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時天天跟時先生商量接下來的行動,夏嬋一下子來了興趣,積極道:“那加我一個唄?”
小區裡有跟蹤狂確實挺讓人膈應的,就算找不到人,能嚇唬嚇唬他也爽的。
時天天看著坐在地上傻乎乎的元寶,靈機一動道:“夏嬋,能不能把元寶也帶上?萬一它能認出昨天晚上那個人呢?”
都說狗的鼻子靈,說不定元寶也能起作用。
夏嬋頓感壓力山大,委婉道:“我家阿拉斯豬……可能勝任不了這個工作。”
“它是塊頭大,看起來唬人,但實際上除了吃和拆家,彆的乾啥啥不行。”
這種狗就是實打實的寵物犬。
真說起來,元寶的能力彆說跟能搜救的警犬比了,就連和農村裡看門護院的田園犬都沒得比。
時先生也道:“你忘記夏嬋為什麼帶元寶來這麼偏的地方了嗎?有些人怕狗,我們帶著大狗上門,萬一有人不喜歡狗呢?到時候傷害到元寶怎麼辦。”
這麼想來好像確實不太行。
時天天遺憾地摸了摸狗頭。
她也就是那麼隨便一想,不成就不成吧。
對於一隻用體型嚇走了壞人的英雄犬,就不要再在智商上要求太多了。
多了一位夥伴,再看看時間都快到三點,就算是午睡的人家應該也醒了,幾人便正式出發了。
行動從小區1號樓開始。
之所以不是從宋女士說的二十幾號樓,是因為用時先生的話來說,既然這麼多層都要找了,也不差剩下的幾棟。
乾脆整個小區都不要放過。
小區裡沒有電梯,現如今有了夏嬋,按照時先生的意思,時天天全程在樓下等著就行。
時天天不服氣。
也不知道係統這個健康度是按什麼算的,她現在的健康度雖然隻有百分之三十一,但實際上她自己感覺,身體其實至少好了百分之五十。
所以她覺得爬幾層樓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過她‘覺得’,不如時先生‘覺得’。
爭論了好幾分鐘,在各退一步的情況下,時天天最終不得不按照時先生的‘強行建議’,每跟著大家爬一棟樓就在樓下歇三棟。
算起來差不多爬一次樓可以休息十分鐘。
如果不同意,她就會徹底失去這次活動的參與權。
時天天:“……”
行叭。
一行人在小區裡逐棟拜訪。
速度比他們原本預計的要快很多。
有些人不在家或者不開門,沒辦法麵對麵交流。老時同誌就把一個寫有‘小區內昨晚出現跟蹤狂一人,望眾居民警惕’的紙條放在他們家門口。
一層層樓走過去,到17號樓時,正好是時天天休息好可以跟上去的時候。
時先生這會兒體力很足,所以采取的是先一口氣上到頂樓,然後再一家家往下敲門的方式。
下到三樓,時天天忽然想起這樓住的是誰,連忙說道:“爸,這樓有個特彆難纏的老太太,我之前跟她吵過架,你等我下去再敲。”
夏嬋從小在這個小區長大,了然道:“呂大媽是吧?”
“是啊。”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端,時天天自己一個人先下到二樓。
這邊的樓層是一層兩戶,左邊不知道是誰,右邊正好是跟宋女士最近結為忘年交的季奶奶一家。
時天天想著樓上兩人都在忙,她這會兒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先敲了左邊的門。
叩叩叩,連敲兩三次,屋內都沒有人回應。
時天天正準備嘗試最後一次,她身後的門反而開了。
回頭看去,開門的居然是季清和。
男生一身簡約的黑色係穿搭,額前的碎發隨意地垂在兩側,不似之前穿著職業白襯衫係著領帶那麼板正嚴肅,反正透出一種清貴與殊冷。
“你找他們家的人有事嗎?”季清和問道。
時天天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小區裡出現了一個尾隨女性的綠變態……”
說話期間,季奶奶也從屋裡走了出來。
聽到時天天說的,季清和不由得皺了皺眉,“我記得小區裡的監控壞了好久了,找不出這個人確實麻煩。”
有些人可以突破下限一次,就有可能會有更多次。
從尾隨變成猥褻或者搶劫,什麼都有可能。
季奶奶也聽得隱隱擔憂。
說話期間時先生和夏嬋兩人剛好從來樓上走下來,看到季家兩人,夏嬋笑著跟兩人打招呼。
季奶奶樂嗬嗬道:“真是小嬋啊,剛剛我就說在門口看到你和天天了,清和還不相信。”
自打上次和呂家鬨了次矛盾,季清和第二天就在家門口外麵裝上了一個小監控。
季奶奶覺得這東西挺新奇,有事沒事就會往監控器屏幕上瞅兩眼,今天就正好看到時先生他們三人一起上樓的一幕。
時先生早就聽宋女士提起過季奶奶,有時天天在旁邊互相介紹,他也很客氣地跟老人家聊了一會兒。
說話期間,時天天從季清和口中得知他們家對麵屋子沒人住,房子常年空著。
既然這樣的話,那這家就不用繼續敲了。
幾人還有任務要繼續,沒說上幾句就要離開。
隻不過大家沒想到的是,季清和居然也跟了過來。
“你要和我們一起?”時天天詫異。
“嗯。”季清和走到時天天身側,“小區裡發生這種事,我覺得我也有必要儘一些義務。正好我今天不上班,跟你們一起吧。”
“嗯?”
前麵的夏嬋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聲。
一個小區裡認識了快二十年,她怎麼沒看出來季清和原來是個這麼熱心腸的人?
不過隊伍裡多個出年輕勞動力,速度確實比之前快了不少。
一層樓七層,大家現在乾脆分成兩組。
為了照顧時天天,時先生和夏嬋就跑上麵三層,讓時天天和季清和負責下麵幾層。
頭一次跟季清和合作,時天天敲門,季清和在彆人開門後負責解釋,沒想到兩人配合的還不錯,速度比時先生他們還快。
兩個小時過去。
時間來到十點半。
小區裡的樓棟差不多被他們跑了一大半。
時先生擦了擦臉上的汗,感歎道:“夏嬋看著瘦瘦小小,沒想到體力居然這麼好。”
時先生已經是少有的注重身體鍛煉的中年男人了,可他這會兒後背幾乎都快被汗濕了。
但夏嬋竟然隻是頭頂冒了層細汗。
“還行吧,”夏嬋咧開嘴,笑容多了兩分辛酸,“還不都要感謝我們家元寶。”
隻要一天不帶著狗子在外麵跑夠兩個小時,那家夥鐵定就要開始拆家。
不說了,再說她眼淚要掉出來了。
說了會兒話又繼續行動。
到了52號樓的時候,時天天距離上一次爬樓已經快休息了二十多分鐘。
季清和望了她一眼,隱隱有些擔憂,猶豫道:“要不然你再休息一會兒吧,這棟我來就行了。”
“不用,我可以!”
時天天現在每次隻用跟著跑三層樓,而且還是隔一棟樓休息三棟,根本沒消耗多少體力。
而且這事兒本來就是她跟時先生提出來的,有夏嬋他倆跟著跑已經幫了很大忙了。
可以的話,她還是打算多做一點事。
時先生悄悄揉了揉有點軟的大腿,望了時天天一眼,看到女兒閃著鬥誌的雙眼,還是沉默了。
就剩這麼一段時間了,讓孩子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吧。
到了52號樓的三樓,時先生兩人繼續往上走。
時天天和季清和則默契地停下。
先敲301的門,這家人並沒有人回應。
季清和:“大概也是趁著周末出去了。”
他們今天碰到過好幾家屋裡沒人的情況。
時天天沒太意外,轉身走向對麵的302。
輕輕敲一會兒,屋內很快有了動靜,隨著哢噠一聲,門後出現一個綠色身影。
看到他的那一瞬,時天天瞳孔驟縮。
開門的男人上身穿著一件下擺沾了汙漬的深綠色polo衫,領口繡了一圈紅色的條紋裝飾,腳上踢踏著一雙拖鞋。
他大概二十七八歲左右,下巴上冒著點青色的胡茬,身上的衣服滿是褶皺,看起來頗為頹廢。
最重要的是,他抬起的右手掌根處,居然裹著一小塊白色的紗布。
男人這會兒似乎剛從床上爬起來不久,頭發亂糟糟的,左手捏著手機,右手夾著根點燃的香煙,
他目光掃過時天天兩人,不耐煩道:“找誰?”
時天天猛地看向季清和。
季清和也確實沒辜負她的期望,迅速伸出左手揪住男人的衣服,趁人不備把他往前一拽。
與此同時,時天天反應迅速地伸出右腳,‘砰’地一聲踹在了她旁邊的大鐵門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男人關在了自家門外。
綠衣男人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拿著煙的手一抖,差點掉在他自己身上。
意識到發生什麼後,他瞪大了眼睛望向兩人,驚怒道:“你們神經病啊?關我家的門乾嘛?”
他身上沒拿鑰匙,要不是屋裡頭還有人,等會兒差點就進不去了。
季清和沒理他。
時天天往後退兩步,往筒子樓上方的樓梯空隙裡一抬頭,雙手放在嘴邊,朝著上方急切大喊:
“爸——”筒子樓的隔音本來就不好,對著樓道轉角處的空隙裡往上方喊,聲音能往上傳很遠。
“喊什麼呢?”綠衫男人莫名其妙被人拽出來,正惱火著,“你有病是不是?大下午的過來敲人家門喊‘爸’?我可沒你這種閨女……”
“閉嘴!”
季清和冷聲打斷,從口袋裡拿出隨身帶著的錄音筆,在綠衫男人麵前晃了晃,警告道:
“你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正在被錄音。當眾辱罵他人屬於侵犯他人名譽權行為,所以如果你再繼續,我們不介意跟你一起去警局走一趟。”
這次出門是為了陌生男人半夜跟蹤尾隨的事,所以出於職業習慣,季清和在各個樓層轉悠時就一直把錄音筆開著。
原意是就算沒碰到什麼人,萬一到時候在拜訪鄰裡間如果出現矛盾,也可以提前保留證據。
男人聽到警局二字時慌了一下,眼神裡浮現出驚恐。
正常人提到警局時可能會有敬畏,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害怕。
季清和警惕起來,對於這個衣著體征本來就和夏嬋形容的十分吻合的男人,又多了幾分確信。
樓上的時先生和夏嬋在聽時天天的喊聲後第一時間就往下跑了。
到三樓時還沒站穩,時先生就扶著欄杆在拐角上急吼吼地喊:“怎麼了?天天怎麼了?”
可彆是天天身體又出什麼問題了。
提心吊膽之下,時先生衝下來後第一時間看向了時天天。
在看到女兒並沒有發病,也沒有其它情況後,他這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這樣一套動作下來,反而是跟在他後麵的夏嬋第一眼注意到了那個陌生男人,她驚呼道:“這個人跟昨晚那個跟蹤狂好像啊!”
衣著和體型都一模一樣!
唯一可惜的就是當時天色太暗,夏嬋沒能看清他的臉,所以還不能完全確定。
綠衫男人臉色變了變,但仍然強自鎮定道:“你是誰啊?胡說八道什麼呢?”
時先生看清男人身上衣服的顏色,臉色頓時變得奇怪,目光犀利地望向男人的手掌心。
綠衫男人一直捕捉著他們的眼神,發現幾人都在看他的手,下意識把那隻受傷的右手往身後藏了藏。
藏好後,他故作凶狠地挺起胸,惡聲惡氣道:“看什麼看?你們莫名其妙跑過來敲彆人家的門,還把我家門給踹上了,有沒有半點禮貌?一堆神經病吧!”
說完,他一副不想跟幾人糾纏的樣子,轉身抬起沒受傷的左手猛拍鐵門,憤怒吼道:“開門,裡麵的人給我開門!”
就在他背過去的這一會兒,時先生果斷出手,從背後鉗住男人的右臂,把他藏起來的手掌強行翻轉了過來。
粗糙的男性大手上,一塊剪的亂七八糟的紗布上正纏著兩條白膠布,恰好將男人掌根的位置包裹了起來。
但因為傷口麵積太廣,所以依然可以從露出來的皮膚上看出一些擦傷的痕跡。
眼前這個男人的傷口是擦傷,而跟蹤狂手撐在地上,最有可能造成的也是擦傷。
對上了!
夏嬋機敏道:“時叔叔,昨天他在花園摔了一跤,膝蓋跟小腿上的褲子上應該有灰!”
前提是男人沒有換褲子。
時先生扭著綠衫男人的手腕騰不出手來,時天天見狀要去檢查男人膝蓋,結果被季清和搶先一步。
“確實有。”季清和肯定道。
綠衫男人終於意識到他們的目的,連手裡的煙都顧不上要了,急急忙忙想將兩人推開,“你們在說什麼啊?跟我沒關係,彆要往我頭上潑臟水啊!”
“我手上的傷是前天在馬路上不小心踩到井蓋摔的,衣服也是也是那時候沾的灰,隻不過沒洗而已……我警告你們啊,放開我,你們再這樣小心我報警了!”
時天天冷笑一聲。
這麼拙劣的借口還好意思說?
混亂中302的門被再次打開,屋內頂著雞窩頭的男生不耐煩地拉開門,“吵什麼吵,好不容易有個休息天……”
雞窩頭抱怨的話還沒說完,時先生已經忍無可忍,一拳頭砸在了綠衣男人身上,“你tm個畜生!還想狡辯?!”
突然看到門口有人打架,雞窩頭男生一個哆嗦,頓時整個人睡意全無。
身側一雙冷漠的眼睛略帶警告地望了他一眼。
於是剛剛打開的門,又悄無聲息地被人關上。
“老子打死你!”時先生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抬起拳頭就往對方身上招呼。
一想到昨天晚上宋女士被嚇得整晚做噩夢,他整個人就火冒三丈。
一拳不解氣,他還拽著綠衣男朝他身上猛踹了好幾腳。
時先生動手期間,季清和目光閃了閃,冷靜地把夏嬋跟時天天帶離戰場,“你們先退下去,不要呆在這裡。”
樓道本來就狹窄,隻有門口這一小塊空地,打架的時候人左閃右避,很容易造成誤傷。
兩個女孩子往下走了一層,季清和則隻退了一半,站在了兩方中間的樓梯上。
如此一來,現在待在三樓上的就隻有時先生與綠衫男人兩人。
綠衫男人又被時先生踹了兩腳。
發現季清和似乎沒有幫忙的意思,他終於忍不下去了,抬起拳頭就開始向時先生還擊。
時天天看得眼皮直跳。
時先生雖然看著體型不錯,但是根本沒有跟人打過架的經驗,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她望了眼背對著她倆正在觀察樓上情況的季清和,躊躇了下,還是沒有開口喊他上去幫忙。
畢竟人家是學法律的,大概道德底線比較高,不會輕易跟人動手。
況且這件事本來就跟季清和沒有關係,打架這種事危險性又這麼高,他要是摻和進去反而是自找麻煩。
算了。