝黃肚兜,兩條布條係在她纖長白皙的脖頸,下麵兩條布條則是繞過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係在身後,那肚兜是菱形設計堪堪隻能遮住隱秘部位,大半邊香肩都露在外頭,她的肩形漂亮利落。縱使是在這般昏暗的環境下也足以看出她膚若凝脂、吹彈可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舊是肥章開心嘛~

謝謝小天使“32197346”,“花朵”的雷!麼麼噠

謝謝小天使“突然想起你”,“”(這個名字顯示不出來,捂臉),“無心”的灌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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